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個跳躍的日子里,都有一個“為什么我要這樣”的問題如鯁在喉。
為什么我要加班呢?
為什么我要讀這所大學呢?
為什么我控制不了現在的生活呢?
為什么我要讓某些人喜歡我呢?
為什么我要對不喜歡的人強顏歡笑呢?
為什么呢?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那樣的日子里找到答案,但好在,只要你沉下來,能被人看到,自然就會有人告訴你答案。
當年從中文系畢業,不懂新聞,做東西只有一個原則——自己感不感興趣。
一開始,我做出來的自以為特有水準的新聞,除了幾位年齡相仿的同事表示理解之外,很多前輩都不明白我的理念是什么。
有一天,我從外面拍攝回來,辦公室只有臺領導和制片人小曦哥兩個人在對話。我很清晰地聽到臺領導說:“劉同根本就做不好電視,干脆讓他走人吧。”我頓時就傻了,熱血上頭,腦袋“嗡”一下就炸了。我在辦公室門外,站了好久沒動,我不敢踏進去,里面的談話漸漸安靜了,突然我聽見小曦哥說:“我覺得劉同挺好的,他能夠一個人坐在家里熬一個月寫15萬字的小說,一天十幾個小時一動不動,他能堅持,也有想法,他肯定會明白的。”他甚至沒有在最后加上一句:請再給他三個月的期限。好像在他的眼里,接下來我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娛樂記者,是天經地義的。
剛參加工作的我,面對一個全新的環境,不知道自己有何不可替代的本事,過得顫顫巍巍,于是總想著整些創意突出自己。小曦哥這么一說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正的優點——堅持,不妥協,可以為了一件事情死扛到底。也許發揮真正的優點,比另辟蹊徑更為重要。
后來我成為了北漂族的一員,工資和自己播出的新聞量掛鉤。我在湖南臺養成的習慣是做娛樂新聞的時候在畫面上加各種效果字幕,于是晚上我把娛樂新聞編輯好之后,也把包裝提綱寫好了放在磁帶上,等著第二天一早審片。
可到了第二天審片時,我發現并沒有我的新聞,過去問時,后期編輯正拿著我的包裝提綱對責編說:“這個人是不是新來的,懂不懂規矩?三分鐘新聞十幾個特效字幕,他當做綜藝節目呢?以后他的新聞我全都不包,愛找誰找誰!”
我特別想不明白一個問題,為什么每次有人在別人面前批評我時,我總是恰好在場……
“他懂不懂規矩?”“以后他的新聞我全都不包,愛找誰找誰!”“這個人是不是新來的?”每句話都讓我難過。
如果沒有后期編輯幫我包裝,自己白天努力做的新聞根本不能被播出,當然也就沒有工作量,連活都活不下去。
我想嘗試讓自己擠出笑臉對后期編輯說:對不起,是我不懂規矩,我以后不會了。也許他會對我揮揮手說,下不為例。可當我鼓起勇氣看著他的時候,他卻看都不正眼看我。
人可以因為委屈,而作踐自己,但不能為了生存,而放棄原則——我在心里閃過這個念頭之后,轉身走出后期機房。也沒做什么轟轟烈烈的事,就是回到工位上沉默,想著自己如何考上中文系,如何努力進了湖南臺,如何與父母告別來到北京,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好慘,慘就哭吧,哭了確實會覺得舒服一點。
當時的節目部總監卓瑪站在我旁邊看著我哭了半分鐘,然后說:“好了,哭好了是吧?跟我進去。”
我跟在她后面進了后期機房,機房里除了后期編輯還多了位后期主管。卓瑪問清楚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后把一本小說放在了桌子上,對后期人員說:“以后劉同的包裝提綱必須要給我完成,哪怕他當天晚上給你一本小說,第二天你也要給我包完,要不你就別干了。”
我站在她的身邊看不到她的臉,不知道她的表情是微笑還是嚴肅,但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只知道在我來北京之后最無助的時刻,卓瑪站了出來,用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給了我答案,讓我知道自己無需為工作而妥協自己的原則。這也讓我意識到,對于一個新人,最重要的不是簡單的安慰或者鼓勵,而是在他們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和他們站在一起。站在一起,比說什么、做什么都來得重要。
我們常問“為什么”,沉下來,看一切,我們就是答案。lt;D:\2013今日文摘\固定圖片\BTBTA.TIFgt;
(公孫沖薦自《青年博覽》)
責編:E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