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說“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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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通知，三年級部下午集體去劇院看電影。校園廣播此消息一出，孩子們即刻集體歡呼。

歡呼過后，孩子們三五一堆兒，嘰嘰咕咕，秘密謀劃著“夾帶”哪些好吃的。嘿嘿，小把戲！我一旁看著，暗自發笑。

兒子小曦也在我的班上。素來小猴一樣機靈活脫的小曦，這次竟沒有伸長細細的小脖子去扎堆兒，只安靜地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我沒來得及多想，就被往外涌的學生裹出了教室。

為了趕批孩子們前一天的日記，中午我和兒子在學校附近吃了點快餐，便各自做事了。

午后，整個級部的孩子排著整齊的隊伍向影劇院進發。看著他們個個滿臉喜色，雄赳赳地背著他們的“小秘密”，我猛然想起，這個中午我只顧著忙了，竟忘了為兒子備點零食。

入場后，兒子沒有像往常那樣挨坐在我旁邊，而是和其他孩子一起，坐在了我前排偏右的位置上。拉開包包的夾層，嗯，有錢。也許兒子中途會借著去衛生間的當口，向我要點零花錢吧？這么想著，我就和孩子們一起投入到影片的童趣中去了。

孩子們不時爆發出歡快的笑聲，甚至前仰后合，手舞足蹈，可我每每瞥見的，都是兒子端端正正的背影。兩個多小時里，他沒有向我報告請求去衛生間，沒有分享左右同學的零食，也沒有來向我討要零花錢，在歡實的孩子們中間，他瘦瘦小小的樣子顯得異常安靜。我心里竟有些不安了。

電影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結束了，各班依次退場。很快的，孩子們陸續被家長接回去了。低頭看看兒子，他默默地站在我身邊，一只小手揣在褲兜里，神思恍惚，又惴惴不安。我蹲下來，將兒子的另一只小手托進自己的大手里，柔聲低問：“兒子，怎么了，有人欺負你了？”兒子低頭不語，我繼續用探詢的眼神看著他，并輕輕抖了抖他的小手。“哇——”兒子突然號啕大哭，將褲兜里的那只小手抽出來，舉到我面前，慢慢展開緊攥的小拳頭。我驚呆了：一張卷成卷兒、攥得汗濕的100元錢！他嘴巴咧得像個小瓢：“媽媽，我錯了，我偷了你的錢……”

哦！我豁然醒悟：是這100元錢，把小小的兒子累壞了！

2

驟然間，感動又心疼。尤其從兒子口中哭出的那個“偷”字，一下子刺疼了我的心。為師整整10年，我還從沒有對一個學生用過這個字，即便有的學生的的確確私自拿了別人的東西，我也從不忍心以“偷”來定義和定性一個孩子的行為：這個字太重了，一個稚嫩無邪的孩子怎能擔得起？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孩子是我的兒子。我一邊抹著兒子奔涌的淚水，一邊力圖解除他內心的負擔：“小傻瓜，你拿的是媽媽的錢，怎么能算偷呢？孩子拿媽媽的東西、用媽媽的錢都是理所當然的。爸爸媽媽和小孩，組成一個家，家里的東西爸爸媽媽可以用，孩子當然也可以用啦！不哭不哭……”

兒子在我的勸慰下慢慢平靜下來。他抽抽搭搭地告訴我，本來只想拿小一點的錢為自己買些小零食，可是媽媽的包包里沒有小錢了，猶猶豫豫慌慌張張中，還是抽出了一張。拿出來之后，心里又很害怕，怕媽媽發現了會批評，從此把自己當成一個壞孩子；又擔心把錢弄丟了太可惜，媽媽工作很辛苦。結果一個下午又害怕又后悔，零食沒買成不說，連電影也沒有心思看了。聽了兒子的“交代”，我欣慰地笑了，握著他的小手拉到近前，溫和地說：“兒子，你是個誠實懂事的孩子。你能把錢主動還給媽媽，知錯就改，媽媽更喜歡你了。另外，記住，小孩子沒經媽媽同意拿媽媽的東西，盡管不好，但這不是偷，不要輕易把‘偷’字用在自己或者其他同學身上。”

兒子羞愧地點點頭。

斜陽里，牽著兒子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想想過往，自我檢討：自兒子入學以來，一直認為，我就在兒子身邊，他用錢可以隨時向我要，所以一直沒有給過他可以隨時支配的零花錢。兒子一天天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計劃和小需求，也不太好意思隨時去辦公室向我要零花錢，可是之前我卻一點兒也沒意識到。

我和兒子約定，以后媽媽按月給他零花錢，自主計劃使用，用不完存下來算自己的。需要買書或其他大的東西可以另外求助媽媽，只要是合理要求，媽媽都會應允。萬一來不及和媽媽商量，拿了媽媽的錢，不論是大錢小錢，事后都要和媽媽說一聲，媽媽和孩子要互相尊重。兒子終于如釋重負。

晚上，把兒子安頓睡了，自己卻久久不能入眠。如何引導兒子正確使用零花錢的問題，突然如同一只小海豹，破水而出，赫然躍上平靜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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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朱璐 zhulu83@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