全民發薪不是烏托邦

“無論工作與否，每年都可享受固定收入。”

這是500年前托馬斯·莫爾筆下《烏托邦》中“全民發工資”的場景，現如今這一空想正逐漸變得可行——2014年，在瑞士一項名為“全民基本收入”的公投即將啟動，如獲通過，瑞士公民則無論工作與否都可享受每年3萬瑞士法郎（約19.5萬元）的收入。

這是在眾人口中有點“天方夜譚”的故事，但對于只有800萬人口的富裕國家來說，將國內生產總值的1/3去“還富于民”卻是對財富的一次重新思考。

為何這一故事會發生在瑞士？這個被《經濟學人》評為“最理想的出生地”為何沒有陷入福利的泥沼？

愛公投的福利之國

瑞士，20世紀以來世界最富裕的國家之一，現在也是歐洲福利之國的“櫥窗”，甚至有“全世界社會福利最好的國家”的美譽。

在福利快速擴張的二戰后到上世紀70年代中期，瑞士福利的發展遠不如其他國家，它的福利體系建構的年代也較西歐國家晚，但是自上世紀90年代之后，在西歐各國紛紛面臨福利緊縮之際，瑞士福利支出卻大幅攀升，現已超過歐盟的平均水平，其年金制度至今是許多人主張學習的榜樣。

100多年的和平環境，使得瑞士人早已過了忙忙碌碌創造財富的階段，瑞士中央銀行的黃金儲備過多，不得不每天甩賣1噸。

瑞士的福利制度的快速發展，一方面源于其經濟發展，另一方面更源于該國特有的直接民主、聯邦制度，使得該國擁有眾多的否決機制，以遏制社會不公平的提案。

瑞士是一個喜歡公投的國家，全世界40%的公投發生在瑞士，每年瑞士會舉行四次全民公投，每季度一次，國內的重要議題都可以成為公投的主題。如果收集到10萬個瑞士公民簽名，就可以在未來2至3年內成為全民公投的議題，一旦議題獲得通過，將會得到法律的承認并且被實施。

2013年，瑞士就對企業高管的工資進行了兩次全民公投，導致企業高管工資被嚴格設定了上限，并禁止對高管發放巨額的退職金。

此次自金融危機以來，越來越多的人對收入的嚴重不均提出批評。在此背景下，瑞士草根委員會發起“全民發薪”提案，為了慶祝倡議獲得足夠多數目的簽名，2013年10月4日，活動組織者甚至將800萬枚價值5分的瑞士法郎硬幣，投放在聯邦廣場上。組織者稱，這800萬枚硬幣代表著800萬個瑞士公民。

福利制度能緩解社會矛盾，保持社會公平，但所謂的公平絕不是指財富的再分配，也不是財富的轉移，而是在消費的過程中消除經濟政策“時間不一致性”。正如200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普雷斯科特所說：“如果人們知道有人會為他們的消費買單的話，人們就不會再去儲蓄，也不去工作了。”

對于“全民發工資”公投的提案，有人將其與米爾頓·弗里德曼的“負所得稅”理論對比。該理論認為政府對于低收入者，應按照其實際收入與維持一定社會生活水平需要的差額，運用稅收形式，依率計算給予低收入者補助。

“全民發工資”提案發起者之一丹尼爾·特勞布則表示，他們比弗里德曼所提出的“無條件性”走得更遠。“我們的提案并不僅僅是窮人從社會中獲得所需，而是所有人都能得到。”

他同時表示，人們現在對瑞士日益嚴重的不平等性越來越不滿，這個提案是試著在一個已經過時的體制里進行修補。“我們的提案是提出一個新的體系。”

不差錢的品牌王國

能長時間在福利上投入如此高的財政，除了政治制度，瑞士強大的經濟實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瑞士已經連續數十年位居世界最強大的20個經濟體之一，其經濟自由度、創新力也位居歐洲之首。

“瑞士300年的和平帶來了什么？鐘表。”

這是電影《第三人》中的一句有名的臺詞。當然，瑞士不僅僅有世界上最精密的鐘表，被歐洲列強包圍著的這一片狹小的國土，還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品牌王國。

在歐洲大陸最早完成了工業革命，逃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劫難，在強國包圍下不僅是歐洲地理的中心，還憑借其發達的政治經濟，成為整個歐洲的象征，并在與日本企業等新興勢力的較量中成功實現了品牌立國——這就是瑞士。

上世紀90年代以后盛極一時的高級鐘表品牌幾乎全部是瑞士品牌。還有世界最大的食品公司雀巢，和為數眾多的醫藥、化學頂尖企業，甚至以瑞士銀行、瑞士信用集團（Credit Suisse）為代表的金融機構，都在瑞士。人口只有800萬，但擁有這些企業集團的瑞士，人均股票時價總額為世界第一。

強大的經濟實力，以及獨特的政治制度使得“全民發工資”成為可能，正如全民工資提案的支持者施密特所說：“瑞士可能是世界上實施全民發工資制度的最佳地點”，因為“瑞士可能是歐洲，甚至全世界唯一的公民有權通過直接民主方式干大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