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產業結構變遷是每個國家經濟發展的必由之路,而中等收入國家經濟的迅速增長與其產業結構的變遷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文章通過對中等收入國家經濟增長的產業結構變遷模式與路徑的探討,從產業結構變遷的角度考察中等收入國家經濟高增長的原因,全面分析了比較優勢及其產業結構變遷路徑和后發優勢及其產業結構變遷路徑的特點,對中等國家產業結構的變遷路徑選擇提出了意見和建議。
關鍵詞:中等收入國家;高增長;產業結構;比較優勢;后發優勢
一、中等收入國家產業結構的基本特性分析
世界銀行按照人均國民總收入對世界各國經濟發展水平進行分組,通常把世界各國分為四組,其中中等偏下收入國家、中等偏上收入國家合稱為中等收入國家。按世界銀行公布的2008年最新收入分組標準,人均國民總收入在976~11905美元之間為中等收入國家。中國是典型的中等收入國家。
縱觀世界上所有經濟體的增長成績不難發現,其中并不存在協調一致的經濟增長數據。有些國家以達到和保持3%的增長速度為目標,如美國和澳大利亞。同時,還存在相對貧窮的國家,長期掙扎在“低水平均衡陷阱”之中。二戰后,一些亞太國家和地區,首先是日本,然后是 “亞洲四小龍”和中國、印度,在一段時間內長期保持著7%左右的增長速度,實現了國民收入的迅速提升。
雖然一個國家的經濟增長速度在不同時期也表現出周期性的差異,但若將經濟增長速度按國民收入水平分類考察則會發現:中等收入國家的增長速度要明顯快于高收入國家和低收入國家,特別是高于高收入國家(見表1)。20世紀90年代,以美國為代表的高收入國家擺脫滯脹危機進入“新經濟”時期,十年累計的經濟增長達到44%,與此同時,低收入國家的經濟增長為28%,而中等收入國家的經濟增長達到63%。在21世紀的最初五年,中等收入國家繼續實現了66%的增長,而同時期高收入國家和低收入國家分別為36%和50%。以一年期為時間段,中等收入國家的平均增長速度也遠遠高于發達國家,低收入國家只在非常個別的年份可以與中等收入國家比肩。
其實,這一現象并非20世紀末才出現。自從進入工業經濟社會以來,中等收入國家的經濟增長一直備受矚目,扮演著“趕超者”的角色,不斷有典型的中等收入國家依靠快速的經濟增長,成功實現經濟趕超,躋身高收入國家行列,“世界經濟的發展史,就是一部后進國家追趕先進國家的發展史”,如意大利、日本、韓國、新加坡與中國,這些經濟發展都與其產業結構轉型有著重大關系。
以中國為例,作為典型的中等收入國家,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與產業結構轉型的關系密不可分,并且近年來產業結構轉型趨勢更加明顯。目前,從經濟貢獻率的角度看,我國整體經濟的增長絕大多數來自于二、三產業的貢獻。2006~2008年三年期間,第一產業增加值占 GDP 比重分別為11.3%、11.1%、11.3%,變化不大;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分別為48.7%、48.5%、48.6%,在三大產業中仍占據最大份額;與此同時,我國第二產業結構升級速度不斷加快,產業自主創新能力不斷增強,已經形成了一批擁有自主知識產權和知名品牌、國際競爭力較強的優勢企業,高新技術行業的實力也有了明顯提升;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分別為40.0%、40.4%、40.9%,也得到了較大發展。
因此,產業結構變遷與經濟增長有密不可分的聯系。
二、產業結構變遷與高增長率的關系
眾所周知,經濟增長來自產業部門的規模擴張或高度提升。通過實證可以發現,產業結構調整和經濟增長之間存在單向的因果關系,產業結構調整促進了經濟增長,而經濟增長又有效刺激了國家產業的結構調整。由此可得出,產業結構向高技術化、高資本化、高加工度化和高附加值化發展,對經濟增長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
國際框架內,一國的資源在各個產業分布的總量是既定的,經濟增長速度超過其他國家,形成非均衡的增長態勢,只能有兩個原因:產業的部分生產活動從國外轉向國內,使國內產業的規模迅速擴張,超過其他國家;資源在各個產業部門的配置不均衡,個別產業的產業高度因資源集中投入而提高,產值增加額高于投入,相對其他國家較平穩的發展態勢,呈現較快的增長。因此,如果中等收入國家實現了比其他國家更快的經濟增長速度,那么原因肯定根植于國內產業結構的快速變遷。臺灣二戰后的經濟增長與產業結構演變也同樣體現出這樣的相關性。在進入高收入地區行列之前,臺灣經歷了20世紀60年代初到70年代初的高增長循環周期,80年代中后期到世紀之交的中增長循環周期,而相應的產業結構調整也經歷了減速的過程,“產業結構的高變換率會導致經濟總量的高增長率”。同臺灣一樣,日本、韓國的經濟奇跡般加速增長之時也是國際大規模產業轉移之時,加工制造產業的擴張深刻影響了這些國家和地區的產業結構。
產業結構的變遷與經濟增長之間有密切關系,特別是中等收入國家較快的產業結構變遷速度促成了其相對較快的經濟增長速度,二者具有共生性。更進一步分析,什么樣的變遷路徑是維持中等收入國家經濟高增長率的最佳路徑呢?關于這個問題,產生了兩種不同的解釋:一種是基于比較優勢學說的產業結構變遷路徑,另一種是基于后發優勢學說的產業結構變遷路徑。
三、比較優勢及其產業結構變遷路徑分析
(一)比較優勢理論及其發展戰略
比較優勢是指如果一個國家在本國生產一種產品的機會成本(用其他產品來衡量)低于在其他國家生產該產品的機會成本,則這個國家在生產該種產品上就擁有比較優勢。
基于比較優勢理論的發展戰略,中等收入國家的快速經濟增長正是源于產業結構與要素稟賦結構的動態吻合,避免價格扭曲和尋租行為,使市場機制得到充分發揮。這一戰略將經濟發展看成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在經濟發展的每個階段上,都能夠發揮當時資源稟賦的比較優勢,而不是脫離比較優勢進行趕超。同時,資源稟賦或比較優勢也處在一個演化過程中,與經濟發展相隨而生。日本和“亞洲四小龍”在收入增長的不同階段,由于不同的比較優勢,形成了不同的主導產業,但共有的規律是隨著經濟發展,資本積累、人均資本擁有量提高,資源稟賦結構得以提升,主導產業從勞動密集型逐漸轉變到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乃至信息密集型上面。
比較優勢的發展戰略關注中等收入國家的自然發展過程,強調通過比較優勢的發揮,獲取國際貿易的收入,積累資本,逐漸改變要素稟賦結構,進而使根植于要素結構的產業結構得到優化;強調市場的調節作用,保持產業結構和要素稟賦的適應性,均衡配置既有資源。
(二)相應的產業結構變遷路徑
中等收入國家正處在工業化的階段,逐步由農業社會向工業化社會發展,初始的要素稟賦為勞動密集型,假設不存在資源價格的扭曲,以市場為導向的微觀企業決策,產業結構亦為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導。
這樣的產業結構并不是自我收斂的,存在擾動因素沖擊資源稟賦結構,促進其自我演化。以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導的產業結構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簡單的封閉經濟,自我產出,自我消費;另一種較深地內嵌于國際分工網絡中,產生于發達國家大規模的產業轉移,具有較高的貿易依存度。因為產業生命周期的各個階段適應的要素稟賦不同,發達國家或地區會將技術要求較低的“邊際產業”向發展中國家或地區轉移,被移入產業的層次由低到高梯次展開,形成產業間貿易的格局。中等收入國家以積極的身份加入國際市場,本身就意味著某些產業規模的擴張與經濟增長,與之伴隨的是獲得來自貿易的收入,容易較迅速地實現本國的資本積累。資本的逐漸積累過程也就是資源稟賦逐漸變化的過程。
產業結構與要素稟賦相吻合的前提如果成立,則上述過程同樣是產業結構的提升過程。政府產業政策的有效性也要及時體現要素稟賦結構的變化,隨著要素稟賦結構的升級,發達國家應逐步引導企業進入更高資本密集度的行業(徐朝陽、林毅夫,2010)。沿著這一演化路徑,需要與資本積累同步的技術研發,技術研發費用的增長速度跟隨要素稟賦結構的升級速度,一方面不至于資金閑置,另一方面也可逐步縮小同高收入國家的技術差距,為產業結構的最終轉型創造條件。
綜上所述,資本積累和創新能力相互促進,要素稟賦的升級和產業結構的變遷進入不斷加速的自我強化過程,直到中等收入國家實現與高收入國家類似的產業結構,即資本密集型產業為主導的產業結構。產業結構的變遷過程見圖1。
四、后發優勢及其產業結構變遷路徑分析
(一)后發優勢理論及其特點
所謂后發優勢,是指在先進國家與后進國家并存的世界上,后者在經濟發展過程中通過模仿和學習,可以利用的種種有利條件。后發優勢的內涵可以擴展為“全要素后發優勢體系”,包括制度后發優勢、資本后發優勢、技術后發優勢、人力資本后發優勢和產業結構后發優勢五個方面,產業結構后發優勢處于核心地位。
后發優勢存在于不同發展水平國家的對比之中,后進國家可以有意識地加以利用,將優勢轉化為發展動力。相對于低收入國家而言,中等收入國家的后發優勢更明顯。制度后發優勢使中等收入國家可以避免制度完善過程中漫長的制度試錯過程,避開低效率的路徑依賴。技術后發優勢使中等收入國家可以依靠技術引進和消化吸收,迅速提高自身的產業競爭力,人力資本投資也可沿著技術演進路徑來進行。資金后發優勢是指中等收入國家擁有相對較大的消費市場,但卻面臨資本短缺的問題,資本收益率較高,小規模的資本投入即可獲得更快的增長速度。
研究美國和日本工業化時期的經濟趕超過程不難發現,其增長過程主要分為三個階段:初始階段、技術“模仿”階段和創新階段。初始階段通過大量的資本投入就可獲得快速的增長;初始投資完成后,技術“模仿”便成為主要的增長手段,其增長率仍然高于從事技術研發的高收入國家;趕超即將完成的階段,“模仿成本”越高,技術創新和專利獲取又成為繼續增長的動力,增長速度逐漸下降。
后發優勢理論關注中等收入國家的趕超問題,強調通過模仿和創新等方式提升產業高度和競爭力;強調競爭主體的能動作用,調整資源配置的自發結果,提高既有資源的使用層次和水平,使其更有利于達成產業成長和經濟增長;強調非價格競爭、模仿競爭和創新競爭。
(二)相應的產業結構變遷路徑
與比較優勢理論下以市場自發調節為主的變遷路徑不同,后發優勢理論重視借鑒高收入國家的發展路徑,努力實現跳躍式發展。應實行“有限趕超”,即一國的出口商品技術含量應適度高于以比較優勢為基礎的國際勞動分工所決定的水平,可以取得經濟增長的長期績效。
宏觀經濟層面上,后發優勢理論的有效應用能夠指導中等收入國家的政府有意識地推動產業不均衡發展,使部分產業部門超越整體經濟的演化現狀。為了有效配置調控資源,宜著力推動對產業結構整體影響較大的產業部門,因此各國的經濟管理重點應集中于基礎產業,特別是重工業部門。
后發優勢戰略指導下的趕超戰略很有可能形成非均衡的產業結構,即先進的產業部門與相對落后的其他產業部門并存,處于基礎地位的先進行業,便成為產業結構繼續演化的動力,其他產業受到成本降低的影響,擴大生產規模,資本的積累又將推動這些產業提升產業高度,經濟繼續快速增長。與此同時,要素稟賦結構不斷優化和提升,部分先進產業的快速增長越來越具備市場基礎,政府初始為扭曲資源配置結構而付出的調控成本得以縮減。一系列的制度微調促使經濟重新回到資源配置的自發均衡狀態,產業結構也得到優化與升級,如圖2所示。
五、結論
兩種產業結構變遷路徑各有特點,其中基于比較優勢理論的變遷路徑較為穩定,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基于后發優勢的變遷路徑則更為快速,但需要付出一定的成本,用于保持資源在各個產業部門的非均衡配置,還需承擔技術引進和創新的“斷檔風險”。
這些風險的產生主要是由于產業結構與要素稟賦結構的脫節,而比較優勢戰略的關鍵就在于要素稟賦結構的轉變。在后發優勢的變遷路徑中,引入比較優勢理論可以降低風險,同樣在比較優勢的變遷路徑中引入后發優勢可以加快要素稟賦結構的優化,加快產業結構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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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河南大學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