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名刊《紅雜志》、《紅玫瑰》的紅色市井文學世界

摘 要：《紅雜志》及其一脈相承的《紅玫瑰》是《禮拜六》衰落后鴛鴦蝴蝶派在時代轉換自身革新時期出版時間較長，而且在市民中產生很大影響的一種刊物。從1922年持續到1932年共10年時間，生命力非常頑強，在讀書市場的占領和市民文學的繁榮上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紅雜志》、《紅玫瑰》適應時代需求不斷更新創作的理念，在內容、文體、語言、風格等多個方面都貼近市民生活，展示了紅色市井世界的“表”和“里”，再現了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市民生活風貌和市井文學狀況。

關鍵詞：《紅雜志》；《紅玫瑰》；鴛鴦蝴蝶派；市井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1-0-02

《紅雜志》和《紅玫瑰》是鴛鴦蝴蝶派在20世紀20、30年代社會巨變和文學環境復雜時期產生的刊物，它以貼近市民生活的特色，為我們描繪了一個紅色市民文化世界，再現了20世紀20、30年代的市民生活風貌和市井文學狀況。

一、《紅雜志》、《紅玫瑰》在文學史中的尷尬地位

文學史的研究一個重要意思是尋找歷史對現代的意義。雜志于1922年創刊，一直出版到1932年，出版時間長達10年，共400期，最高銷量創下5萬冊的記錄，出版過大量單行本，可謂一種堅忍頑強的雜志；嚴獨鶴、程瞻廬、徐卓呆、陸澹廬、李涵秋、向愷然等作家，在文學史中作為鴛蝴派的代表人物，也屢屢被提及，他們被引用的作品很多都是發表在《紅雜志》和《紅玫瑰》上的作品；雜志被大量普通市民和文學青年所喜愛，像我們熟知的現代小說家錢鐘書等人都曾在青年時期喜讀。但《紅雜志》、《紅玫瑰》在現代文學史的研究堪稱冷門，即使在現代期刊研究中也屬偏門，和新文學的一些刊物比，史學家更傾向于發掘新文學雜志的現代性，精英文學在文學史中的地位不可動搖，精英文學的期刊陣地也是傳媒學家研究的重點，“落后的”、“小市民的”大眾文學伴隨著鴛蝴派在文學史中的地位低下，娛樂民眾為主的雜志也就居于其次了。

文學史的全貌理應含有影響占現代讀者大量份額的市民的文學，這些讀者閱讀的刊物多有交叉，既有《雨絲》之類富有時代性和思想性的刊物，又有《紅雜志》之類消閑娛樂飯后雜談的消遣刊物，這類市民文化滋養的刊物對19世紀20、30年代讀者生活、思想、觀念等方面的反映和影響是我們通過文學史透視文學軌跡的一把鑰匙。

二、雜志再現了現代文化消費的滋生與繁榮

《紅雜志》和《紅玫瑰》一脈相承，以消閑和消遣為特色，以普通市民為主要讀者和閱讀對象，是鴛鴦蝴蝶派在時代轉換自身革新時期出版時間較長，而且在市民中產生很大影響的一種刊物。民國初年，市井文學的代表是《禮拜六》雜志，銷量很大，最多時曾銷到2萬，隨著社會變遷、軍閥混戰、西方思想的滲入，單純的消閑文學和白日夢的寫作內容越來越不能滿足市民讀者的需要，雜志也日漸式微。隨著《禮拜六》的衰落和?？?，《紅雜志》日漸堀起，后期更名為《紅玫瑰》，鼎盛時曾經銷到五萬，遠遠超過《禮拜六》創下的紀錄。《紅雜志》、《紅玫瑰》對讀者市場的占有，反映出市民對于一種既能適應時代發展，接收西方現代思想，同時又能消遣娛樂放松的刊物的期待和熱愛?！都t雜志》的出現適應并顯示了這種市場潛力，也再現了現代文化消費的滋生與繁榮。

現代文化消費的滋生與繁榮是隨著近代都市的崛起發生的，民國時期民間資本的繁榮、租界的舶來文化的影響孕育了都市文化，在20年代的上海，現代市民階層作為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雖然沒有雄厚的經濟實力但他們大多受過中西方文化和教育的影響，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文化修養，承載著一定的民族文化傳統，同時他們所學又多局限在一些較為粗淺的文化知識，這使市民階層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品位、審美理想和藝術追求。

《紅雜志》的作者群如嚴獨鶴、程瞻廬、徐卓呆等人，這些職業小說家，以文為生，有著市民作家和讀者的雙重身份，雜志的撰稿人著眼于文學市場變化和市民市井文學消費需要，將形形色色的小人物經歷的嬉笑怒罵、喜怒哀樂，市井世界的不公、誘惑、殘忍呈現出來。雜志的銷量之大、讀者之廣和雜志對文學市場和消費市場的開拓莫不可分。

市民讀者作為文化消費者，成為《《紅雜志》的購買者群體；雜志作為商品的文學接受消費者的選擇，滿足讀者的閱讀期待，實現其經濟價值；市民讀者的閱讀趣味、需求，通過《紅雜志》這一文學市場，給予市井文學蓬勃的生命力，同時也給《紅雜志》的生存與發展注入了強大動力，在歷史轉折期，《紅雜志》及其代表的鴛鴦蝴蝶派文學順應并滿足了這一市民讀者在時代前行時還仍滯后的文化習慣和需求。

三、雜志的紅色市井文學畫卷

社會風氣變遷和時代引起的心理變化集中體現在現代都市和市民生活、心理、文化的各個方面，《紅雜志》、《紅玫瑰》就是對市民生活和時代轉型期變異的文學反射之一。同在文學場中后來居于其上的新文學寫作中，農村作為寫作的主要背景和問題集中地，多以問題小說的形式呈現農民世界的病態、苦痛和傳統痼疾為成果。都市生活、小市民題材也有所涉及，但涉及的角度也是多以批判現實主義的眼光發掘問題，引起注意。相較之下，鴛鴦蝴蝶派雜志《紅雜志》、《紅玫瑰》以市民閱讀和文化消費為特色的都市市井文學特色更加鮮明。

首先，《紅雜志》描繪出城市小市民各個階層形形色色林林總總的生活面貌。在人物塑造上，形象豐滿真實，涉及的階層和人物廣泛，不僅包含商人、資本家、銀行家、店員、女仆，也包括青年學生、留學生、知識分子，還包括市井流浪漢、戲子、女俠等等各種各樣的人物類型。雜志中大量的小品文，描述舊式家庭問題、飲食文化、商業詐騙、戲院瑣聞、馬場趣事、自由戀愛等等事件，把整個市民階層在都市生活中遭遇的嬉笑怒罵、無聊放縱、陰暗不公、血淚控訴一一道來。內容涉及了戰爭、時局動蕩、青年學生覺醒、傳統家庭沖突、知識分子習氣、婚姻愛情問題、婦女問題、社會壓迫，甚至涉及了勞動人民的悲慘生活等等熱點問題。以世俗化“入世”的創作風格，把家長里短、人情世故、悲歡離合、人間血淚、壓抑煎熬、大團圓故事，萬花筒似的旋轉起來，令人興奮、愉悅、憤恨，加上富有趣味的描述，作品可讀性十分強，也迎合了市民讀者茶余酒后談資的欣賞習慣。

其次，《紅雜志》在文體上吸取新文學刊物的優點發揚短篇?！都t雜志》的作家們摒棄了傳統的寫作方式，吸取新文學刊物的雜感隨筆形式，這種問題短小精悍，更新快、信息量大，符合市民生活中要求信息更新、短小好記的消費需求。鮮明的市場意識使《紅雜志》作家們懂得為小說商品市場寫作，為市民讀者的欣賞興趣寫作。

第三，《紅雜志》在語言上基本上使用白話文。雖使用傳統句讀且采用豎版出版，但語言實現了很大程度的口語化，既有通俗易懂的日常生活用語，也包括一些新的詞匯、語法，閱讀起來明自曉暢，文風風趣、生動活潑。與新文學刊物相比很少使用歐化語，雖然有少數的英文單詞和長江三角洲一帶的方言，但語言風格是大眾文化培養下的市民文化風格，迎合了市民讀者的消費喜好和審美習慣。從市場的角度去分析，是市民文學對新興市民社會趣味轉變的一種主動跟進。

《紅雜志》和《紅玫瑰》都非常注重雜志和讀者之間的交流互動。在出版業的競爭中求得生存和發展，必然要增強作品的趣味性，不僅要選擇時下讀者感興趣的話題，不斷變換結構技巧，還要引起讀者關注和參與。比如通過邀請讀者有獎續寫小說，立文虎（謎語）游戲以增強趣味性，“編者余話”作為作品導讀吸引讀者閱讀等等。從商業角度來看，這都是很不錯的圖書營銷手段。從雜志欄目來看，這是貼近讀者，和讀者增強交流互動，引起參與熱情的策略。

從內容到方式，從風格到語言，《紅雜志》以貼近市民生活的品格和趣味性消閑滑稽的藝術特色順應了市民生活的文化需要和趣味特征，贏得大量市民讀者市場，在創作和銷售數量上都遠遠超過了新文學。

參考文獻：

[1]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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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吳福輝：《都市漩渦中的海派小說》，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8月版。

[4]范伯群：《中國近現代通俗文學史》（下卷），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