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好友相遇那年,梁靜茹因為一首《勇氣》走紅內地。你至今也忘不掉那首歌MV的開頭,梁靜茹在旁白里問:“我是梁靜茹你是誰?”那個坐在公車靠窗位置的短發女孩說:“我是未滿十八歲的宇宙超級美少女。”尾巴里那個夸張俏皮的音節你學了好久,好友在一旁捂嘴笑你傻。
那是還算不上青春的童年時光,稚氣未脫的你和好友系著鮮艷的紅領巾,踩著白色球鞋蹦蹦跳跳地走在上學的路上,清晨的空氣冷冽又清新,你和好友踮起腳尖猛吸一口,然后相視一笑牽手繼續朝前走。
所謂好友,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每天晚上跑到對方家里一起寫作業看動畫片甚至留下來蹭飯。紅色小皮鞋和白色裙子輪流穿。
春天一起到小鎮的河堤上放風箏。夏天竄到樹林里摘狗尾巴草抓知了。秋天把火紅的楓葉做成漂亮的書簽送給對方。冬天流著鼻涕在院子里堆雪人。
人人都說你們像親姐妹一樣,你們也覺得這輩子都再離不開彼此。
本來約好直升小鎮的初中,家里人卻瞞著你給你報了市里的一所私立學校。你跑到好友面前哇哇大哭一副“今日一別何時才能再見”的悲壯模樣,好友抱住你拍著你的后背咯咯笑了起來,你不解地掙脫懷抱賭氣般把臉扭到一邊。這是干嗎呢,每個禮拜都能見面啊傻瓜。好友說完,你想想也對,于是破涕為笑,眼睛瞇得彎彎的,像是一道橋。
每當放假,你總要和好友膩在一起,晚上擠在一個被窩里講話到很晚才睡著。好友說真奇怪白天已經說了那么多你怎么一點都不累呢。你也不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話要講,討厭的數學作業,悶騷的男同桌,好看的體育委員,大嘴巴的班長,甚至是食堂難吃的飯菜和后勤部可怕的阿姨,你就像是一個被人打開忘了關的水龍頭,嘩啦啦啦地停不了。
初三拼了一年,你終于如愿以償和好友進了市重點高中。然而由于不同班和課業繁重等原因,你們不能想見面就見面。老師拖堂是平常事,你拔腿跑出教室還沒下樓梯,上課鈴就響了,于是也只好垂頭喪氣地往回走,把臉貼在桌上發一整節課的呆。
慢慢的,你和好友都在自己班里找到了合得來的人,你開始懶得為了和好友說上幾句話而上上下下爬樓梯,好友也很少邀你一起吃午餐逛小賣部。后來,你談起了戀愛,忙著看男朋友打球,和他一起練周杰倫的情歌、在夕陽里散步。有次禮拜天剛好是他生日,你求好友幫忙說如果家里人問你去了哪里,就說你和她在一起。好友一聽露出為難的表情,你明知好友是討厭撒謊的人,卻還是生氣了。不幫拉倒。你說完轉身就走。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是,從那以后在學校里相遇,好友都不跟你打招呼了,而是裝作不認識一般和你擦肩而過。你有點難過,但很快就因為忙著和男朋友浪漫而把這點難過拋之腦后。
太早戀愛總會太早分手。分手那天晚上你慢吞吞地錯過了校車,一摸口袋發現竟然一分錢都沒有,于是只好自認倒霉地往家的方向走。半個小時后,當你拖著疲累的身體站到小區門口,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站在路燈下的好友。好友望向你,眉頭一皺說死丫頭磨磨蹭蹭干嗎呢,這都幾點了才到家。你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幾秒鐘后突然仰起脖子嚎啕大哭起來。好友嚇壞了走到你面前問你怎么了,你用手環住好友的脖子一句話也不說,還把自己掛滿鼻涕和眼淚的臉往好友的衣服上蹭。你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好人,但并不一定都會對你好,而真心會對你好的人就在身邊,你卻一再辜負不懂珍惜。
大學沒能考到同一個城市,分別時你霸道地對好友說不許交比我更好的朋友。好友笑嘻嘻地捏捏你的鼻子說知道啦。準你談戀愛,但我排第一他只能第二,你又說。好友哭笑不得地點點頭說好好好。你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好友嫌棄地按住你的肩膀把你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推搡著你說怎么這么多事兒呢你,快走吧都開始檢票啦。列車終于啟動的時候,你收到了好友發來的短信:好好照顧自己,別成天想著減肥,和室友和睦相處別看誰都不順眼,她們可不是我小心挨揍,還有,男朋友一定要找個好看點兒的,因為我喜歡帥哥哈哈。你盯著手機屏幕在鄰座大叔錯愕的目光里嗚咽著哭出聲來。
你和好友相識于總角之年,跨過時間的白駒走到現在。后來又過了很多很多個日子,你們爭吵過冷戰過,甚至嚷嚷著要絕交,最后卻依舊相互吐槽挖苦然后笑鬧成一團重歸于好。你知道的,你還會遇見很多很多人,他們可能真的愛你,可能只是假裝愛你,累了痛了難受了好友永遠都在。將來有一天,她會是你的伴娘,見證你最幸福的時光。
你在某個安靜的夜里讀到一句話:莫道滿園花開早,凋零便是明朝,相逢還需年少。你顧不得這話里到底還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含義,你只是摸出了手機撥通了好友的號碼,你想要告訴她:我人生中無比慶幸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件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認識了你,第二件是現在的現在我們依舊在一起。
友誼萬歲。
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