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茂德



2013年7月,在呼倫貝爾市的陳巴爾虎格鄂溫克族聚居地,我們有幸趕上一次已經數十年未見的鄂溫克族傳統婚禮。
連續幾天的陰雨,在7月25日這天放晴了,為草原上盛大的婚禮灑下一片明媚的陽光。湛藍的天空,碧綠的草原,潔白的氈房,盛裝的人群,草原沉浸在節日般的歡樂中。
一大早,新郎家接親的馬隊已到新娘家,氈房前的拴馬架下,是30多匹接親的駿馬。身著鄂溫克族盛裝的客人們,或在草地休息,或在蒙古包內說笑。新娘新郎自然是眾目所矚,一群盛裝的姑娘簇擁著新娘合影留念后,手牽手將新娘送入氈房。新郎獲準進入新娘家的氈房了,兩位新人與年輕的伴娘伴郎一道進餐,餐桌上,最顯眼的是那一大盤“手扒羊肉”了。氈房里不時傳出悠揚的“長調”歌聲。在兩個氈房外,一輛新制的“勒勒車”前,親友們正往車上的鐵皮箱里裝嫁妝和禮品,毛毯、被褥等各種生活用品,大件的立柜、冰柜、洗衣機等干脆與“勒勒車”一起被抬上卡車,原來,“勒勒車”本身也是嫁妝!
女兒就要上馬離家了,一位老年婦女眼含熱淚唱起送別歌,歌很短,我卻聽出幾分憂怨。可不,女兒離家,總會有幾分傷感。女兒上馬了,身著盛裝的老父親舀出鮮奶向空中拋灑,意在敬天、敬地、敬草原,感恩草原的哺育,也祈求草原保佑女兒的平安、幸福!新娘父親生動、剛毅的臉上充滿了虔誠、慈愛與不舍的表情。
傳統婚禮的高潮開始了!接親的男女青年翻身上馬,個個威武俊俏,駿馬或前蹄騰空,發出嘶鳴,或打著響鼻,躍躍欲奔。為了表示對新娘家的感激與敬意,馬隊圍著氈房奔跑三圈,人群中發出熱烈的歡呼。
三圈跑完,騎在馬上的新娘,對自己的家園與親人深情地回頭一望,充滿著深深的眷戀。隨即,30多匹駿馬組成的接親馬隊向數十公里外的新郎家奔馳而去。
新郎家,人們聚集在氈房外,等待接親馬隊的到來。
依照傳統,接親馬隊也要圍著新郎家的氈房繞騎三圈,馬隊疾駛而過,親友們報以熱烈的歡呼。
拴馬樁前,幾位婦女在馬上互相爭搶新娘的韁繩。原來這就是鄂溫克族傳統婚禮中的“搶新娘”。新郎的一位親人要從新娘的陪送者手中搶過新娘的韁繩。一個要搶,一個不放,搶得熱烈,笑得開心。當然,最后的勝利者自然是新郎家。
新娘“搶”下來了,在婆家人的迎護下進入新房—一個布置既傳統又時尚的氈房。
氈房外,到處是興高采烈的賓客,幾個臨時搭建的巨大帳篷及一排蒙古包內,數百人參加的婚宴已經開始。
婆家為新媳婦準備了上好的羊肉,據說是羊身上最好的部位—羊胸脯,只有新進家門的新媳婦與女伴們才能享用,這也是古老婚俗的傳統。然后,新娘與女伴們回到新房,準備傳統婚禮中最后一項儀式—換衣。新房內,一群姑娘饒有興趣地翻看著新娘的婚紗照。女性長輩們則為新娘換上從娘家帶來的“娘家衣”—紅色的“泡泡肩”長袍,并為新娘包上頭巾,這種由平肩改為大皺褶肩袖的紅袍一穿,頭巾一包,意味著姑娘變成“媳婦”了;第二次換裝,則是換上婆家做的藍色的“泡泡肩”長袍,戴上旱獺皮制的帽子,終于完成由娘家人到婆家人的轉變。
氈房外,數十輛接送新娘的汽車繞氈房而行,車內不時傳來人們祝福新人幸福平安的歌聲。
歌聲在草原上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