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絮揚
海子說:“夜色中,我有三次受難:流浪,愛情,生存;我有三種幸福:詩歌,王位,太陽。”每當讀到這句,我總會想起那個署名“cat”的女子。
cat是我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她擁有黑色的長發,溫暖的笑容,柔美的聲音,喜歡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穿行在夜色里,這和她的名字很像,她常說自己是一只野貓——神秘而自由。
cat初中時成績很好,到了那所重點高中,由于學習怪胎太多,被擠壓成了中等生。cat喜歡文學,她幾乎每天都寫日記,語言優美,透出淡淡的憂郁。高二,我選了文科,cat因為家庭原因選了理科。分班以后,就很難見到cat,不過卻可以寫信。我給她寫了很多的信,她也回了不少——那些信無須貼郵票,更無須寫寄信人,只需寫上班級與收信人,投到收發箱即可。在信中我們說著各自的煩惱與夢想,cat的夢想是當一名作家,而我當時沒有夢想。
到了高三,我一如既往給cat寫信,她回信的速度明顯慢了,信中的話也少了許多,無非是囑咐我努力學習,感嘆學習越來越吃力,成績越來越不穩定,到最后很自然無法繼續通信。每次見面打個招呼,匆匆而去。
每當我生日,cat會親手制作些小禮物送給我,我最喜歡其中一枚楓葉卡片,至今仍然保存著。只是高三那年,她第一次沒有寄來生日祝福——也許高三容不得太多的私人感情在里面,只有冷冰冰的成績與名次左右空洞的靈魂,那是成長必經的階段,無法擺脫。
高考后,我落榜了,選擇復讀。竟在那所學校遇見cat——沒有相遇的歡喜,只有高考失利的落寞。我們之間失去了默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笑談或者寫信,時間都花費在學習上,學習,還是學習。
“高四”那段時光,陪伴我的只有重金屬樂和詩歌,唯一的幸運則是我可以走讀了。我在搖滾樂的旋律中嘶吼,瞬間成了一個狂人,然后被打回原形,低下頭寫詩,寫從未寄出從未發表沒有讀者的詩,大部分是寫給cat的。那時一到學校我就低頭寫著什么,除了寫作業,就是寫詩。我發覺寫詩是一種發泄的手段,至少不像那些在教室門口大聲吼叫的同學那么“瘋癲”——那時一下晚自習,總有幾個極度壓抑的同學在樓層上大聲嘶吼,如野獸般向高考宣戰,最后都被高考俘虜。
第二年高考,cat如愿以償去了南方一所高校,我卻不得不北上,從此失去了消息。
現在回想以前,那些“荒誕”的快樂,我仍忍不住笑起來。
高三每天傍晚,全校組織英語聽力練習,開始聽力訓練之前,可以點歌,這時就可以聽到許多莫名其妙的點歌理由。有一次輪到我班英語課代表負責播放聽力,她有事讓我去替班,我打算給cat一個驚喜,準備了好幾首歌曲送給她,誰知一首歌聽完接著又一首,竟忘了放聽力,等我反應過來,快要上自習了,只得隨口一說:“聽力練習結束,請大家安靜上自習。”惹得幾十個班齊聲鼓掌,從此以后我被迫遠離點歌臺。
冬日的暖陽打在我的臉上,一只鳥飛近了,又飛遠了。清爽的心情,未曾發霉的記憶,伴著街邊臘梅的清香,我告別那段遠去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