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長發及腰

湘洋不會忘記，那個知道自己難過時總喜歡吃藍莓味qq糖的男生；那個喜歡時不時找茬，又總是能讓自己開心的男生；那個總是嫌自己胖，又總喜歡給自己買零食的男生；那個總會在自己受到委屈時，第一個站出來的男生……

“顧湘洋，你就不應該留長發！”后桌的若谷邊扯著湘洋那再過幾個月就能及腰的長發邊說。湘洋不耐煩地轉過去，順勢往嘴里塞了把爆米花，鼓著腮幫子問為什么。“人家留長發的可都是淑女，哪像你整天瘋瘋癲癲，這不明擺著大蒜上面插花——裝水仙嗎！” “哈哈哈！”一旁正在啃題的老男人“撲哧”一下毫無形象地笑了起來。湘洋氣得抓了把爆米花往老男人嘴里塞，堵住那張血盆大口，然后甩了甩她的秀發說：“你沒聽過《十里紅妝》中寫‘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姑娘我留長發等著嫁人呢！”說著還不時地拋出幾個媚眼，眼角瞥見老男人旁邊靜靜做題目的憶云。若谷一臉認真地看著湘洋，眨巴眨巴眼睛溫柔地說：“你有腰嗎？”哈哈哈……迎來滿堂哄笑。“何若谷，老娘滅了你！”湘洋咆哮著，磨刀霍霍向若谷，追殺到操場。老男人忍不住發笑，只有憶云，一直那樣靜靜地做著題，仿佛與世隔絕，湘洋的心有點沉。

一放學，湘洋就沖進學校旁新開業沒多久的理發店，“老板，來個帥氣的短發。”邊說邊把包包往旁邊沙發上一扔，坐在躺椅上等著“行刑”。理發店老板揮著剪刀“咔嚓咔嚓”，湘洋的秀發紛紛陣亡，取而代之的是干凈利索的齊耳短發，真不愧是“一剪沒”啊。看著鏡中的自己不拖泥帶水的樣子，頓時覺得活力四射。回到家中，湘洋把個性簽名改成了“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不一會兒，評論噌噌噌刷到二十多條，70%的人表示這娃子病了；25%的人表示，娃子長大了，想嫁人了；5%，也就是若谷這個好事之徒在下面發了N個猥瑣的奸笑表情后表示“湘洋，你放心吧，沒有男生肯要你的”。湘洋把鼠標一直往下拖，卻始終沒見到那個人的足跡。他是湘洋唯一一個單獨放在一個分組中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設置了“對其隱身可見”的人。可他從來沒關注過湘洋的任何動態，湘洋的心又沉了。

晴朗的早晨，免去了梳頭這樣繁瑣的事，湘洋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一進教室，湘洋的新發型便引起了同學的熱議。“帥哥，這邊。”若谷打了個響指。湘洋笑了笑，“怎樣？夠酷吧。”說著還撩了撩前額的劉海兒。“哎呦，你怎么知道人家喜歡短發的女生，真討厭。”若谷故作羞澀遮著臉，陰陽怪氣地說，“可惜，你不是女生。”“哈哈哈！”又引來一陣狂笑。“何若谷，你找死。”湘洋張牙舞爪地撲上去，余光瞥見憶云，他還是靜靜的，不為所動。湘洋心里劃過一絲憂傷。

憶云，就是湘洋口中的那個少年，沉默寡言的他對湘洋這種射手女產生了無限的誘惑力，湘洋說不清那是不是喜歡，只是希望引起他的一絲關注。然而，他的眼光從未停留在湘洋身上哪怕一秒。

光棍節前一天晚上，湘洋花了一個通宵的時間認認真真地寫下了人生的第一封情書，小心翼翼地用信封包好，還特地從媽媽房間偷了點香水噴上。沒錯，她決定跟憶云表白。11月11號早上，湘洋將一封粉紅色的信輕輕放在憶云的桌上，憶云抬起頭看了看，又低下頭繼續做著題目。“憶云，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湘洋鼓足了勇氣把話說出口，頭不自覺地往下低。班上的同學開始起哄，尖叫聲、掌聲此起彼伏。“對不起，我不喜歡短發的女生。”憶云平靜地回答，然后低下頭繼續做題。湘洋站在原地，眼前浮現出憶云曾在校門口幫一個短發女生提東西時憐惜的樣子，她明明記得憶云曾在空間提到喜歡短發女生的干凈利索，她明明記得，可是……班上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湘洋身上，出奇地安靜。湘洋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許哭，不許哭，把最后一點尊嚴留給自己。可是，眼淚不聽話。

“湘洋，打籃球去，走。”剛踏進教室的若谷懷里抱著個籃球嚷著，看見這個場面，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上官憶云，你混蛋。”若谷將手上的籃球甩開，沖到憶云面前。“何若谷，你要是敢動他試試看。”湘洋憋出全身的力氣喊道，轉身便向操場跑去。

操場上，湘洋呆呆地躺在草坪上，看著天上的云，相碰撞，相融合，眼淚只是那么不自覺地滑落。湘洋不喜歡哭，只是這種情況，真的需要眼淚來渲染下效果。若谷走過來，輕輕地坐在身旁，“吶，哥寬厚的臂膀先借你用用。”還未說完，湘洋就一把摟著若谷的手臂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為什么？為什么我那么努力想讓他注意我，可總是失敗得一塌糊涂？為什么我可以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把那么多年蓄的長發剪掉，可他的眼光從未停留？為什么喜歡一個人這么累……”湘洋邊說邊扯起若谷的衣角擤了把鼻涕。“因為你是你啊，哪怕換了發型，換了風格，你依然還是你，為什么一定要讓別人掌控你的喜怒哀樂？真正的愛情不是這樣的……”若谷欲言又止。湘洋抬起頭看了看他，澄澈的眼眸，干凈而又美好的樣子，原來若谷嚴肅的時候可以這么好看。“吶，給你的。”若谷從兜里變戲法似的掏出了幾包qq糖，是湘洋最愛的藍莓味。一縷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不如我們一起‘脫光’吧。”湘洋滿臉奸笑地看著若谷。“不，不，你不要過來。”若谷邊說邊捂著胸部，做逃離狀。“那算了。”湘洋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徑直離開。“娘子，我錯了……”背后傳來了若谷的聲聲，湘洋笑著跑開了。

陽光明朗卻不刺眼，溫暖而又美好。湘洋不會忘記，那個知道自己難過時總喜歡吃藍莓味qq糖的男生；那個喜歡時不時找茬，又總是能讓自己開心的男生；那個總是嫌自己胖，又總喜歡給自己買零食的男生；那個總會在自己受到委屈時，第一個站出來的男生……

當我們喜歡上一個人時，總是會嘗試著讓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只是，改變了外貌，卻改變不了他對你的印象。所以，不需要別人來決定你頭發的長度以及生活的態度。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因為站在你面前的我可以是誰。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