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敵人的辯護律師

1770年3月5日，英國北美殖民軍的士兵在波士頓的一個街頭公然開槍，造成5名平民死亡，11名平民受傷。英國北美殖民當局與北美平民之間原本關系就十分緊張：英國國旗常被焚燒，征稅員也常被澆上桐油示眾。這一慘案的發生無疑是火上澆油，北美民眾義憤填膺地要求法庭判處被抓的兇手以極刑。

開庭前，殖民當局為這些士兵四處尋找辯護律師，可費了很大周折也沒能找到一名像樣的。后來，殖民當局的一位官員打聽到，約翰·亞當斯是名杰出的律師，他法律業務精湛，思維敏捷，口才又好，還能迅速抓住案件的本質。于是，這位官員就請他為被囚的8名英國士兵辯護，沒想到幾天后他答應了。

此事傳開后，北美民眾驚詫萬分。要知道，亞當斯原本是以反對英國壓迫而聞名的，就在不久前，幾個水手因反抗英軍抓壯丁而殺死了幾名英國軍官，他為這幾名水手進行了辯護，使他們得以無罪釋放。北美民眾怎么也不會想到，這次亞當斯卻置民情于不顧而擔任英國士兵的辯護律師。

事實上，亞當斯對英國殖民者也深惡痛絕，之所以答應為敵人辯護，并非是為了通過討好英國人而獲得什么利益，而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在答復前他對事件進行了初步調查，了解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為此亞當斯招來了激烈的辱罵和強烈的質疑：親朋好友一而再，再而三地勸亞當斯放棄為英國士兵辯護，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解釋；他走在大街上，總是有人對他指指點點，有人干脆走到他面前對他進行辱罵和質問，對他的解釋同樣置若罔聞；還有人給他郵寄匿名信威脅他若不改變主意就殺死他。然而，亞當斯的意志沒有絲毫動搖。

開庭了，法庭上擠滿了憤怒者。亞當斯通過辯護揭示了事件的真相：先是一群憤怒的北美平民挑釁——他們在波士頓的一個街頭向路過的一撥兒英國士兵高喊“打死你們”，還向英國士兵投擲雪球和石塊，于是這些英國士兵就開槍還擊了。亞當斯辯護道：“這些軍人殺死對他們進行侮辱、攻擊的人是一種正當的行為。”

亞當斯還辯護說：“法律是公平的、理智的，只維護善、懲罰惡，并且它的公義并不為民意所左右。”

最終，6名英國士兵被無罪釋放，而另外2名被判處過失傷人。宣判后，有人高喊：“這個判決不公，亞當斯是法律界的敗類！”其他一些憤怒者也跟著辱罵起來。亞當斯義正詞嚴地提醒那些因憤怒而喪失理智的人：“自衛的權利正是我們捍衛自由和財產的基礎，如果英國士兵的自衛權不被認可，那么我們也就喪失了捍衛自由和財產的基礎。”然而那些人根本就聽不進去。在此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亞當斯的名聲都不太好，遭受著極大的非議和質疑，但是，亞當斯一點兒也不后悔。

清者自清，人們漸漸地理解了亞當斯。1797年，亞當斯成為美國總統。

亞當斯曾參與起草《獨立宣言》，還第一個將美國政府搬進華盛頓。然而，在晚年時回憶起自己的一生，亞當斯卻認為，1770年的那場辯護，才是他一生中為美國所作的“最杰出、最明智、最勇敢也最公正的事”。

編輯/尤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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