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修的課間跑到理科班去找木頭。
重點班就是重點班,等著向老師請教問題的學霸們幾乎把整個走廊過道都堵死了。放眼望去,教室里面一片奮筆疾書,鮮少有人外出走動。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文科生們的主陣地——英起樓,早在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開始沸騰,要不是親眼所見你真的很難想象僅僅四個班的學生居然也能令一幢樓熱鬧非凡。哦好吧,準確來說只是三個班的人——還有一個是一向瞧不起我們文科普通班的文科重點班。文普怎么了?文普里的就不是人啊?文普里的就不是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啊?文普里的就不是前程似海一片明媚啊?
……回到主題。
在我連喊了幾句“麻煩請讓一讓”后終于穿過重重學霸擠到了窗邊。看見木頭的那一刻,怎么說呢,并沒有“天啊木頭也成了學霸我該怎么辦”或者是“木頭在重點班變得離我越來越遠了”這樣悲傷逆流成河的感覺,反而是有些可恥的欣慰:木頭還是木頭。
因為我們這位在高一英語課上仰著腦袋面朝天花板與周公把酒言歡的睡神木頭君,正趴在桌子上面向窗戶睡得正香。饒是我這個剛剛從歌舞升平的英起樓過來的人也知道,在這個死一般寂靜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的理重班仍然改不掉愛睡覺這一惡習的人無疑是作死啊作死。所以作為當事人的好朋友,我真恨不能一巴掌抽醒她,再掐著她粗粗的脖子學小馬哥死命地搖:“這是重點班啊你知不知道!不能被人捉住小辮子往死里踩啊你知不知道!”但我終究下不了手。為了給理科生制造一種文科生都很柔情的假象,我特別溫和地對著木頭的同桌說:“幫我掐醒她好么?”
一分鐘之后,我們縮著脖子吹著冷風站在桂花園里。
木頭絮絮叨叨地說她們班的老師怎樣含沙射影地暗示某些同學不要花費太多時間在寫作上,搞得她心理壓力很大。我還記得,高一和她同桌時,她就是受到我的感染才跟著我一起迷上寫作的。
我說我第二篇稿子過了。
她樂得跳起來,隨后一臉哀傷地說:“我覺得你就像是帶著我的夢想一起去寫作的。”
我說:“別鬧了,我連能不能考上大學都不知道呢。”
木頭一臉鄭重:“不行,你得好好考。還有,文學這條不歸路你可千萬不能回頭啊。”
我笑。都說是不歸路了,還回得了頭嗎?果然理科生的腦袋都被化學藥品腐蝕了嗎?
然后木頭又吐槽說她爸爸不讓她留長頭發,說她們班的班長看她不順眼,說她整天違反紀律,說她還是白天犯困晚上也犯困……
我靜靜地聽著,什么也不說。我知道我的成績不好,而慶幸的是爸爸媽媽并沒有成天在我耳邊嘮叨嫌我沒出息。在他們眼里我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而學習這回事沒人逼得了誰。
“我覺得我的青春無趣而平淡。”木頭難過地對我說。
可是我親愛的姑娘啊,你可知少年安能長少年,人生就這么一次的青春,你又怎么舍得讓它無趣而平淡地過了?你的成績尚好,只要再努力一點是能夠像你的同班同學一樣趾高氣揚地說“我也可以”的呀。
亦舒有一句話——如果有一天,讓你心動的再也感動不了你,讓你悲傷的再也不能讓你流淚,你便知道這時光、這生活給了你什么,你為了成長付出了什么。
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文章變成鉛字是我少年時代最輝煌的時刻,那么木頭你呢?別再說些不著邊際的傻話,我們都明白自己背負著什么。
高考在即,我們亦懷擁夢想,滿腔熱血化作字字珠璣。那是我們且行且珍惜的少年時光。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