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惡靈

葉森寒

（上期回放：在經(jīng)歷了巨型蜘蛛和黑袍客的折磨后，我被教導(dǎo)主任成功解救。晚上，我在噩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噩夢”竟然就在身邊——爸爸媽媽和徐大鳳黃金眼圓睜，齊齊向我襲來。我逃出家門，卻在電梯里遭遇更多的“黃金眼”……）

“啊……”慘叫聲響徹大樓。

發(fā)出慘叫的不是我，而是咬我的黃金眼。我剛才在家里找到了一卷膠帶，用它在脖子上纏了好幾圈，還順手把我媽的手機也牢牢粘在脖子上。咬我的人一口咬到膠帶和手機，口感肯定不好，從慘叫聲判斷，說不定還掉了幾顆牙呢！

同時，我把低樓層各樓的按鈕都撳亮了，希望這樣電梯能盡快停下，我可以立刻逃出被密室圍吃的狀況。叮，電梯停在了四樓！門還沒完全打開，我就像逃命似的沖了出去！

電梯里的黃金眼們只略略發(fā)了一下呆，立刻追了上來，我連跳帶跑地率先沖下了四樓。

還沒來得及慶祝，我又傻眼了：迎面有三雙黃金眼正齜牙咧嘴等著我！（呲牙咧嘴的部分只是想象，樓道里也是漆黑一片）

后面的追兵已經(jīng)快到腳后跟了，我只好硬著頭皮向前沖，沖到一個黃金眼的懷里。那人彎下腰，向我的脖子咬去。

咬到的當然是滑而不破的膠帶和硬邦邦的手機！趁著那人嗷嗷叫牙痛的時候，我將這家伙一把推倒在地，繼續(xù)向樓外飛奔！

沖出大樓后，我在漆黑的小區(qū)里盲目奔逃……奇怪，小區(qū)里的路燈怎么也都不亮了？我終于找對了方向，跑到了小區(qū)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媽呀！無數(shù)雙金黃色的眼睛緊追不舍。

小區(qū)大門邊的值班室門口站著一個人影。我走近后看清，是位穿著制服的保安！救星呀！我大叫著：“保安叔叔，這些人……他們要咬我！”

那保安果然英勇，挺身而出向我身后的金黃眼軍團走去。

走到我身邊的時候，他忽然抱住了我，一口咬向我的脖子！

好在我的脖子上還有膠帶，只是皮膚被保安大叔的利齒咬得生疼，我掙脫了他的魔爪，繼續(xù)往小區(qū)外跑。

糟了！前面也出現(xiàn)了黑影和黃金眼！

一聲長長的汽車喇叭聲響在身后，我回頭，一輛面包車開到了我身邊。張三瘋的面包車！但是……張三瘋不是已經(jīng)被蜘蛛精抱走了嗎……

面包車停在我身邊，門自動開了，我顧不上再多想，一頭鉆了進去。

車里黑乎乎的，一個黑影坐在司機位上開車。我小心翼翼地問：“張三瘋，是你嗎？”

“當然！大蜘蛛沒來得及吃我，我逃出去了，找到一個臺階，暢通無阻……不像現(xiàn)在……”

許多黃金眼開始圍堵我們的面包車，車子幾乎開不動了！

“往大路上開……你的車里怎么這么臭！”我一邊將脖子上的膠帶撕開，一邊抱怨著。

張三瘋開始加大油門，說：“臭？一定是晃晃和金剛干了壞事！”

我心頭一凜，立刻想到了金剛的黃金眼，竟忘了膠帶從皮膚上撕下來的疼痛，“晃晃？金剛？他們在這兒？”

黑暗中突然浮現(xiàn)了兩雙金黃的眼睛和兩聲動物的悶吼，兩個毛茸茸的黑影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驚叫：“晃晃和金剛不見了，你車里怎么有兩頭野獸？一條像狼，一條像熊……媽呀！”

兩頭猛獸向我撲來，而我已經(jīng)撕下了脖子上的膠帶！

完了！

我慘叫著捂住了頭。

奇怪，并沒有利爪搭上我，也沒有利齒咬破我的脖子。我只覺得車子猛地擺動了一下，在黑暗的公路上跳起了“街舞”。車子的門突然開了，那兩頭猛獸被車子突如其來的瘋狂扭擺甩得立刻失去平衡，跌到了車外。

“快開！快開！”

開出好一陣子，張司機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nèi)ツ膬海俊?/p>

我反問：“你剛才帶著那兩頭猛獸準備去哪兒？”

“我不知道！因為樓里的人要咬我，我逃脫后就把車子開出來，準備繼續(xù)逃，正好碰到晃晃和金剛，就把他們一起載上了……”

“等一等！”我打斷道，“你載了晃晃和金剛？他們?nèi)四兀课疑宪嚨臅r候，這車子里除了那一頭熊一條狼，根本沒有我的小伙伴！你的車子里什么時候變成動物園了？”

張三瘋愣了愣：“我怎么知道，總不會是他們兩個變成了熊和狼吧……”

我一個激靈：剛才黑暗中看見的熊和狼的黃金眼，真的有些熟悉呢！

“我們?nèi)ダ铣菂^(qū)，找?guī)熖　?/p>

車在行駛，我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zhuǎn)：現(xiàn)在有這么多黃金眼，這位稀里糊涂的張三瘋又怎么可能逃過毒牙？

我想大叫“停車！停車！”又怕打草驚蛇，于是調(diào)整座位的角度，通過司機頭頂右上方的后視鏡的反光看去。

一對金黃金黃的眼睛！

我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

“大叔，過去幾天還好吧？”我試探性地問。

我感覺張三瘋的黃金眼通過后視鏡陰森森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糟了，他要現(xiàn)食人族原形了！

“我的美瞳好看吧？”沒想到他問了這么一句不著調(diào)的話。

“好……好看。”我突然明白了，“啊？你的黃金眼原來是戴的美瞳？”

張三瘋得意地笑起來：“我要不戴美瞳，現(xiàn)在肯定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樣，撲向你的脖子！前幾天我半夜在外面散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人在咬別人的脖子，被咬過脖子的人眼睛都變成金黃色了。當然也有人想要咬我的脖子，被我逃掉了。回去后沒辦法，只好配了一副金黃色的美瞳，果然再沒有人咬我了。”

“看來，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是把自己也變成黃金眼！”

“明天我去給你買一副金黃美瞳，你就安全了。”

“可是……明天難道還不是到處都有人要追殺我們？”

“說來奇怪！太陽一出來，那些瘋子們就變得正常了，眼睛也不金黃了，待人接物都和以前一樣，好像晚上的咬人活動從沒有發(fā)生過。所以只要我們熬到天亮，就安全了。”

說話間，車開到了老城區(qū)蔣老師家所在的小街上。我們兩個像做賊似的下了車，東張西望，沒看見任何黃金眼的孤魂野鬼，這才一溜煙跑到了師太家院門口。

我推了推門，門鎖著。“爬墻進去！”師太的墻我不久前剛爬過，難度不算太大。

兩個人爬上墻頭，我往下看了看，院子里黑乎乎的，倒是沒有一雙雙金黃色的眼睛。我放心跳下墻頭，走到屋門前輕輕敲了敲，沒有人應(yīng)門。

我稍稍用力，門竟被推開了。

“蔣老師！”我輕聲叫著。

沒人回答。

我輕手輕腳地走進黑暗……

“好啊，來啦！”一個刺耳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嚇得我腿一軟。又是那只可惡的鸚鵡！

“該死。”我嘟囔道。

“你該死！你小偷！”

“你住嘴！”剛說完這三個字，我的注意力被突然閃現(xiàn)的三雙金燦燦的眼睛吸引住了！

“快逃！”我驚叫轉(zhuǎn)身，身后也出現(xiàn)了兩雙黃金眼。完了，我們腹背受敵！

這時，張三瘋做出了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他大聲叫道：“來啊，你們都來咬我啊！看到我摘下金黃美瞳后的黑眼珠嗎？來吧，來吧！”他猛地沖出門，揮舞著雙手，還順便在門口一個黃金眼帥哥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果然，屋里的幾雙黃金眼都咬牙切齒地向他追了過去，小黑屋里又恢復(fù)了黑暗和可怕的寂靜。

我呆呆站在黑暗中，聽著外面雜亂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哐！”大黑門被撞開了，“來吧！來吧！”張三瘋繼續(xù)在叫。我還沒來得及熱淚盈眶，一個恐懼的念頭又爬了出來：我真的安全了嗎？屋里真的沒有黃金眼了嗎？

我在小黑屋里緩緩挪動著。

“啊！”我的雙踝忽然被床底下伸出的一雙手抓緊了！

我努力一掙，非但沒有掙脫，反而一跤跌坐在地上。我的兩條腿使勁踢騰著：“放開我！放開我！”

“噓……徐小鳳同學(xué)，你能不能輕點兒聲？”熟悉的聲音。

“師太……蔣老師！您怎么躲在床底下？”

“一到晚上，我就躲到床底下睡覺，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但總有幾個對我念念不忘的黃金眼，每天晚上都到我屋里來蹲點。”

“一定是因為……您是這場災(zāi)難的關(guān)鍵人物！”我湊到師太面前，“都已經(jīng)亂成這樣了，您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吧？”

師太長嘆一聲：“我要是知道真相，怎么會讓這么多無辜的市民變成……那個樣子？”

“聽出來了，您一定很不尋常！說給我聽聽吧！”

師太又嘆一聲，說：“好吧。我有些特殊能力，從師門傳下來的，用這種特殊能力，可以保護大家的安全。我在三十年前移居到這兒，就是因為我聽說了這附近一些小動物失蹤的事情。小動物丟失雖然是小事，但我覺得這背后一定有個重大的陰謀，一個很難想象到的恐怖事件。

“奇怪的是，我一到這里，就開始夢到一些小動物。我把夢里見到的動物樣子都畫下來，不久，卻發(fā)現(xiàn)它們失蹤了！因為我看見了尋找它們的‘尋貓啟示、‘尋狗啟示！就這樣，我家的墻上畫了越來越多的小動物，每次夢到一只小動物，過不了多久它就會失蹤。我做了一些調(diào)查，問了丟寵物的主人，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點——很多小動物都是在學(xué)校里的大榕樹下失蹤的。于是我進學(xué)校當了護士，密切關(guān)注這棵神秘的大榕樹。”

“可是……可是……您應(yīng)該早點把您是魔法師太的身份透露給我呀！”我一點兒不據(jù)理，仍力爭。

“如果那次我就告訴你：‘蔣老師我可能是個巫婆。你會是什么反應(yīng)？何況，我那時候還并不知道你竟然是……”師太突然停住了。

“我是什么？”

師太嘆了口氣，說：“就在你暈倒在大樹下的那天晚上，我夢到了你！”

我想起來了，師太家的墻上畫了歷年來失蹤的動物，卻只有一張人像，就是我。

“為什么會夢到我？我又不是那些傻頭傻腦的小動物。”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小動物們失蹤了這么多年，并沒發(fā)生大亂子，卻偏偏最近爆發(fā)了黃金眼狂犬病的瘟疫？”

我覺得有點不對頭了：“難道是因為……我？”

“我推測，那拐走小動物的邪惡力量一直被鎖在大榕樹里，無法大規(guī)模做惡，這位罪魁禍首耐心地等待著一個能釋放這種邪惡力量的人。等啊等，終于等到了……”

“是我？！”我想說我不相信，但理智地想一想，只有這個解釋說得過去！為什么只有我能聽見那邪惡的獰笑？為什么只有我的手能穿過裝著小動物的鐵籠子？為什么我放生后的小動物造就了現(xiàn)在的這場人咬人的災(zāi)難？為什么大榕樹里的邪惡力量專門把我扣下來？還不是因為我吃飽了撐的“探險”把自己送上門去，順便釋放了帶著狂犬病的小動物！

師太嘆口氣說：“是啊，很可能就是你。”

“怎么辦？那我們該怎么辦？”

“不是我們該怎么辦，而是你該怎么辦。”

“我？”

“對，我覺得，要改變整個糟糕的局面，也得靠你！”

“哐！”本來就沒關(guān)緊的屋門又被踢開了，我的眼淚立刻倒流，住了嘴。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后，我從床下看見幾雙腳在茫無目的地走著。

師太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們先在床下躲著，等天一亮，所有人就會恢復(fù)正常。我已經(jīng)觀察過了，他們發(fā)瘋是從午夜十二點準時開始，到太陽出來結(jié)束。”

師太還想說什么，卻突然剎住了。外面有一雙腳走到了床邊，停了下來！

他開始用雙手掀床板！

（驚險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