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出“冷血紅顏”！副局長之死還有16年前謎案

2011年2月14日，浙江桐鄉市一開發區副主任、59歲的段松林神秘失蹤。段松林曾是建設局副局長，妻子是政府公職人員，段松林于“情人節”失蹤，震動市井，引發無數猜想。三天后，在迎賓大道沿岸運河里，發現一具男尸，經辨認，正是段松林。隨著案件的告破，真相讓人咋舌，兇手竟是段松林的情人——外表清純知性、內心狠毒的“綠茶妹”管玉華。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這個大家眼里柔情似水的女人，早在16年前就身負命案……

暗香浮動，副局長情陷知性小資女

2005年深秋的一天晚上，浙江桐鄉市一家高檔酒店里，由當地幾位建筑商牽頭舉辦的酒會正在進行。時任桐鄉市建設局副局長、手握城建大權的段松林是酒會的焦點人物，接受著眾人的頻頻敬酒。

很快，段松林便有些不勝酒力。這時，一位柔弱文雅的女子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稱自己曾得到過段局長幫助，理應為段局長擋一把，說著便接過酒杯連喝兩大杯，搖搖晃晃地坐在了段松林身邊的椅子上。挺身代酒的女子正是時年38歲的管玉華，桐鄉市高橋人，多年前離婚，女兒判給了前夫周森祥。此后，她獨自一人經營一家建筑裝潢材料店。因為保養得好，管玉華看上去只有20多歲，清純如綠茶。段松林看著挺身相救的管玉華，知性中透著風情，不禁眼前一亮，像是在俗脂艷粉中看到一株清水芙蓉，對管玉華頓生好感，更有幾分感動。

“段局長，我看見你就有一種親切感，你特別像我小時候外婆家弄堂里一個大哥哥。”管玉華幽幽地說道，原本就是性情中人的段松林再次激動。那天晚上，段松林與管玉華頻頻對飲，從股票期貨到國情政治，再到吟詩作畫，兩人交談甚歡、相見恨晚。酒會結束后，有人提議去大富豪夜總會，眾人欣然前往。而此時，管玉華與段松林已像相知多年的老朋友，共同演唱了一曲“相思風雨中”。一曲唱罷，管玉華伏在段松林耳邊，動情地說道：“段局長，你的歌聲充滿了磁性，讓人心動。你知道嗎？我對你傾慕已久了，你是我心中最崇拜的男人！”

一席話，說得段松林怦然心動。這場酒會和歡歌之后，段松林和管玉華交換了聯系方式，開始了交往。兩人有說不完的話題，經常不知不覺就打爆了電話。

半個月后的一天晚上，在單位加班的段松林加了管玉華的QQ，只見管玉華的個性簽名極富小資情調：如何讓我遇見你，在我依然美麗的時候，依一彎臂膀、戀一份真愛、結一段塵緣。段松林情不自禁地問道：“依然美麗的姑娘，遇見那個人了嗎？”半晌，管玉華發來了一個害羞的表情：“遇見了！我前世定是在佛前跪求了五百年，讓我今生有幸遇見你！”

面對這送上門的極品女人，段松林再也難以把持。段松林的妻子是政府公職人員，工作雷厲風行，加上夫妻倆工作忙，兩人溝通越來越少、感情越來越淡。而管玉華的崇拜和柔情似水，滿足了段松林男人的虛榮心，填補了情感的空虛。很快，兩人成了情人。

轉眼到了2006年情人節，怕引起妻子的懷疑，段松林沒有出門，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腦，他剛登上QQ，便收到管玉華的QQ留言：別離是淡苦的水，孤獨是一匙咖啡，我把相思煮得濃濃，只為品你留下的芳味，坐也思君、行也思君。

段松林的心頓時酥軟，不顧一切地趕到管玉華位于東苑新村的家。一番激情過后，管玉華拿出一對價值不菲的情侶玉佩，分別戴在兩人的脖子上：“這兩塊玉佩，我珍藏多年，一直等待著遇到我生命中最愛的男人，一起佩戴，不再分開。”段松林既感動又有些惶恐：“我……比你大16歲，又有妻室，恐怕給不了你婚姻。”“我知道！能遇到你，我不再奢求其他！”管玉華含情脈脈地說道：“這一生，不論你在哪兒，你都是我唯一的愛人。”段松林一把抱住管玉華：“你是一個浪漫多情、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日子悄然流過，情深意切的管玉華常常給段松林購買高檔衣物，每次看著偏胖的段松林穿上自己買的衣物，管玉華都贊美不已：“松林，你氣質儒雅，只有你能穿出這件衣服的品位。”“又說傻話！”雖然情人言過其實，段松林仍感動不已，管玉華讓他找到了初戀感覺，也讓他對這份感情倍加珍惜。無法給情人婚姻，段松林便從經濟上補償。此后4年時間里，段松林利用職務便利，讓管玉華進行房地產倒買，管玉華拿不出錢吃進，他先后給了情人17萬元，還暗示別人“借錢”給情人，管玉華很快便賺了數百萬元，對段松林越發溫柔體貼。

然而，好景不長，2010年年底，年已58歲的段松林調任新區管委會副主任，這是退居二線的安排。段松林有些失落，管玉華也心事重重，常常魂不守舍。

一天，段松林打了多個電話、發了數個短信，管玉華終于現身了。一見面，段松林不滿地對管玉華說道：“我發現你變了！以前，你是那么熱情美好，現在，你似乎連話都懶得跟我說了。”管玉華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怠慢，她嬌憨地靠在段松林的懷里，掩飾道：“這段時間太忙了嘛！”段松林嘆了口氣，管玉華看著他，心里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已走到了仕途的盡頭。

云波詭譎，清純紅顏原是奪命殺手

2011年元旦假期，段松林陪家人吃過晚飯后，便謊稱外出散步，匆匆打車來到東苑新村。

遠遠地，管玉華正送一個男人走出單元樓。借著昏暗的路燈，段松林認出那男人是一名當權官員。那名官員臨走時，還愛戀地輕拍一下管玉華的臉頰。

目送那名官員走后，管玉華一轉身，看見了段松林，嚇了一跳。沒等管玉華反應過來，段松林已一把抓住她的手，連拉帶拖將她拽進了房內。“我還心疼你獨自一人，想給你一個驚喜。我真是迷了心竅，以為我真的是你唯一的男人！”段松林用力扯掉了脖子上的玉佩，狠狠摔在了地上。管玉華一聲不吭，段松林退居二線后，她便開始另覓良枝。段松林生氣地離開了管玉華的家。此后，他發現管玉華其實是個官場交際花，感到被愚弄了。

2011年2月11日，憤憤不平的段松林要管玉華歸還他的17萬元，兩人發生爭吵。段松林不禁惱羞成怒，限管玉華兩天時間內，把這么多年借他“朋友”的錢立即歸還，否則，他會通知他的朋友們找她要債。管玉華頓時慌了，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讓段松林改變主意，不禁心生歹念。

2月14日情人節下午，管玉華來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撥通了段松林的電話，說情人節到了，想約段松林見面，欠他的17萬元錢先還上，但這么多年的情分不能因誤解而斷了。段松林也不舍這份投入了真心的感情，當即答應見面。管玉華善解人意地表示，怕段松林在家不方便，傍晚時，她會再打電話，讓段松林不用接，聽到手機響兩聲就前來她家赴約。

傍晚時分，段松林的手機響了兩聲，他心領神會，告訴妻子，自己出去談公事，晚飯后回來。

當天晚上6點，段松林來到管玉華家時，管玉華正與閨蜜喬艷玲QQ聊天，在淘寶上購物，而餐桌上已備好了酒菜。段松林根本沒想到，情人為他準備了一場“死亡之約”，管玉華已事先在酒里加了安眠藥。一見段松林，管玉華便熱情地迎了上來，將段松林拉到餐桌前坐下，一邊倒酒夾菜，一邊說道：“松林，你真的誤會我了！”管玉華眼圈一紅，掉下了淚：“我一直沒跟你解釋，因為我相信我們的愛，足夠讓你信任我。”段松林不禁動容，伸手想將管玉華攬在懷里，管玉華卻一笑躲開了：“我給閨蜜回個QQ……”過了一會，看著段松林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管玉華知道藥力和酒力都已起了作用，她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汽車防盜鎖，向著段松林的頭部狠狠砸去……

隨后，管玉華繼續在網上聊天，直到深夜12點閨蜜喬艷玲下線，管玉華才開始處理現場。然而，她根本搬不動段松林的尸體，無奈之下，她想到了極度溺愛她的父親，立刻撥通父親的電話。

得知女兒闖了大禍，年近七十的父親騎著電瓶車，一路寒風從城郊趕到東苑新村，一進門，父親就傻了。父女倆趕緊商量對策。最終，兩人一起將段松林的尸體放進了管玉華汽車的后備廂，管玉華駕車來到運河邊，將段松林的尸體徑直拋進了運河里……

2011年2月16日，段松林已兩天沒來單位上班，一些文件還等著他簽字，辦公室主任只好打電話給段松林的妻子。而此時，段松林的家人也正火急火燎地尋找著。2月16日傍晚5點多，段妻選擇了報警。

接到報案，桐鄉警方立即展開調查。2011年2月17日下午，辦案刑警接到110轉過來消息：迎賓大道南墻花橋下發現一具男尸。辦案刑警迅速趕到現場，只見男尸身穿灰色西服，偏胖，頭部有大面積鈍器擊打傷口，創面達10多公分以上，致死時間大約在2月14日晚8點左右。經段松林妻子辨認，正是失蹤多時的段松林。

案情重大，警方立刻立案，通過查找段松林通話記錄，發現段松林失蹤的下午，有兩個電話有些可疑，兩個電話相隔兩小時，主叫機主位于桐鄉市梧桐街道振興東路上的電話亭。警方推測是同一個人打的電話，后面一個幾乎是撥通就放下，更像是“接頭信號”。經查監控，打電話的人露出了真容，正是管玉華。

隨后，警方調取了管玉華所在小區的監控，發現了段松林的身影。段松林于情人節傍晚進入管玉華所在的單元樓后，就再也沒有出現。警方終于鎖定管玉華有重大作案嫌疑。然而，管玉華斷然否認殺死了段松林。“我有證人證明，段松林遇害時段里，我根本沒有作案時間。”管玉華閨蜜喬艷玲也證實，情人節當晚6點到12點，她和管玉華一直在網上購物，電腦對話記錄可以證明。面對管玉華的百般抵賴，警方拿出了小區視頻等有力證據，經過37個小時的審訊，管玉華終于承認殺死了情人段松林，并在作案后，將尸體棄之一邊，繼續上網聊天，以此來規避作案時間，迷惑偵查視線。

2011年2月19日，管玉華的父親管志德因涉嫌包庇罪被抓歸案。

案件真相大白，在當地引起極大震動，人們在感嘆一介官員晚節不保、最終丟了性命的同時，更驚訝管玉華的心理素質非同一般，竟能一邊殺人一邊上網聊天，以有證人證明沒有作案時間。

就在警方對管玉華進一步審訊時，“情人節命案”引起了退休老警察章毅的注意，于是，16年前一起令人震驚的懸案浮出水面，讓所有的人更瞠目結舌！

情人節慘劇，牽出16年前迷案

原來，1995年10月14日晚上，桐鄉市農機水利局職工宿舍發生命案，年僅28歲的洪小寧被人殺死在宿舍中，系繩索勒頸造成窒息死亡。當年50歲出頭的章毅掛帥主偵此案，經過現場勘探，宿舍就是第一殺人現場，地面有多處都被兇手精心擦拭過，而死者生前系半昏迷狀，無搏斗跡象。

第二天，時年僅28歲的管玉華等4名與死者有密切接觸的人接受了調查，其中管玉華嫌疑最大。

管玉華與洪小寧是小學和初中同學，關系一直很好。章毅說，當時把管玉華納入視線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是見到洪小寧的最后一個人。管玉華被叫到警局后，提供給警方一個名叫蘇靜的女孩作為她不在現場的證人。蘇靜作證，案發當晚，她確實與管玉華一直在逛街，兩人邊逛邊買小吃，街上的小吃店店主也可以作證。最終，管玉華因沒有作案時間而洗脫了嫌疑。

同樣是情人遇害、同樣沒有作案時間，相同的手法，讓章毅在16年后，將那樁懸而未決的案子與情人節血案聯系在了一起。

已經68歲的章毅調取了當年的案卷。重案大隊刑警隊組成強大審訊班子，再次對管玉華進行突審。果然，管玉華一見章毅，立刻臉色慘白，心理早已崩潰的她最終承認當年確實是她殺害了洪小寧。

原來，管玉華與洪小寧中學時談起了戀愛。后因洪小寧家境貧困，管玉華放棄了這段感情。1992年，25歲的管玉華結婚了，丈夫周森祥在機關工作，是個老實本分的男人。隨著女兒的出生，管玉華感到生活越來越平淡無趣，一眼就望到了頭。

1994年，管玉華巧遇洪小寧，此時，洪小寧從杭州高專畢業后，進入了農機水利局，在水文站工作。洪小寧一直沒有再談戀愛。再次相遇后，洪小寧常常帶管玉華外出游玩。不久，在一次郊游時，管玉華與洪小寧再燃激情。此后，兩人經常幽會，洪小寧在農機水利局的單身宿舍是兩人見面最多的地方。管玉華只是感情寂寞而出軌，從沒想過要離婚。沒想到，洪小寧卻當了真，一心只想娶管玉華為妻。

“我女兒還小，我不會離婚的。你還是早點找個女朋友吧！”管玉華勸道，洪小寧堅定地說：“我不急，我等你。你慢慢去離婚，反正，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見洪小寧如此癡情和死心塌地，管玉華心里有些慌，于是，她開始刻意地回避洪小寧。這讓洪小寧痛苦不堪，經常跟蹤管玉華。管玉華不堪其擾，幾次明確對洪小寧說分手，洪小寧也倔起了脾氣：“如果要分手，除非我死了！”并以向管玉華丈夫曝光兩人關系進行逼婚。管玉華又氣又急，決定除掉洪小寧。

管玉華很喜歡讀偵探小說，案發當天，她模仿小說，進行了精心設計。1995年10月14日，管玉華與好友蘇靜約好，晚上7點左右，去逛梧桐大街。梧桐大街離洪小寧的宿舍很近，只有幾分鐘的路程。

當晚7點，管玉華與朋友會合后，開始逛街。半個小時后，在走到洪小寧的宿舍附近時，管玉華謊稱肚子痛要上衛生間，讓朋友邊逛邊等她。隨后，管玉華趕到洪小寧的宿舍。洪小寧一見管玉華大駕光臨，而且進門就親了他一下，以為管玉華回心轉意，特別高興。他哪里知道，正是這個女人在隨后的10多分鐘里，要了他的命。

管玉華與洪小寧一番親熱之后，極度興奮的洪小寧疲憊地躺在床上。管玉華則翻身騎坐在洪小寧身上，掐洪小寧的脖子。洪小寧以為管玉華和他開玩笑，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誰知管玉華突然從包里拿出一根繩子，繞在洪小寧的脖子上，用盡全力死命地勒緊。等洪小寧感覺不對，已無力掙扎……

殺死洪小寧之后，管玉華飛奔到街上，與朋友會合，繼續若無其事地逛街，造成不在現場的證據。

直到晚上9點多與朋友分手后，管玉華又潛回到洪小寧宿舍，仔細地處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跡。

殺人后，管玉華非常不安，被警方調查后，更加惶恐。周森祥知道洪小寧是妻子的初戀情人，妻子惶恐不安的樣子，引起了他的懷疑，不斷詢問妻子，洪小寧的死是否跟她有關。管玉華再也無法忍受，夫妻倆常常爭吵，最終離婚，年僅3歲的女兒判給了前夫。

閨蜜作證讓她逃脫了法網，而16年前的僥幸逃脫，成了管玉華心里的魔障，最終讓她再次對妨礙了她的男人下手。段松林至死不會想到，他曾愛著的那個知性柔情的女人，卻身負血案、心狠手辣……

被逮捕后，在桐鄉市看守所的女犯監室，管玉華每晚都噩夢連連，一閉上眼，那兩個因為愛上她、最終枉送性命的男人便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更讓管玉華感到愧疚的是女兒。2011年正逢女兒高考，因母親殺人事件，女兒深受影響，最終沒有考進自己理想的學校。過去開朗的她，變得沉默寡言。

2011年10月，嘉興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法院認為，管玉華在1995年10月與2011年2月分別殺害了一人，手段殘忍，社會影響惡劣，最終，以管玉華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管玉華的父親管志德另案處理。

法院判決后，管玉華上訴至浙江省高院。2012年4月，浙江省高院依法作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并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的決定。2013年4月，經最高人民法院核準，管玉華被執行死刑，結束了她45歲的罪惡生命。

（文中除罪犯外，均為化名）

編輯/賈 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