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短情長

有天在路上走，迎風流鼻涕，突然想到，萬一大象感冒鼻塞了腫么辦？它有那么多要用到鼻子的地方，比如喝水……我問了舍友，但是被嚴重嫌棄了，其實是她們回答不了嘛。然后我就覺得，這么奇葩的問題，大概只有同樣出格的你才能回答。于是后來我問你的時候，還加上了類似的疑惑，比如長頸鹿打嗝怎么辦？蛇的脊椎壞了怎么爬行呢……

熟絡到能扯淡去天涯海角，沒有語言顧忌，不必故作聰明思考問題，大概只有跟你在一起時，才沒有面具。

只有你，能對上我奇怪的思維，可以和我進行旁人覺得“蛇精病”但是我們自己認為正常無比的對話，甚至把我郁悶到無語。

你吊兒郎當地跟我說大學里都打電腦游戲了，其實你的成績好得可以直博。你是這么優秀的男生，偏偏和我打電話的時候總是用無所謂世俗名利，玩世不恭的語氣，嘻嘻哈哈樂觀陽光。

我把草稿發給你看，你截圖回復我，說用word查找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所以這篇文章不是寫給你的。

我跟你說，我吃肉的時候總是咬到自己，你說我腦子分不清楚哪個肉是自己的哪個不是；我后來又跟你說，我不吃肉也開始咬到自己，你說可能是習慣了；第三次咬到自己，你評價是專業戶……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總有一個詞可以恰到好處地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哭笑不得。

可是其實我一直記得你剛來的那天。我同桌帶著你逛校園，校園不過一眼就能望穿，而你在夏日的中午，被人假公濟私地拖著在一眼到頭的操場撿垃圾。我在操場邊看到了，笑得抽筋，而你站在樹蔭下，微光里，嘴角翹了翹跟著笑，一臉的安靜，沒有陌生的疏離感，也沒有因為初來乍到就這樣成為焦點而不快，不卑不亢，仿佛就是和我們一起學習生活了兩年，毫無違和感。

我遇見過那么多的人，只有你，一直是干干凈凈，脫離世俗，即使不像是天使那種不染塵埃，也比我們這樣生性喜好熱鬧的人清澈許多。即使后來，你會一臉傻笑邊興奮地講邊啃薯條手舞足蹈，即使后來你越來越逗比，我對你的印象始終是那個干凈看上去有點內向的男生。

沒有見過我最彪悍時拍桌子震全班，也沒見過我最惶恐時高中整天病秧秧地擔心學習和身體，也沒見過我最懦弱時大學剛開始畏畏縮縮。

只有你，見到的我都是最正常的時候，可以淡定自若，可以思維出格。

可是你陪我過了初三過了高中過了那些最黑暗的日子，我總是跟你碎碎念這個頭疼那個心煩。隨隨便便起個頭就能順順溜溜地聊下去，心情不好也不說什么安慰話，和你聊聊天我就覺得一切OK了，都不用等到明天新的太陽升起。

比如說，我一心黯然求安慰地跟你說，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負面情緒，你回復我說，假裝自己當逗比就行了……我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

我快樂的時候想和閨蜜分享，也想起你；我難過的時候想給家人打電話吐槽，也想起你；天氣變化的時候我想起你，吃到美食的時候我想起你；任何地點、任何場景提到任何關于“豬”的事情，我都能想起你。和我最喜歡的妹妹聊天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都一樣逗比。所以你在我心里，是親人一樣的存在。

我記著你，就像你一直存在，不費任何腦細胞，我想跟你說話，不需任何借口。

其實你有女朋友后，我就不怎么聯系你了，但是每天每天我睡覺前胡思亂想總會有那么一個腦細胞空出來想到，今天沒有和你說話呢？

就像鎖緊柜子里的小熊，盡管我很喜歡，可是我長大了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隨時都抱著。你就是那只小熊啊。而我終于決定離開，比放下五年的執念還要沉重。放下執念不過是讓心里空一點，而離開你，卻好像所有的快樂都被抽走了。我不是喜歡你，我也不會喜歡什么。

我跟你說，好像很久沒見到你一樣，你說，就算是核燃料，距離遠了也會安靜。

翻《青年文摘》的時候，看到一句話：那些年，我們像夫妻一樣的友誼。我覺得我還是很幸運的。

我回家在上海和分別兩年的基友會師，你吃醋似的嗔怪：我們也很久沒見了。真是可愛啊。我對著各式各樣的韓國花美男流口水在空間發花癡說說，你委屈地跟我說，是不是以后喜歡漂亮的東西了，會漸漸不理你？

那么我說，紙短情長，甚為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