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娃娃”揪出殺女真兇，家有女婿狼性漸現

白領少婦家中被割頸，是入室搶劫還是另有原因？因現場被有意抹去證據，偵破工作一度陷入膠著。隨著一件關鍵證物的出現，案情終于大白：殺死少婦的竟然是她隱藏很深的逃犯丈夫！而揪出這個真兇的“福爾摩斯”，卻是一條可愛的小狗……

今年56歲的吳素琴是黑龍江佳木斯人，退休前在市第四幼兒園工作。2011年3月，丈夫因肝癌離世，獨生女陳菲又遠在北京打工，為了排遣寂寞，吳素琴花1000元買回一條吉娃娃寵物犬。小狗剛出生兩個月，奶油色的皮毛光滑似錦，圓而黑的眼珠像兩顆發(fā)亮的玻璃球，一見吳素琴，就溫順地舔她手背。母性柔波在吳素琴心中蕩漾開來，她給吉娃娃取名叫“琪琪”，當孩子一樣撫養(yǎng)：每天將60克牛肉或豬肉煮熟、切碎，再拌上蔬菜屑，用溫開水調和后喂它。一有時間，便抱著它坐在沙發(fā)上，不厭其煩教它數數、握手、打恭。在吳素琴的訓練下，琪琪像孩子似的吃冬棗會吐核，吃花生會吐皮，還能將核桃殼里面的果仁舔得干干凈凈……吳素琴的晚年生活，被它點綴得活色生香。

2012年五一，陳菲帶男朋友劉華勇回佳木斯拜見母親，并辦理結婚手續(xù)。得知女兒與他相識才3個月就要閃婚，吳素琴有些擔心：“是不是太倉促了？”陳菲不以為然地說：“媽，好男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我在外面闖蕩這么多年，也算老江湖了，不會看錯人。”但吳素琴心里總有點不踏實。

陳菲時年30歲，畢業(yè)于長春理工大學，在北京闖蕩多年，現在是北京通州區(qū)味巖食品公司的經理助理，有過短暫婚史，沒孩子。據她介紹，劉華勇大她5歲，河北張家口人，在通州經營一家煙酒專賣店，未婚。兩人經陳菲的同事介紹認識，彼此很談得來，所以決定閃婚。劉華勇中等身材，相貌端正，屬于在人堆里不起眼的那種，看上去很是老實憨厚。因兩人時間緊張，陳菲事先找在民政局工作的高中同學打好了招呼，結婚手續(xù)辦理得很是順利。婚后不久，他們籌集45萬元，在通州太晨小區(qū)按揭購置了一套二手房。

女兒的閃電再婚能幸福嗎？吳素琴總有些不放心。2012年10月，吳素琴便帶著“琪琪”來到了北京。相處一段時間后，吳素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劉華勇對陳菲體貼又細心。陳菲工作壓力大，睡眠不好。劉華勇從朋友那里得到一個偏方，每晚臨睡前，都不厭其煩地將一顆顆鵝卵石鋪在臥室里，讓妻子光著腳在上面踩30分鐘，刺激她足底的穴位。吳素琴血壓偏高，常年服藥。每次她的降壓藥快吃完了，劉華勇總是主動補充……而琪琪也很快融入了新的環(huán)境，每天下班回家，逗琪琪玩成了陳菲放松解乏的方式。她歪在沙發(fā)上，手指做手槍的姿勢瞄準它，嘴里發(fā)出“砰”的一聲，琪琪便應聲倒地裝死;陳菲一聲令下“起來”，它立馬站起，歡快地在客廳里一路小跑。

這種舒心安逸的生活讓吳素琴很知足。唯一讓她奇怪的是，在北京生活了一年多，卻沒看到女婿家一個親戚上門，劉華勇也從來不帶陳菲回老家。劉華勇說父母過世早，老家只有一個哥哥，對他卻不好，兄弟間感情很淡漠。他傷感地說：“跟陳菲結婚后，有了您的照顧，我才真正有了家！”吳素琴便不再多想。

從2013年9月起，吳素琴明顯地感覺女兒有些心事重重，小兩口經常關起門來爭吵，劉華勇有時還夜不歸宿。吳素琴耐心開導女兒：“媽是過來人，送你兩句話，婚前睜開眼，婚后閉著眼;女人要柔，渾身長滿刺不可能過得好。”陳菲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

11月3日，陳菲與丈夫再次發(fā)生口角，在母親面前流露出離婚的念頭。吳素琴問怎么了，陳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說：“他好像有事瞞著我。”吳素琴不以為然：“華勇下班就回家，連應酬都沒有，有啥事瞞著你？你離過一次婚了，難道還要離第二次？”陳菲不想母親擔心：“媽，我聽您的，不吵架了。”

2013年12月26日一大早，吳素琴和小區(qū)里幾位老人一起，到西便門外的白云觀去游玩。那天，陳菲剛好調休在家;而劉華勇則在前一天到廣州進貨去了。下午三點多，吳素琴回家使勁按門鈴，卻無人應門。她便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吳素琴放眼一望，瞬間魂飛魄散：女兒倒在客廳的血泊里，脖頸幾乎被割斷，慘不忍睹。吳素琴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女兒的名字，鄰居們聽到動靜后，忙幫她撥打110報警，現場一片混亂。

十幾分鐘后，通州區(qū)公安分局刑警趕赴現場，確認陳菲早已死亡。刑警隨即展開現場勘查，發(fā)現家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吳素琴衣柜里的2000元現金及陳菲床頭柜里的手鐲、金戒指都不翼而飛，警方初步確定這是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在吳素琴流著眼淚接受警方詢問時，“琪琪”不知從哪里跑了過來，跳到吳素琴的膝蓋上，沖她“汪汪”大叫，還咬她的衣袖。吳素琴煩躁地將它一把推開了。

然而警方在陳菲身上及臥室里，并沒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紋和其他證物，現場由于人來人往，也早已被破壞，沒有發(fā)現任何線索，偵破工作一時陷入膠著。

吳素琴悲痛欲絕地將兇信告訴了遠在廣州的劉華勇。劉華勇當即在電話里放聲大哭，痛不欲生地說：“誰這么殘忍？小菲走了，我也不活了！”吳素琴強忍悲痛安慰女婿好一陣，劉華勇才平靜下來。

次日下午，劉華勇從廣州坐高鐵回到北京。他一進門，平時與他很親的琪琪，突然一改常態(tài)，從喉頭發(fā)出“嗚嗚”的低吼聲，接著便兇狠地朝他撲了過去。劉華勇抬腳就要踢它，琪琪嚇得忙縮到吳素琴背后，仍然不甘心地狂吠著。吳素琴從沒看過它這副模樣，看來，女兒慘死，劉華勇和通人性的琪琪心情都不好。

傍晚，劉華勇出門辦事。見他走后，琪琪突然跑到門口，用爪子使勁抓門，作勢要出去。吳素琴心情不好，本來不想理它，可琪琪非常執(zhí)著，汪汪狂叫著。吳素琴只好打開門把它放出去。沒想到幾分鐘后，它又跑了回來，嘴里還叼著一條帶血的藏藍色領帶，放在吳素琴腳邊。吳素琴認出，這條領帶是劉華勇的。女婿去廣州時，她親眼看著他系著這條領帶出了門。怎么被琪琪叼回，還染上了血？聯想到此前女兒經常與劉華勇爭吵，吳素琴覺得事情很蹊蹺，當即將領帶交給了警方。經檢測，領帶上的血跡與死者陳菲完全吻合。晚上7點，警方將劉華勇控制。

面對確鑿證據，劉華勇只好交代了殺害陳菲的事實：原來，劉華勇真名叫徐勝利，他不是河北張家口人，而是內蒙古二連浩特人。2003年夏天，徐勝利酒后滋事，在家鄉(xiāng)與一餐廳老板發(fā)生口角，他持刀尋釁，導致老板當場死亡，其兒子被刺成重傷。為躲避法律制裁，他先是逃往新疆一家小煤窯打黑工。2004年，又輾轉庫爾勒、石河子等地打零工。得知自己被網上通緝，徐勝利先后在私人醫(yī)院進行3次整容手術，并利用撿到的一張河北張家口人劉華勇的身份證信息，找人制作了一張假證，化名劉華勇在北京藏匿起來。

將近十年的逃亡生涯，讓徐勝利筋疲力盡。然而百密一疏，2013年9月，陳菲無意中從劉華勇行李箱的夾層里，翻出一張他2001年的舊照。雖然經過三次整容手術，但輪廓和神態(tài)還是依稀如舊，左耳上有顆黑痣，并沒有被整容手術去掉。據徐勝利案發(fā)后交代，陳菲認為他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懷疑他做了整容手術。徐勝利只好謊稱，照片上的人是他哥哥。陳菲便要他拿一張與哥哥的合影出來，無果后，又要跟他一起回張家口老家看看。徐勝利搪塞說家鄉(xiāng)是傷心地，不想回去。見丈夫態(tài)度慌張，陳菲的疑心越來越重。

那些日子，兩人經常發(fā)生爭吵，陳菲繼而萌生了離婚的念頭。可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2013年12月15日，夫妻倆再次發(fā)生口角，陳菲說丈夫肯定是在老家結過婚，說不定現在還沒離婚，所以才不帶自己回老家。徐勝利不勝其煩，脫口而出：“別撇了。”別撇了，就是別亂講的意思，這是內蒙古的方言。陳菲有個同事是內蒙古人，經常說這句口頭禪。于是她便詐丈夫：“別裝了，你肯定是內蒙古人。你再對我隱藏秘密，我就報警。”徐勝利額上沁出冷汗，突然沖陳菲大發(fā)脾氣。他的氣焰將陳菲壓住了。

然而過了幾天，徐勝利從店里臨時回家有事，卻聽到妻子正打電話詢問他假身份證上地址所轄地的派出所電話。他驚出一身冷汗：即便陳菲現在不報警，總有一天秘密會被她抖摟出來。徐勝利殺機頓起。

經過一番周密策劃，得知12月26日吳素琴跟鄰居約好去白云觀游玩，而陳菲將調休一天時，徐勝利便佯稱要去廣州進貨，于前一天下午出了門，悄悄在市內一家旅館潛伏下來。第二天，他專門打電話確認吳素琴已出門后，又潛回通州，為了怕熟人撞見，他特意用一個摩托車頭盔遮住臉，假裝成送快遞的。上午10點多鐘，徐勝利回家打開房門后，陳菲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還沒等她起身，他便沖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陳菲拼命掙扎，慌亂中，徐勝利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殘忍割裂陳菲脖子的動脈。

據徐勝利交代，在他與陳菲廝打期間，吉娃娃“琪琪”正在客廳里，還沖他狂吠，為了不引起鄰居的注意，他使勁踢了琪琪幾腳，吉娃娃狗最膽小，見他面露兇光，忙藏到了沙發(fā)底下，徐勝利便沒再注意它。

案發(fā)后，據徐勝利交代和警方推測，廝打中，陳菲扯下了徐勝利的藏藍色領帶，被沙發(fā)底下的琪琪叼走藏了起來。殺死妻子后，驚慌失措的徐勝利忙著毀滅現場證據，制造入室搶劫殺人的假象時，忽略了琪琪的存在，更沒有注意到它叼走帶血領帶并藏起來這一細節(jié)。他一開門，琪琪便閃電般地從他腿下躥出門外。徐勝利沒敢阻攔，根本沒想到琪琪會帶著他染血的領帶逃出門去。

徐勝利歸案后，警方又提取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由于小區(qū)只在電梯和一樓大堂有攝像頭，所以辦案人員只在電梯里發(fā)現了一個帶著頭盔，手里拎著包裹，外表像快遞員的男人。據徐勝利交代，這正是精心偽裝的他。大約11點12分，這個身影又出現在電梯里。就在電梯門打開之前兩分鐘，一只小狗從步行梯樓口閃出，嘴里似乎叼著什么東西，轉眼躲到了一樓垃圾桶背后。經吳素琴辨認，這只小狗正是琪琪！

2013年12月27日，徐勝利被刑拘。此案在進一步審理中……北京警犬基地著名犬類專家陳東進就此案發(fā)表看法：吉娃娃起源于墨西哥，是世界上最受歡迎的12種寵物犬之一。它聰明、忠誠、敏捷、勇敢，許多國家將它用于災難后的搜救工作。3歲的吉娃娃犬智力水平相當于三四歲的幼兒，危險情況下，完全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此事并非個案，英國、墨西哥都曾發(fā)生過類似吉娃娃協助警方破案，揪出真兇的事件。

（文中陳菲、吳素琴為化名）

編輯/周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