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碎傳統的先鋒行者

陳俊宇

摘要：黃哲倫是目前好萊塢和百老匯最活躍的華裔戲劇作家，而使其名揚海內外的《蝴蝶君》自問世以來，吸引了大批國內外學者對其的探討和研究。本文從后現代主義的角度出發，著力于東方主義、亞洲女性、兩性概念等方面，旨在挖掘與探索出《蝴蝶君》中的后現代主義色彩，引導讀者更深刻、形象的體會作者的寫作意圖與文章的題中之意，從而更好地欣賞那只“只為君動”的美麗蝴蝶。

關鍵詞：《蝴蝶君》；后現代主義；東方主義；亞洲女性；兩性概念

1關于后現代主義

《拉魯斯詞典》中關于“先鋒”一詞的解釋是“一支武裝力量——陸軍、海軍或空軍——的先頭部隊，其任務是為（這支武裝力量）進入行動做準備”（Zhu，Li495）。而后現代主義正是這樣的一位先鋒行者，當大部分學說正在為它們已適應它們所處時代的“傳統”而欣喜若狂時，后現代主義已經開始了它的“離經叛道”“決裂”以及“反對”。后現代主義文學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在西方社會中出現的一股范圍廣泛的文學思潮，它于20世紀60年代興起，70～80年代達到高潮。無論在文藝思想還是在創作技巧上，后現代主義文學都達到了很高的高度。

2關于《蝴蝶君》及其相關研究成果

《蝴蝶君》以冷戰背景下一位法國外交官（瑞內·伽里馬）與一位中國京劇旦角（宋麗玲）敷演的一出間諜謎案為“本事”，以著名歌劇《蝴蝶夫人》為顛覆的原型創作而成。戲劇中的人物還涉及馬克、瑞尼、秦同志、海爾佳以及圖倫先生等。整個戲劇的情節簡單明了，講述的是法國外交官伽里瑪在北京看過戲劇《蝴蝶夫人》后，愛上了在舞臺上扮演蝴蝶夫人的中國演員宋麗玲，而宋麗玲卻是一名為獲取美國在越南行動計劃而與他接觸的間諜。兩人在結識后迅速墜入愛河，期間雖歷經分分合合，彼此卻深愛著對方。20年后，伽里瑪因被指控泄漏情報被捕，被捕后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深愛的“蝴蝶夫人”竟是個男扮女裝的間諜，在絕望中，伽里瑪切腹自殺。

3《蝴蝶君》中的后現代主義

《蝴蝶君》完成于1986年10月，而20世紀7080年代正值后現代主義的高潮時期，作為深受后現代主義影響的眾多作家之一，黃哲倫將其后現代主義觀點淋漓盡致地展現在《蝴蝶君》之中。劇中對東方主義、亞洲女性、兩性概念等方面的闡述，尤能顯示出作者明顯的后現代主義觀點，即擊碎傳統觀念的勇氣和決心。（1）《蝴蝶君》之于東方主義。愛德華·W·薩義德是東方主義的主要創始人之一，在其探討東方主義的名作《東方學》一書里，他說道：“他們無法表述自己，他們必須被別人表述?！边@里的“他們”意指東方，而“別人”就是西方。這種東方主義觀念已經深入西方人的觀念之中，在《蝴蝶君》中，宋麗玲在法院接受法官審問時的一番對白就很直白的道出了在西方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東方主義。《蝴蝶夫人》的風靡全球讓西方人對其信奉的東方主義更加深信不疑，然而黃哲倫在《蝴蝶君》中卻無情的擊碎了西方人的這種“傳統觀念”。在劇中，伽俐瑪認為東方愿意屈服于比他們強大的勢力，如果美國人表現出取勝的意志，越南人是不會抵抗的。然而，后來美國在越南戰場上遭遇到的頑強抵抗和慘重損失證明伽俐瑪又錯了。東方國家并沒有“麻木不仁地接受強加在他們頭上的權威，也沒有接受那種千方百計地貶低他們的，對他們的存在表示的沉默”。在雙方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他們奮起反抗，保護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像西方人想象中的那般懦弱。（2）《蝴蝶君》之于亞洲女性。在國人眼中，亞洲女性，抑或是東方女性，應該是“紅燭朱欄，輕紗羅帳”般的文雅，應該是“紅燭自憐無好計，夜寒空替人垂淚”般的哀傷，或者應該是“巾幗當不讓須眉，乾坤抖擻乃復歸”般的豪情萬丈。然而，在西方傳統觀念中，對亞洲女性一直存在著一種偏見般的思維定式。黃哲倫通過戲劇對白將這種偏見式的“傳統”公之于眾并對其進行猛烈的抨擊。伽里馬：關于她的死。這是一個……一個完全的犧牲。平克頓是不值得這樣的，但蝴蝶能做什么呢？她愛他……到了這種程度。這是個非常美麗的故事。宋：哦，對一個西方人來說，是的。從這段對話中，顯而易見伽里馬將自己當作了《蝴蝶夫人》中的美國人平克頓，而視宋麗玲為那位最后為平克頓自殺的日本藝妓秋秋桑。在白人社會中，伽俐瑪的地位并不高，只有在宋俐伶那里他才能感受到“男人的力量”。在與白人女子的交往中，他可能處于劣勢，屬于被控制者，然而在他與宋——一位亞洲女性的相處中，正如他在劇中所描述的那樣，“揚帆起航的美國佬，周游全世界，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嚇錨任一地。他能贏得少女們的芳心，轉眼就進洞房，要是心意不能實現，生活就不值得的過”。伽俐瑪一廂情愿地將自己處于主宰者的地位，縱然宋麗玲一遍遍的提醒他，蝴蝶夫人中的亞洲女子是不真實的，伽里馬依然堅持己見，一心想保護宋，讓她擁入“強大的西方人的懷抱中?！比欢?，故事的結局卻給伽里馬，及所有對亞洲女性有持有類似偏見的西方男人一記響亮的耳光，西方男子任意玩弄東方女子的特權被瓦解了。不僅如此，以往在與亞洲或東方女性的相處中處于優勢地位的白人男子還被那個自認為已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東方女子所控制、利用、最終死去。伽俐瑪曾認為自己可以抓住蝴蝶并用鋼針將其牢牢固定、控制于自己手掌，然而最終卻是自己為情而死。通過與《蝴蝶夫人》完全相反的結局，作者將西方人，特別是西方男人引以為豪的性別霸權，敲打的七零八落。（3）《蝴蝶君》之于兩性概念。在后現代主義思潮出現之前，不論是文學流派抑或是哲學流派，大都講究的是一個“非黑即白”的觀點。然而，在后現代主義出現之后，人們發現，其實有時候對立的兩面是可以共存的。黃哲倫通過戲劇中的一些橋段和對白，向我們傳遞著一個信息，即他筆下的宋麗玲，乃是一“雌雄同體”之人，至少在男主人公伽里馬眼中，宋是一個性別模糊，但卻敢愛敢恨，有悲喜，有得失的人。作為男子，為了民族大義，為了國家安危，宋麗玲毅然投身到危險的間諜工作，沒日沒夜的同帝國主義相周旋。作為女子，她有自己喜愛的男人。在戲劇的結尾部分，目睹伽里馬切腹自盡的場景，宋嘴里喃喃細語的一聲聲“蝴蝶，蝴蝶”，無不讓人感到哀傷，可能在這一刻，他真的意識到，他像一個女子般地愛上了這個男人，正恰似“蝴蝶起舞，只為君動；衣衫霓裳，婆娑滿目；你不傾國傾城，我便駐足，等地老天荒”。黃哲倫通過犀利的語言和細膩的描寫，將一個兼具男女性別的人展現在所有人面前，讓讀者為之側目，亦在大眾傳統的“非男即女”思想上打開了一扇嶄新的窗戶。

4結語

黃哲倫先生是在美國出生的第二代亞裔作家，他憑借其獨特的身份，從宏觀角度出發，著力于東方主義、亞洲女性、兩性概念等在西方已根深蒂固的觀念，對其進行了有力的批判。同時，他以后現代主義為武器，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和想法。透過《蝴蝶君》，作為亞洲人，作為華人的我們，可以很自豪地說告訴西方，真正的亞洲人，真正的華人是積極向上而又充滿斗志的。同時，在我們有感于黃哲倫先生深深的族裔自豪感及嚴謹的治學態度之外，更應該由表及里，充分地意識到，種族或膚色并不是相互沖突和隔離的原因，文化才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對不同思想的認識與接受必須要以充分了解其背后的文化開始，這樣才能做到互相包容互相融合，從而走出族裔的迷局。這在當今日新月異，競爭激烈的全球化潮流中是十分必要而又意義深遠的。參考文獻：

[1] 黃哲倫.蝴蝶君[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

[2] 薩義德.東方學[M].王宇根，譯.北京：三聯書店，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