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樣,你從遠處聆聽我,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你像我的靈魂,一只夢的蝴蝶。你如同憂郁這個詞……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好像你已遠去。”
——聶魯達《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他潔白襯衫的領口別著一枚精致的蝴蝶結,一身紅色禮服帶有上個世紀的優雅……然而,這終究已不是屬于他的時代。上世紀五十年代左右,新生的事物層出不窮,魔術、雜耍之類的娛樂都已沒落。每次,當兔子、鮮花、紙牌從禮帽中被變出的一刻,他總是以一張疑慮而尷尬的臉望向臺下,那蟄伏在黑暗中稀少的觀眾,似乎是逼不得已,才發出幾聲并不齊整的掌聲。
是的,他是一個注定被時代所遺忘、早已過氣的魔術師。
她是鄉下一個穿著土紅毛衣、圍著灰綠圍裙的餐館女童。怯懦單純,懵懂無知。然而面對落魄到無人問津的魔術師,她卻是世間唯一懂得欣賞他的人,并且,她堅信無所不能的魔法是真的,只要她想要,神奇的魔術師都會給予她。因此,她偷著溜出了餐館,秘密地跟隨他上了那艘奔向繁華都市的輪船。
她的名字叫愛麗絲。
繁華浮夸的大都市,充斥著昂貴的華服與高跟鞋,充斥著被欲望和物質所填充的溝壑,這虛妄的一切都令從未見過大世面的鄉間女孩兒心神向往、沉醉其中。
動畫片里的小女孩兒在一步步地成長,從需要時髦的衣服,到需要漂亮的鞋子,再到喜歡化妝品,最終,希望跟白馬王子邂逅終身相伴,這一切并不是靠她自己的勞動獲得的,而是魔術師幫她一一實現的。她不知道身上的奢侈裝飾都是魔術師背著她偷偷去汽車維修站打工、去做粉刷工、去商店做促銷表演所獲得的。每當他以魔術的形式變出愛麗絲想要的一切時,她的一個笑容就足以溫暖魔術師那顆飽受人情冷暖的心靈。
在處處要錢的都市中帶著一個小女孩兒的魔術師到處奔波,可幾乎變了一輩子魔術的他,又會做些什么呢?最終,他和女孩兒漸漸疏遠了,魔術師依舊為了生活而忙忙碌碌,小女孩兒也不再依附在他的身邊。長大后的女孩兒最終找到了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兒。當魔術師某一天發現這個被善意的謊言與愛所浸潤的愛麗絲,終于牽手了一個愛她的男孩兒時,他選擇了離開,并留下了一張紙條——“世上并無魔法”。
的確,世上并無魔法,有的只是被無限縱容和呵護的愛。一個下雨天,老魔術師放走了那只肥肥的、老是咬他的兔子。這次兔子不再咬他,而是不舍地看著魔術師漸行漸遠。他手里握著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上面是一個童稚的小女孩兒,那是他不知所終欠缺一生父愛的女兒……看到最后,我突然想起了聶魯達寫的這些感傷詩句——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動畫電影《魔術師》由法國著名動畫導演西拉維·修曼執導,導演似乎要告訴我們:魔術師并不存在,因為魔術師投射在女孩兒身上的不過是虧欠太久的父愛,再好的魔術也變不回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或許真正的魔術師只存在于流淌的光陰中。孩子總是向父母索求,因為那時的父母看上去就像魔術師能變出一件件禮物,而當日漸老去的父母再也無從給予時,生命的魔術師就將在孩子眼中失去華光。可是,那些因為魔法而帶來的快樂卻會一直留在你的記憶中。
所以,請善待你生命中的魔術師們。請記住,世上并無魔法,那些所謂的魔法,都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