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壟
九月十九日片斷
14點30分后,上演一部老電影,我看到兩隊士兵,在一大片向日葵地里,糟蹋風景。
像記憶中的那些鏡頭,貴族與平民,僅有一墻之隔,保持舊的開局,陌生的歌謠里,一張刀片把時光切割。
在九月的更遠處,我們的距離,被重復的是一列馬車。一朵花不比另一朵花年輕,像記憶中的那些事情,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地流過,我們之間分明多了些不痛不癢的憂愁。
戲說高考
考場的力量神通廣大,千軍萬馬,在六月聚集,向著王袍加身進發。千日養兵,一展身手只在三天。
父母口中有佛,祈禱靈光普照。
其余的喧囂,一度歸于貌似平靜。
求的是祖上保佑,不信那命中注定??紙觯匀ツ赀^后,我近乎是隔岸觀火,不懂場內千萬脈搏,也不懂場外萬千心情。
考場,你禍福所依的嘴臉,總在這悶熱的夏天時隱時現,像紅色的鯉魚從龍門起跳,無數寒門子弟走進夢中圣殿。一次徹底的解放還有多遠,幾家歡樂幾家愁的背后,誰能讀透現代書生的苦役和嘆息?
被夜縫合的傷口
月是創口貼,星是止痛液。
在夜里,翅膀、樹葉和花朵,百病皆除。腳上的血跡,被露水洗凈。
秋蟲,在窗下,如唱天使的謠曲。稿紙上,只有一行字,那是時間的繃帶。
痛,并非虛擬
通過回車鍵,潛入你隱秘的地盤,復制真相。鼠標或是一枚手雷,炸傷我的眼睛。
所謂的病毒已被殺滅,流行的木馬銷聲匿跡。主頁上只剩下我和你,用五筆敲出的漢字,卻無法用來回帖。
有一些陳舊的留言,在窗口閃爍,聲卡壞了,內存已裝不下久遠的視頻。
相遇仿佛都是虛擬,硬盤被破壞成陷阱。即使完全格式化,也不能讓一種痛苦退卻。
學車有感
把右腳放進車內,左腳遲疑了好一會。一只手已握緊了方向盤,另一只手卻不知所措。
聽從師傅的口令,用油門和離合器,把自己送到車水馬龍之中,有點心驚肉跳,有點暈頭轉向。
在紅燈之前剎車,剎不住氣喘吁吁。聽后車喇叭瘋狂地嗚叫,才知平安已由綠燈放行。
我用雨刮器刮去滿眼的迷茫,看忙忙碌碌的人流,對所有的信號無動于衷。沒人知道我書生似的念頭,命運的駕校哪有完全畢業的時候。
住宅樓
有多少鴿子,在這里食宿?是籠子困住了我們,還是我們甘愿受縛?
孤獨的住宅樓,像疊加的火柴盒,仿佛藏著生活的怨氣,一點即著。
習慣了城市的擁擠,習慣了從貓眼里窺視鄰居?;\子也好,盒子也罷,安貧樂道的我們,早已自滿知足。
日出與日落,飛出和返巢。沒有誰,不把住宅樓,說成自己的家。
先生從課本里撤離
其實這是一個遲到的消息,瘦削的先生,從課本里撤離,撤到一張憤世嫉俗的畫像里。誰的叛軍占據你的城頭,匕首和投槍成為社戲中的道具,野草般瘋長的思想被連根拔起。人血饅頭的故事,怎抵得上暴力的網絡游戲?
百草園里的油蛉,從積滿灰塵的文字里,叫醒先生早年的夢想。你朝花夕拾的手藝,如今也派不上用場。彷徨拉長了先生和現實的距離,先生,你抽煙過多,再大聲地吶喊,也喊不回出走的故鄉。
二心,何為二心?而已,怎么而已?那個異常清醒的狂人,從你的日記里開始隱居,躲進小樓里的春秋筆法,無力為時尚達人阿Q刮骨療毒。眉宇間閃爍的劍氣,隨著隸體“一”字似的胡須,一根根枯萎脫落。
先生,你還是無聲地俯首,做一頭孺子牛吧。倘若我建議為你中國招牌式的鐵骨申請非物質文化遺產,一定會被當作世紀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