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是所有哺乳生物的行為。然而,只有人類的性才具有談話意義。
無論艷情小說《金瓶梅》或《洛麗塔》,人類賦予了性內涵?!笆成尽币部梢允恰笆池浿尽保晕膶W也可以是一種文化反抗史,麥當娜的裸體爭取的其實是一種性權利表態,潘玉良們的裸畫本質上是一種欲望解放的發軔。
2001年香港導演黃真真的紀錄片《女人那話兒》發行上映。黃真真找來“性女”鐘愛寶、導演許鞍華、過氣艷星、名模及港姐、二奶、同性戀等各不同范疇女性講述對愛情觀等?!拔以S鞍華歧視男人,因為我太優秀”、“男人對用避孕套完全沒有觀念”、“正室得到的是丈夫夫家的問題、鄰里的問題、債主追債的問題…… 我寧可選擇做二奶算了”、“手淫比男人更能讓我獲得性快感”……
驚世駭俗的談話背后折射的其實是文化的差異與時代的訴求。每個年代的性有每個年代的特質,明清言情小說的糜亂、革命文學里的規避、改革開放初期的壓抑——性生理、性心理,性與社會歷史的關系,性與社會制度的關系,性與工人勞動、生活條件的關系等等——這些都是嚴肅的研究和教育任務,是“脫下衣服”背后折射出來的宏大命題。
欲望的解放在中國近十年來是全方位的。網絡上、新媒體上赤裸裸的談論性愛全過程的木子美們層出不窮;人大學生蘇紫紫裸體拍攝、裸體行為藝術旗幟鮮明;《白鹿原》、《色·戒》等電影的萬人空巷……
當我們談論性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么?愛欲、情欲與食欲之間都有聯系,我們更想展現的不過是自己在世界面前的一種姿態。木子美等下半身作家們的風靡不外兩個:從世界觀上,她挑明了人性解放和觀念變革的潮流;從方法論上,她趕上了網絡傳播和個人博客的潮流。
這兩大潮流也許是十年中最重要的潮流,木子美因此被快速符號化,成為你眼中拔不去的一枚釘子。如同舒淇最終還是要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如同文藝復興時期的裸畫不是為了裸露而是為了試探、擴寬文化的包容程度和更新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