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昕宇,自由探險愛好者,被譽為世界逐寒第一人。但是30多歲的時候,他只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創業者,以賺錢為樂,一度掙到了上千萬身家。但汶川之行,見到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后,他毅然決定改變人生的活法,放下生意,做一個玩主,去世界各地探險,尋求一種有質感的生命。
但是如果沒有愛人梁紅的支持,他的玩主之路不可能走得這么遠。從2012年起,他們就開始了自己的“侶行”——兩個人一起,生死相依,去世界寒極“奧伊米亞康”露營,探秘魔鬼之城切爾諾貝利,進入瓦努阿圖馬魯姆活火山探險……他們在北極求婚,在南極結婚,攜手走出一段不一樣的旅程,愛到極致,也行到世界的極端。
汶川歸來,
換一種活法“折騰”人生
張昕宇和梁紅可以說得上是青梅竹馬,他們兩人的父母都在中石油廊坊管道局工作,因此兩人小時候上的還是同一所幼兒園。初中時,張昕宇就跟梁紅談起了戀愛。
張昕宇從小愛玩,高中畢業就去參軍,梁紅則留在了河北上學。梁紅還有一個哥哥,可是父母沒有因此溺愛她,反而有意識地培養她獨立的能力。從上大學開始,家里就不再給她一分錢,梁紅一直靠自己打工賺學費。
2000年,21歲的梁紅大學畢業后,沒有選擇留在父母身邊,而是只身一人來到了北京,與退伍的張昕宇正式走到了一起。那時的兩人窮得叮當響,身上只有張昕宇退伍的2萬元復員費,但是他們毅然開始創業。他們在路邊擺過攤賣羊肉串,開過小吃鋪,干過導游,反正是不停地折騰。漂在北京的日子艱難程度可想而知,張昕宇滿腦子想的是在北京有個窩。
為了賺錢,張昕宇做過不下百十來個行業,不管做什么,梁紅都始終堅守在他身邊,給他鼓勵和支持。
2002年的一天,兩人去逛菜市場,發現一種豆腐機,一邊出豆腐,一邊出豆漿,買的人排成長隊。原來這里新添了全北京第一臺即食豆腐機,那時現場制作豆腐還是個新鮮事,這臺從韓國進口的豆腐機造價要十七八萬元人民幣。張昕宇立馬動了心思,想買。他清點了一下自己的資產,只有三萬塊。買不起,那就自己造一臺,這方面,他自認還挺在行。為了做豆腐機,他每天偷偷跑去看,然后畫成圖紙。他又借了一兩萬塊,開始自己造豆腐機。這個總重一噸半的笨重家伙,沒想到他真鼓搗成了。
兩人于是開始賣豆腐。梁紅對此的深刻印象是,每天對著賣不完的豆腐發愁。后來,張昕宇干脆也賣起了豆腐機。一年下來,兩人竟掙到了近百萬元,掘到了第一桶金。一年之后,他們轉行做商貿,生意越做越大,他們開的連鎖店最多時在全國達到了200多家。張昕宇成了千萬富翁。
回憶那段日子,張昕宇說他的生活除了賺錢就是賺錢,“那時的我,渾身都散發著銅臭味。”
錢是賺到了,但是少年時代的夢想好像丟失了。小時候看《正大綜藝》,張昕宇也有過環游世界的夢想,可是現在自己沒那閑工夫。初中時,張昕宇就騎著小摩托帶著梁紅從河北廊坊的家到北戴河,玩了好幾天兩個人才花了300塊錢。還有一次張昕宇帶梁紅專程去天津看天塔,來回只花了5塊錢汽油錢。那時候的梁紅覺得窮小子張昕宇好浪漫。
直到2008年汶川地震發生,張昕宇的生活被打破了。汶川地震發生后,電視、報紙中不斷傳來災區現場的消息,梁紅和張昕宇雖然沒有受到地震的影響,可是心里卻牽掛著災區的同胞。很快,張昕宇和30多個北京志愿者組成一支叫“北京希望”的救援隊,攜各種專業工具及災區急需物資出現在德陽漢旺的重災一線。之后張昕宇又趕赴德陽綿竹市任疾控隊隊長,負責5000名災民的疾病預防控制及消毒工作。
廢墟、不斷發現的遺體,還有人們臉上痛苦扭曲的表情……這些,都曾長時間在張昕宇的腦海里閃現、沖擊。15天下來,張昕宇瘦了20多斤,這15天,也改變了他之后的人生。“我們總在等待有合適的時間、有充足的能力、有適宜的機會再去實現夢想,卻忘了生命如此脆弱,經不起一分一秒的等待。”從地震災區回來后,張昕宇感受到生死無常,他像變了個人似的。他決定換一種活法:不再想盡辦法琢磨著怎么掙錢,而是開始滿世界跑,去“折騰”人生。“我要在我的有生之年,把想做的事都做了,死的時候才能少一些遺憾。”
極寒之地的浪漫求婚
張昕宇的這些變化,梁紅是再好不過的見證者。當時張昕宇帶著救援設備和生活物資抵達四川,梁紅在北京做后援,每天兩個人都有許多事情要溝通、聯系。通過電話,梁紅也能了解到前方發生的事情,可是畢竟沒有身臨其境,張昕宇走了15天,是兩個人正式牽手以來最長的一次分別。梁紅一邊為張昕宇擔心,一邊也為張昕宇的巨大變化感到驚訝。
張昕宇回來之后,向梁紅表明了自己的想法:退出生意,要去探險!梁紅立刻就同意了,盡管他們原定要在這一年結婚的。梁紅想,婚姻只是一個世俗的約定而已,這么多年過來了,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真正的幸福。同時,梁紅還和張昕宇約定:不管是探險還是創業,以后無論做什么事,兩人都要一起經歷。
梁紅不但沒有阻攔愛人,相反,她積極地為張昕宇出謀劃策:練習英語、申請簽證、學習駕駛飛機和輪船、學習潛水。梁紅自己則主攻學習電臺、通訊這一塊,因為他們計劃去的地方,手機基本都是不管用的,通訊很重要。
梁紅發現,不再為錢勞碌的愛人又恢復了他骨子里的浪漫。他帶著她開私人飛機,上機前總是拉著她的手開心地說:“走,今兒我帶你摸云彩去。”在夏天,張昕宇看見梁紅正在給草地澆水,就坐過來說:“要不你歇會,我送你個禮物。”什么禮物呢?梁紅很好奇,所有能用錢買到的她都不稀奇了。張昕宇只是拿著洗車機的水管,直接噴向天空,很快,草地上出現一道彩虹,張昕宇說:“這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成為自由的“玩主”后,張昕宇就琢磨著“開闊眼界,也得弄出點不一樣來”。他認識一個英國朋友,一次,他們談到在世界寒極奧伊米亞康晚上露營。張昕宇說想去,這個朋友的反應是:“NO!NO!中國人,不可能!”還沒有中國人去過那里。
張昕宇賭氣:“中國人為什么不能去?是你們不帶我和梁紅去!”他跟梁紅說,有一個地方特好玩、特刺激,值得去看看。梁紅從來不問為什么,在她心目中張昕宇曾經是好老板,在不管有多困難的情況下,包括非典那年公司很難的時候,他也沒有主動開除某個員工。開始探險活動之后,面對很多危險和困難的時候,她把張昕宇看作是最好的戰友。張昕宇定下方向,她就去查資料,準備出發物資。
2012年1月22日,農歷的除夕,梁紅和張昕宇登上了開往俄羅斯的火車。經歷了190個小時的旅途之后,他們來到了世界上的五個寒極之一——北極的“奧伊米亞康”。該地區每年的12月至翌年1月,晝夜氣溫均低于零下45℃,絕對最低氣溫達零下71℃。
他們租了一輛車向奧伊米亞康進發。這輛可憐的車子,在此后的5天內一直不敢熄火,生怕一熄就打不著了。但車子還是出現了故障,暖風機壞了。幸好張昕宇以前玩過車,很快修好了。
奧伊米亞康只有上百戶人家。來這里的游客進去登記,梁紅的編號是129,也就是說,她是歷年來進入這里的第129位外國游客。她和張昕宇是第一批冬天進入這里的中國人。
據西班牙《國家報》報道,當奧伊米亞康的漁民從冰面下把魚打上來后,僅需30秒鐘魚就會凍住,僵硬得如同一塊板子。這里的人不知道牛奶的液態是什么樣子,因為商店里賣的都是象牙色的一塊塊牛奶冰坨。梁紅還特意做了幾個小實驗:他們將一杯開水在屋外向空中潑去,剛出碗就全部變成雪粒。他們用肥皂水吹泡泡,這些泡泡居然不會破裂。
在如此的冰天雪地中,張昕宇竟然決定要露營。最初的計劃只有他一個人露營,為了補充能量,張昕宇吃了大量的驢肉、馬肝。梁紅對這些食物并不排斥,她又擔心張昕宇夜里會有事,決定一起露營。當晚的溫度是零下52℃。
為了安全起見,兩個人在帳篷中睡在一頭,中間每一個小時醒來一次,問對方特別簡單的問題,比如5加5等于多少?如果能回答下來就沒有問題。第二天早上要感覺自己的手指頭、腳指頭還在不在。第二天上午10點,梁紅在張昕宇的攙扶下走出了帳篷,仿佛又一起經歷過了生死。奧伊米亞康村委會為他們頒發了一份證書。據當地人說,到過這個村子的外人不超過200個,而在零下52℃的氣溫下露營的只有梁紅和張昕宇。
回程那天,他們決定去當地地標——世界極寒之地紀念碑轉轉。其實,張昕宇暗藏了一個“陰謀”——他要在那兒求婚。很早之前,他就浪漫地設計過,結婚的時候要在南極,那么求婚在北極比較適合。因此他出發之前,就把求婚的戒指藏在身邊,并一直保守著秘密。直到最后一天,他跟梁紅說:“今兒拍花絮,我向你求婚。”
梁紅的反應是不敢相信:“真的假的啊?”
張昕宇亮出手心的戒指,單腿跪下:“嫁給我吧!”
如果從中學算起,這是和張昕宇相戀28年來,張昕宇第一次向她求婚,而且是在一個這么特殊的地方,梁紅感動得哭了。
求婚很浪漫,代價很慘痛:梁紅戴上戒指的手指,被冰冷的戒指粘掉一層皮。
環球旅行到南極,
體驗最漫長的婚禮
梁紅說,他們的行為是在“探險”而非“冒險”。這兩個詞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有著很大的不同。在每一次出發之前,她都會和張昕宇做大量的準備工作,學習相關知識,訓練各種技能,在保證安全和健康的前提下,去完成一次次探險的旅程。梁紅非常欣賞張昕宇的這句話:“無論明天和危險哪一個先到來,我會認認真真過好每一個今天。”
之后兩個人的探險像上了軌道的列車,越開越快。2012年,他們去了戰亂之地“索馬里”,還探秘發生核事故的死亡之城“切爾諾貝利”。不管張昕宇去哪里,旅途有多危險,梁紅都會不離不棄,陪著他走天涯。張昕宇常常想:這樣幸福的“侶行”探險,不負此生,世上又能有幾人?
2012年11月底,兩個人踏上了前往馬魯姆火山的旅程。這是他們探險中最具有挑戰性的一次。馬魯姆火山是全球1500座活火山之一,它位于南太平洋上的安布里姆島上。該島又被稱作“黑島”,是一個高度危險且神秘的區域,火山會持續噴出羽狀火山灰并進入這座島嶼上空超過1英里(約合1.6公里)的高度。
為了拍攝五星紅旗飄揚在馬魯姆火山口的鏡頭,張昕宇潛降到火山口內部300米的地方,由于火山口的云霧很厚,他又等了3個小時,前后用了5個小時;其中有半個小時他聽不到梁紅說話,恐懼感像螞蟻爬滿了全身每個毛孔。本來計劃下降到525米,打破世界紀錄,但想到同樣緊張守候在外面等他安全返回的梁紅,他決定作罷。是的,探險并非冒險,每有冒進的念頭,他都提醒自己:要對得起梁紅的那份信任!
2013年6月,張昕宇決定給愛情一個交代:求婚成功之后,用近兩年的時間,駕駛一艘帆船,漂洋過海,經過世界上20多個國家,每個國家停留一周,最終抵達南極。在那里,梁紅和張昕宇將會舉行“邀請企鵝做貴賓”的特別婚禮。
為了這個環球婚禮,張昕宇可是早早苦心策劃,光是帶上路的資料就有好幾摞,詳細到每一天的行程,在路上要吃什么食物,讓身體儲備足夠的熱量,都是經過嚴格計算的。
他們現在還在奔往驚險而又幸福的路上,16個月的“婚禮”,確實夠漫長,但也足夠品味一生。在2014年的“婚禮”上,張昕宇將錄下視頻,為大家講述一路發生的傳奇:深度科考“瑪雅文明”,揭秘“末日”真相;走訪“世界小姐”盛產地,挖掘“美女秘訣”;體驗亞馬遜原始部落獨特的“成人禮”;真實記錄馬達加斯加“翻尸節”……這其中很多都是對中國人來說前所未有的體驗。白巖松說,他倆讓我們看到,中國人已經可以走得更遠、更個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