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是農業的終極形態。人與自然山水關系的演變、政治環境與隱逸文化潮流、莊園經濟活動的開展都促進了自然山水地位的提高,最終促成了具有獨立審美價值的階層情調的形成。而在當下,農莊不僅是一種生活方式的美學,其背后還代表著一種經濟形式的新型運作。
中國士大夫的飲食美學與明清土地政治
坐落于山東省棲霞市城北古鎮都村的牟氏莊園,是北方頭號大地主牟墨林家族幾代人聚族而居的地方,是典型的中國封建地主莊園。始建于清雍正元年到民國24年(1935年)才形成至今規模。整個莊園面南背北,共分三組,包括六個院,占地2萬平方米,建有萬堂樓廂480多間。
這種莊園歷史開始于土地私有制度的奴隸主時代,一直延續幾千年。農莊主即是封建地主,雇傭大部分沒有土地的農民,生產糧食蔬菜,供家族使用。小說《紅樓夢》中曾這樣描述:寧府黑山村莊頭,歲末趕了一個多月路程進京交租,稟帖和賬目寫著:“……野豬二十個,家臘豬,二十個,野羊二十個,青羊二十個,家湯羊二十個,家風羊二十個,鱘鰉魚二個,各色雜魚二百斤,活雞、鴨、鵝各二百只,風雞、鴨、鵝二百只……外賣粱谷,牲口各項之銀共折銀二千五百兩。”
在這張年貨單子里有各式野味、家畜、家禽、河魚、海鮮、糧食、干貨、雜糧、干果、肉類內臟,有吃的、燒的、用的,有實物有現款,甚至有供小主人玩耍的活動物。賈府這樣的莊子有8~9個,也就是說賈府一年純農業收入就不菲。
封建家族農莊外賣糧食蔬菜牲口換現款的經營模式也由此可見。這種半家庭半經營式的農莊宋代已經隨處可見。蘇軾、黃庭堅、陳師道、陸游、楊萬里、范成大等文人士大夫不僅愛蔬食之美,而且還把它與“林下風”聯系起來。例如黃庭堅的《食筍十韻》《次韻子瞻春菜》、朱熹的《次劉秀野蔬食十三詩韻》、蘇軾的《菜羹賦》、林洪的《山家清供》。士大夫們熱衷筑小園,耕種蔬菜瓜果,農莊所產出食物大多自己享用,少部分用于友人贈送和變賣。
在明清江南出現了許多關于各種經濟活動知識的實用性讀物,如《陶朱公致富奇書》、《萬寶全書》、《四民必用》等商人書,《沈氏農書》、《補農書》、《耕心農話》等農書,以及《杵臼經》、《布經》等工藝書。這種教育的普及造就了大批能夠自主地進行商業化生產的小農場主和小作坊主。
從《亂世佳人》到《德伯家的苔絲》:工業革命之后的莊園流變
在中世紀,歐洲自給自足的莊園經濟占據著統治地位,地主和佃戶之間通過土地的占有關系結合在一起的。土地是當時最重要的生產資料,由于人口增長在一開始較為緩慢,土地資源非常豐富,大體情況跟今天的西伯利亞差不多。
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列夫托爾斯泰等俄國作家的描述,當時的莊園內部有初步的勞動分工,如釀酒師,鐵匠,木匠等,但其獨立性較差,一般多由莊園主控制,除了用于交換必須的食鹽和鐵等國家控制的產品之外,莊園之內的經濟是自給自足的。
北歐瑞典的木材和法國的葡萄酒甚至美國南北戰爭前的農奴,都是莊園經濟的產物。
英國的現代化模式是農莊經濟衰落的一個例證。農業革命率先開始,通過對土地關系、生產組織和耕作技術的改造,大幅度地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保證了英國現代化的全方位展開。《德伯家的苔絲》、《傲慢與偏見》等等小說中紛紛呈現出了這種變革。
工業革命以后,家庭農莊在西方逐漸衰亡。大規模的農場種植成為主流。進入工業時代,生產更大規模化、勞動更高度分工化。其基本結構是資本+雇工的生產方式,在農業領域也同樣。兩大理論傳統都預測,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憑借其資本逐利的動力以及資本化生產的“規模經濟效益”,必定會完全壓倒、消滅小農家庭生產。
農莊在當下:中產雅趣與商業空間
上世紀80年代以來,越來越多的西方人正在意識到,自己在創造了一個繁榮的商業世界的同時,卻毀掉了人類的生活方式。洛克菲勒家族龐大家產的第四代繼承人佩姬·杜拉尼放棄家庭姓氏,開辦的希奈戈基金會子項目的GPC就是一個范例。
2001年佩姬與父親共同成立GPC。其成員來自世界25個國家中76個最富有的家庭,比如比爾·蓋茨,成員每年需交2.5萬美元會費。幾十年前,當佩姬第一次告訴母親她想要將家族的農場和兩個古老谷倉變成一個非營利的教育中心時,她的母親最初非常懷疑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但父親卻表示了支持,并捐出1000萬美元作為基金。
該計劃強調保護自然、農業以及哈得遜河谷的環境。自然農場以及由谷倉中心改造的生活垃圾處理廠和生態餐廳,提供食物和農業知識,吸引全國各地的學校來此參觀。“創造了一個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
GPC成員定期碰面,每年夏天,GPC還將在佩姬位于蒙大拿州9000英畝的大牧場上進行為期一周的聚會,其中包括在野外進行的三天露營。參加者僅允許帶一些供生存用的水果和堅果,而活動的目的在于慈善——洛克菲勒莊園更為人類未來可能的生活方式提供了一個生態模板,參與者評論說。
而在中國,丁磊養豬、褚時健賣橙子、柳傳志種桃子、李治國養土雞、劉強東種大米……商業大佬們紛紛投入私有農場建設,亦看出其中的商業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