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戀可以有！將等待變成一種姿態

第一次見到華小懿，是初一開學的第一堂課。她一襲白裙，笑意盈盈，清澈的眼眸像一汪湖水。我那么幸運，竟和她做了同桌。那是2002年的初秋，福建省永泰中學，我和她，都13歲。一個少年的暗戀悄然萌芽。

喜歡一個人，會做什么？年少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成天挖空心思去揣摩除了自己還有誰會對小懿有意思。小懿很文靜，不大講話，便有一些男生總欺負她，我每每為她抱不平，并安慰她：“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小懿便羞赧地回報我三個字：“你真好。”我好得意啊，對手們的惡作劇，反倒成全了我，我一點點成了小懿的依靠。一晃3年，我那么喜歡她，卻從未對她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但是，從小懿的眼神，我看得出，她懂。

3年之后，便是分離。2005年，小懿考入永泰一中，而我進了城關中學。從此，我每天給她寫一封信，她也總是收到信就馬上回復。頻繁的信件引起了父親的注意，他沒有找我談話，而是用最快的速度給我辦理好了去新加坡留學的手續。那時，父親在上海的企業做得很大，他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兒子毀在早戀上，他要用最“冷酷”的方式斬斷我的早戀，用萬水千山的距離。

就要離開我心愛的姑娘了，我第一次給小懿寫了一封真正意義上的情書：我從13歲開始愛你，我會堅持到地老天荒，而此時，我只能承諾你八個字“左手青春，右手愛情”——用無畏和熱血書寫了我倆的人生，既不荒蕪青春，努力學習;同時也不耽擱愛情，由它茁壯成長。小懿沒有給我任何承諾，只是第一次陪我逛了街，照了大頭貼。臨別時，她流著淚，給了我一個擁抱：我怕，但我等你。

我不怕，我要為小懿創造一個沒有恐懼和不安的明天。我揣著小懿的愛情，一去萬里，毫無畏懼。

到了新加坡，才知道困難重重。我那精明的企業家父親，為了徹底扼殺兒子的早戀，已提前找朋友預算好了我的學費和支出，每月定期打錢給我，除了保證我吃飯和租房，我連打國際長途的錢也沒有。這并沒有難倒我。在新加坡一所公立中學入讀一個月后，我在一家中餐館找到了一份服務生工作。每天上學，我會在書包里放好餐館的專用服裝和皮鞋，一放學，我就飛奔到和學校隔著兩條街的公交車，趕下午5點45分的班車，乘一個小時的車，在7點之前趕到餐館上班。上到晚上12點，能賺人民幣兩百多元。這樣，我成功為自己籌到了戀愛基金，每天抽出一個小時，給小懿打電話。剩余的錢，我得攢起來，作為我最大的一筆戀愛開支：買回國的機票，去看望小懿。

那段日子，真苦啊！新加坡夜生活豐富，餐館生意忙的時候，會加班到凌晨3點。那時候，每次和小懿打電話，她說得最多的就是：“我們比賽，看誰成績好。”我不能輸給她，我得憋著勁好好學習，我不允許自己上課有一分鐘分神。每次打電話，我故作輕松：“看吧，沒有什么能阻擋我愛你。”她應聲連連，語氣明顯堅定了：“我想你，我等你。”

我不能讓心愛的姑娘做無為的等待，我要給她真實的擁抱。我換了公寓，在學校和餐館中間，租金比原來的那間低了三成，而且還多了一個房間，我把主臥留給自己，其余的出租……就這樣，這年12月，我終于靠自己的力量，攢夠了一張回國的機票。接著，我利用圣誕節假期，悄悄飛回了家鄉。永泰一中的教室門外。我終于又看見了那一肩飄逸的長發，那張笑意盈盈的臉。當小懿看見我的瞬間，她先是使勁揉了揉眼睛，接著眼淚簌簌而下。從那以后，我每隔一段就會悄悄回國一次。這中間的艱辛，只有我一個人懂得。由于經常熬夜，加班，生病在所難免。有一段時間，我經常發燒，可為了能定期見到小懿，我舍不得休息，吃吃藥就帶病堅持上班。有一天，我暈倒在餐館里，等老板把我送到醫院，剛好小懿的電話打進來。我趕緊調整聲音說：“累死我了，和同學跳舞呢。”老板沖我揮揮拳頭，以示欽佩，事后，老板見我一回就夸一回：愛情的魔力真大呀！

我的企業家父親很“狡猾”，每周至少給我打三次電話查崗。而我回國一次時間最少一周，我沒錢開通國際漫游，每次回國都得把手機放在同學那里。每次父親打電話來，同學都會找一些諸如我上廁所去了之類的借口，隨即再往我事先告知的小懿的手機打電話，向我通風報信，我再用一個備用的、不顯示號碼的電話，給父親回過去。每次都能有驚無險地騙過父親。一晃，又是3年過去了。那幾年，我搜集了一下給小懿打電話用過的所有電話卡，足有一抽屜那么多。我用這樣的方式堅守著我一天天長大的初戀，并以優異成績考入新加坡理工大學國際金融系，小懿則考入福州大學音樂系。

進入大學后，小懿身邊圍繞著太多優秀的男孩，他們用呵護和關心，挑戰著我和她難以逾越的距離。

滿18歲后，我打工的時間已固定在周末，爸媽給的錢也多了些，我不用那么辛苦了。閑暇時間多了，我對小懿的思念開始與日俱增。我關注著她的QQ空間，簽名，校友錄，微博……我關注著其他男孩對她的關心，給她的每一條留言，以及可能和她發生的每一種交集。

小懿并不隱瞞我，每次的電話里，她都給我講述某個男孩對她獻的殷勤。她笑得不懷好意：“天宇，你的競爭對手實力都很強呢！”小懿并不是純粹的玩笑和開涮，那些男孩的確對她虎視眈眈。一個個寂寥的深夜，我站在電話亭旁，給小懿打電話，佯裝若無其事地詢問她干什么去了，和誰在一起。我把那些男孩的存在，當作動力。以前高中時，小懿有繁重的學習陪伴，念大學了，別的女孩身邊都有男友相依，我必須用加倍的努力，填補她的孤單。我開始調整我的時間表，我決定每半個月回去看望小懿一次，我甚至提前規劃起了我和小懿的婚姻。對，婚姻，小懿等我太久，我一回國就要娶我的新娘了。我要給她一份驕傲的答案。那是我用自己的刻苦奮斗換來的一份特有的奢華。

我又選修了多門經濟類課程。我并非只想換張文憑，而是一邊學習，一邊學以致用。那是一段比初到新加坡還要艱苦的日子，除了上課，我每天和各種銷售公司打交道，我像一條小魚，深入了大海，貪婪地汲取、留意、擁有著各種資源。起初，沒有人搭理我。我毫不氣餒，每天按照自己的方式拜訪各種專家、銷售精英。有一次，我崴了腳，疼得寸步難行，但我第二天和一個銷售經理約好了見面，于是我打了封閉，一瘸一拐地去赴約了……慢慢地，我用誠信積累了豐富的人脈，幫國內一些企業，包括我父親的市場，做到了新加坡。

我的能力，讓父親刮目相看，2011年底，他終于允許我談戀愛了，還特意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兒子，別怪我當年狠心，我要是不把你送到新加坡，你早被早戀毀了。現在我允許你談戀愛了，有了對象，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給你把關。”我說：“不用了，早在七年前，你就替我把過關了。是的，還是她，我的早戀對象，小懿同學。”

我那精明的企業家父親，我那縱橫商場幾十年的父親，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事后，他承認，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嘗到的最“失敗”的滋味。

2012年春節，我帶著小懿見了父母。結果，父親又得意起來了：“兒子，要不是我做了七年殘忍的法海，你拿什么去考驗小懿的心？能經受住如此考驗的愛情，才是最珍貴的愛情。恭喜兒子！”這年11月，我大學畢業，回到了國內。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小懿求婚。

此時，小懿已經在福州一所中學做了音樂老師，不久，她又根據自己的愛好，開了一家叫做“悠米婚禮定制”的策劃公司。父親要求我去上海，幫他打理公司。我遲疑了，小懿還愿意等待嗎？面對我的遲疑，她拿出幾本厚厚的日記，那是我在新加坡7年期間她寫下的，足足有50萬字，每一頁都寫著我的名字。

我心愛的姑娘這樣寫著：“你永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的靦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以為我沒看出你喜歡我。”“隔著萬水千山，我對你，永遠如初見。”……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為了這美麗的“永遠如初見”，我要給心愛的姑娘一份特殊的禮物。

2014年1月6日，小懿25歲生日這天，我帶著她回到了永泰，我向她謊稱要拍微電影，騙她穿上了婚紗。隨即，我一身新郎裝扮，帶著她我的新娘，回到了永泰中學，回到當年我們同桌過的初一（6）班教室。在那里，我事先邀請到的十多個當年的同學全部穿上了校服，端坐在當年各自的座位上。熟悉的上課鈴聲響起。黑板上，是我寫下的洋洋灑灑的一行字“早戀可以有”。直到這時，小懿才明白，我這是在同學的見證下，拍攝一份獨特的婚紗照，留給我們最初的歲月。小懿淚崩了，她含淚坐在了第一排，重溫著我們相愛的每一步……

2014年春節過后，有同學把我們的婚紗照貼在了網上，沒想到引起了網友們的熱捧，很多人給我們留言：“時間都去哪兒了？在相愛，在努力，在奮斗。”很多人聲稱我和小懿是最勵志的愛情典范。最后，我想用小懿在日記里給我寫的一首詩回報給每個堅信愛情的年輕人：“將等待變成一種姿態/守著歲月和相思/熬成心上的白月光……”

編輯/李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