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的舊衣

在一節戶外活動課上，我拋給孩子們一個思考題：“除了走，誰能用其他方式到對面的樹底下？”大班的孩子，思維已經很活躍，一會就產生了許多答案：爬行、跳躍、蹲跳、倒退、匍匐、蠕動等。“那誰愿意來做這些動作給大家看看呢？”許多孩子都積極舉手。可當說到要做爬行、匍匐、蠕動等動作時，孩子們的手卻都偷偷地縮矮了，有的干脆放了下去。

“沒關系，老師知道這些動作小朋友們不經常做，你們不用擔心做得不標準，老師最佩服的是小朋友敢于嘗試的勇氣。”我以為孩子們怕丟臉，所以這樣鼓勵他們。可是，敢于舉手的孩子還是寥寥無幾。

“小梅，你的運動能力強，上來大膽試試？”我提議說。

“彭老師，我不能爬，因為我今天穿的是新買的史努比外套。媽媽讓我不要弄臟了。”

“這是我爸爸給我新買的耐克鞋，讓我不要亂爬。爸爸說很貴的，要愛惜點穿。”

“我的公主裙也不能爬。”

“我也是！”

……

場地上同時又有幾個這樣的聲音低低地發出來。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愛玩不是孩子的天性嗎？難道現在的孩子真的都變成“圈養”的老虎，懶惰而失去撒歡的天性了？我也能理解家長：現在童裝很貴，清洗、護理又麻煩，自然希望孩子愛惜點。可是被一件衣褲禁錮住孩子的活潑好動，被一件公主裙禁錮住孩子的天真浪漫，這樣華麗而拘束的童年，真的是孩子想要的嗎？

雖然這樣想，但我還是決定先不逼迫他們：“那好吧，我們將這個活動推遲到明天，不過，請小朋友們今晚回去找一件干凈又舒適的舊衣服換上。明天來上這節課，好嗎？”“好！”小朋友們高興得跳了起來。

第二天，可想而知，小朋友們玩得很盡興，操場上歡聲一片。

這樣一個課堂上的突發狀況算圓滿解決了。可我的心依然是沉重的。過往的許多回憶都重新浮現：家長經常在和我的對話中感嘆孩子的成長：“現在孩子愛漂亮了，衣服每天都得自己到衣櫥里配對穿。”“逛商場時，都自己挑選衣服。”“最近回去說，某某穿了一雙阿迪的運動鞋，也要我們給他買呢！”……同時，女孩子們圍在一起比誰的裙子美麗，誰就做今天的公主；男孩們喊穿得“酷”的小朋友叫“老大”。

小朋友們年齡尚小，如果類似的情況不加以合理引導，時間長了，價值觀就可能會產生偏離，變得愛慕虛榮，愛好攀比。這不應該是孩子們童年世界的關注點，他們需要得到老師和家長的引導、幫助。

我認為，舊衣不僅能讓小朋友們穿得更加舒適，玩得更加盡興，還能縮短他們之間的“差距感”。最重要的是，穿干凈的舊衣不也是一種綠色環保的生活方式嗎？有了這個想法，我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召集家長開了一個簡短的聯系會，把我的想法和家長進行了溝通，希望獲得家長的支持。另一方面，班級開展了《舒適的舊衣》主題活動，宣傳舊衣的用途，學會分享舊衣，倡導大個子把舊衣送給小個子同學；在區域活動中，也開展改造舊衣服的巧手比賽，讓舊衣成為小朋友們手中的創作物件，表演服飾等。

一段時間下來，大多數小朋友們不再拘泥于自己的穿著，沒有了品牌概念，只要干凈整潔就互相贊美起來。同時，小朋友們學會了分享，和爸爸媽媽一起拎一大包舊衣服來到幼兒園：“老師，我現在長高了，穿不下這些小衣服，送給弟弟妹妹吧！”有的小朋友在家長帶領下，挑選自己喜歡又合身的干凈舊衣服。

這就是我最愿意看到的孩子：天真浪漫，樸實友愛。

編輯 朱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