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早已把你當成了我的耳朵、眼睛和腳。不過我只用它們聽你的笑,看你的美好,走靠近你的路,就算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幾乎和所有女生一樣,高中的這段日子,我深深地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同學們口中他不是最帥的,他學習也不好,可是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完美的。我默默地喜歡著他,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每一次偷偷地回頭看到他大大的耳朵和白白胖胖的臉蛋我的心就狂跳不止。我知道這樣很不好,每天盡量減少回頭偷看他的次數,佯裝心如止水地做著自己的事情,過著自己的生活。
夏天來了的時候,同班的女同學們都換上五顏六色的涼鞋和碎花的裙子。我也想像她們一樣。可是到商場后我卻猶豫了,摸著一件中意的裙子想,平時都是運動衣運動褲的,突然變換裝束同學一定會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對售貨員說:“不好意思,不買了。”我低著頭,迅速地離開商場,像做了賊一樣。售貨員在那里嘟囔著:“買不起就別看那么長時間。”
我在文具店挑了一些筆,在柜臺付賬的時候,看到柜臺旁邊的玻璃門上掛著木質的英文字母,便迅速而且準確地挑出兩個買到手,別在我的外套里面。遠離家長的我,日子過得還算瀟灑,沒有家長寸步不離地監管,而且零用錢也還算充足。我知道,青春來之不易,我也應該努力地過好自己的生活。可是我發現我這些淡然的想法每當遇到他、看到他的面龐,就會全然消散。于是我尋找各種方法來麻痹自己,做比從前多很多倍的習題,聽音樂聽到耳朵痛,吃雪糕吃到拉肚子……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這般的苦澀。有的時候也會想,我這么喜歡他,要不要告訴他,書上都說喜歡一個人要說出口的。可是他是那么完美,他會畫畫,他長得可愛,他家里有錢,他有許多朋友,而我除了學習好一點之外,別無優秀的地方。我放棄了之前的想法,這樣遠遠遙望的距離其實也挺好的。
夏意越來越濃了,夜晚的寢室,靜謐安詳,我再一次想念他。明明剛剛不見他一小會兒,可是那心里的悸動仍舊讓我不能入睡。我拿出小刀,在枕邊的眼鏡、我的耳機還有我的腳鏈上刻上了他名字的那兩個字母。
夏天的琴鍵彈奏的歌曲伴著我小小的秘密一點點地向前飄蕩。
秋季運動會,老師竟然強行給他報名鉛球。老師說“不去扔鉛球都白瞎你一身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臉上竟浮出一片紅暈。我偷偷拿出日記本,寫下:真的是每看到他一眼,都會更喜歡他一點。運動會上,沒有項目的女生負責給班上參賽的男同學送水。我拿著純凈水竟一時不好意思靠近他。看到嬰兒肥的他,在那里費力向前面扔那個黑黑的鉛球,但是鉛球沒有飛出多遠。這時候,我的心里有暖暖的風和翻騰的海浪經過。他看到我來給他送水,連忙道謝,伸出黑黑的手來接純凈水。我實在受不了他那美好的笑容,遞過去一包濕紙巾,慌亂地跑開了。
秋風恍恍惚惚地吹起,偶爾掉落的樹葉四處游走低聲言語。我幻想著,他是不是也喜歡著我,只是也像我一樣不敢說,允許我做做這樣的白日夢。
事情在那天有了轉機。他來找我同桌聊天,碰巧發現了我眼鏡上的兩個字母,當時他微微一愣。我頭腦一熱,順勢給他寫了一張紙條。之前所有的隱藏、所有的堅持都在這一刻變成徒勞,但我卻有一點期盼和欣喜。
秋已經很深了,天空還降落著小雨,學校那棵樹葉近乎落光了的梧桐樹下,他溫暖的手掌拍了下我的肩膀對我說:“沒事。”
我一直在猜測著他的那兩個字是什么意思。我的膽子越來越大,有機會便向他靠近。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氣,踮起腳,吻了他的肩膀。他推開我,說:“我們只能是普通朋友。”我笑了笑,說:“那你跟我說的‘沒事’是什么意思?那你為什么讓我靠近你!那你為什么不直接讓我走開……”我問了無數個為什么。他說:“原來你和那些人一樣啊,都是只會把所有責任全推給我。”我說:“你永遠都不知道你這么說我有多難過。”他說:“別說永遠,我只是不想知道。”……
由于地震的原因,今年提前放寒假,原本二十天的假期變成四十天,同學們歡呼雀躍。可是我該怎么辦?我回頭看看他,又敞開我的外套看看懷里面別著的字母,幻想,這四十天你會不會想我呢?我笑了笑。怎么會呢。
幾乎和所有高中的女生都不同,我是個不愛美的女生,留著齊耳的短發,一年四季只穿黑色的運動服,不保養皮膚,沒涂過唇彩,更別說穿短短的裙子,不會用電腦,手機是六年前別人給的連照相都不能的諾基亞。別人怎么可能喜歡我呢。
大雪后,氣溫驟降,凜冽的寒風吹過眼前的世界。他高興地離開學校,我想他肯定能過一個多姿多彩的假期。我望著他,對著他的背影竊竊私語。蔣軼,你知道我為什么把你的名字刻在耳機、眼鏡和腳鏈上嗎?因為我早已把你當成了我的耳朵、眼睛和腳。不過我只用它們聽你的笑,看你的美好,走靠近你的路,就算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你,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