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吃著綠豆冰激凌,小跟班又想起你了。
你身上總有股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所以從小我就習慣跟在你身后,服從你所有的命令,做一個聽話的小跟班。
你帶我捏泥巴,捏成小人、鍋鏟、沙發、桌子……你還會捏電話,騙我傻乎乎地對著它講一大堆話。
冬天你會帶我到河邊抓魚。你說,一到冬天,魚就會變笨,會乖乖留在河邊等我們抓。
一起拍的照片,你騙我們說,照片一般都是歸年齡最大那個人的。但是,我們的單人照,你壓根兒不讓我們知道,結果照片都歸你了。我只拿到丑丑的幾張。
你會載著我招搖過市,吃很多種口味的冰淇淋。
下雨了,你會滿不在乎地割蕉葉當傘一樣用,大搖大擺地遮著我回去。
一起做錯事,你永遠是挨罵的那一個,聽外婆數落,還會頂撞幾句。
你上學了,我哭著喊著要跟你一起去。你說不可以,然后我就乖乖留在家里。
你很聰明,拿了滿分,還有大紅的獎狀。你會把老師教的兒歌一本正經地教我,會拿著電子琴彈音樂書的歌。媽媽說,要向你學習。
你不知道我有多神氣,總跟小伙伴吹我有一個了不起的表姐,嘴里、眼里都是滿滿的自豪。
你二年級的時候,舅舅把你轉到了很遠的地方念書,好久不會回來。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拿著你落在我家那套黃色的睡衣一直抹眼淚。一遍又一遍地彈你教我的《小豬健身歌》,吃你喜歡的綠豆冰激凌。
你不知道吧,真的很想你的時候,我會把被子卷成一卷,然后給它套上你那套衣服,跟它說好多好多話。幸好你不知道,否則你又要罵我白癡了。
每次放長假你回來,依舊帶著我們東西南北地逛,吃東西永遠你付錢。
暑假的時候,你求舅舅把你轉回來,舅舅沒答應。我關上門躲在房里哭,捂住嘴巴不讓你知道。我怕你罵我沒出息,愛哭鬼。
慢慢長大了,早熟的你放假很少跟我們鬧在一起了,我也習慣了沒你的日子。
我讀四年級的時候,你突然轉學回來了,我很興奮去找你。可是很多時候你對我說的話就是“幼稚”“大人講話小孩兒不要插嘴”“你什么都不懂”……你喜歡非主流,穿得很時尚,談吐開始不文明,認識了很多我不喜歡的新朋友,會跟外婆、舅舅吵得很兇,幾乎不理我了。你離我遠了。
第二年,媽媽一臉嚴肅地告誡我們,不要學你,你學壞了,跟男孩子關系不正常,還頂撞老師。我媽當年還叫我向你學習呢,多諷刺。
學校總有人對你冷嘲熱諷,傳到附近的中學竟然被別人說成你懷孕了,我瘋了似的罵他們。
我知道你沒有,你叛逆、沖動,但是你做事從來都很有分寸,我信你,一直很相信你。
可是你怎么了?明明作文一等獎、數學依舊滿分的你怎么就成差生了呢?你怎么會輟學了呢?
周末我回家,媽媽跟我說,你休學了。我詫異。
原來你又跟舅舅吵架了。你的班主任向舅舅告狀,說你罵她。舅舅問你的時候,你向他吼:“誰叫那女人罵我老公!”舅舅火了……你賭氣不去念書了,后來,真的不念書了,你手機永遠打不通,發短信也不回,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那段時間,誰也不敢提起你,我知道外婆老了,她不能再受刺激。
你工作了,和所謂的男朋友同居。很少很少回來,過年也是。
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我半開玩笑說,你回來讀書啊,跟我同級,我教你。你也笑笑說,好。我知道這不可能,卻還是傻乎乎地一天天期待著。
我無意中聽到,電話那頭你對他說,給我留點榨菜。鼻子立刻被熏到了,他這么沒本事你還跟他,他憑什么讓你吃那么多苦。
寫這些字的時候,我已經不記得多久沒見過你了,上次在QQ上我問起我們小時候那些照片。你說,都保存得好好的,在你房里,喜歡就去拿。我不想去,你應該霸道地說都是你的,我不準拿。
前些日子,你問我的中考成績,知道我考差了還安慰我。我冷笑,你還關心我么?關心我你就回來呀!你不知道我落榜的時候難過得都快死了么?我叫你回來,快回來。你個大騙子,上次明明說七月回來的,現在都轉年的一月了……
逛你空間相冊,我發現你和他笑得很開心。我想,你是幸福的。他敢拋棄你,我一定飛過去狠狠扁他,往死里打。
因為你是我老大,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誰都不可以。
老大,你知道么,小跟班長大了,不那么愛哭了,而且,小跟班也有了一群聽話的小跟班。
但她永遠是你的小跟班。
聽話的小跟班
x 月xx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