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男版瓊瑤”的海巖認為現今是一個審丑而不是審美的時代。
中國下一代的愛情正呈現復雜的生態:《中國都市年輕人戀愛婚姻行為調查》結果顯示,閃婚者閃離的比例高達65%。90后身上承擔著“注重現實、盲目幼稚、沖動而缺乏責任感”等負面評價,他們當中有人是封閉的“宅男”、持續單身的“剩女”、寧做三奶不做窮人的“小三”,甚至有人成為戀物的“養娃族”——將情感寄托在假人娃娃身上,每天為娃娃悉心打扮,樂此不疲。
“追求物質基礎,通過婚姻改變自己的生活環境,這是一種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自由。但如果過于強調物質,忽略自己的精神層面,可能會帶來婚后的空虛感。”李銀河如是說。顯然,愛情只講錢是不行的,上海市婦聯曾做調查,受訪者認為AA制的婚姻有風險:“AA制讓我沒有安全感。”
史鐵生曾在《我的丁一之旅》中寫道:“愛代表了對理想、精神、心靈情感的渴望”。這種渴望是婚姻的鹽巴,沒有了愛情的婚姻,也就沒有了味道。
雖然以自由平等為基礎的戀愛婚姻觀作為現代觀念通過文學傳播了100多年,婚姻與愛情之間的關系還是一直模糊不清。法國曾有一本公民教育小冊子,呼吁:“是愛情重歸本色的時候了,愛情應該是夫妻結合的決定性因素和基本條件。只有愛情能夠發現或創造人與人之間的契合。”
同時,懷疑的聲音也一直未斷,在這種懷疑中,愛情不過是一種自愿的同居,或喬治·桑小說里的通奸。弗洛伊德理論對人的力比多的分析也加深了這種懷疑。在意大利,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墨索里尼逆潮流而行,一度重新讓教會掌控婚姻制度,法國也在這時出現了反彈,但這時的社會狀況大局已定,取消公證結婚已無可能,至多是可以自由選擇公證注冊還是宗教婚禮。無論選擇哪種婚姻制度的,倫理依據卻沒再倒退,即對戀愛型婚姻的肯定。
如今,婚姻的傳統目標已經發生了變化,它與傳統婚姻目標的最大區別在于:對方既要被更加地推崇為獨立自主的另一個人,同時又必須塑造,進而承認與之形成的統一體。在福柯看來,這是現代婚姻家庭的最大的悖論。
因此這造成了新的焦慮和要求,離婚率提高、不婚人群增加或許與之有關。如果愛情結束了,要么征服世俗陳規利益,拒絕和解,離婚;要么在“合法化的道德犯罪”中延續婚姻。這是1889年時愛情婚姻倡導者的決絕態度。
但是,因為與子女的關聯以及共同生活痕跡的糾纏,這種顛覆性態度一直受到抑制,真愛永存白頭到老的觀念也參與了這種抑制。婚姻的過程曾被視為兩人共同去創造“一部相互敘述的傳記”,這時卻又變成了對各自生活的孤獨應對,合作、港灣、保護子女等策略替代所謂的愛情。
是的,每個中國人都身處于一出被快進的時代劇中,身處于一個30年來不斷膨脹的“中國夢”中。藝術家艾敬說過一句“愛是生產力”,其話語背景正是中國人身邊不斷上演的情感危機—— “愛”是一個久違了的詞,亦是一種首善的能量。它基本上不能挽救政治與經濟,卻能挽救生活,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