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艷推薦:關于暗戀的故事有太多,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與他有關,天晴下雨春暖花開都與他有關,其實后來想一想,那個人,也許就是我們的青春吧。
[01.點贊頭條]
周程程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見到林放時,她正像顆氣球一樣掛在樹上。
她身上的那件白底粉花的毛衣從后頸開了線,刺啦啦順著樹枝鉤出去好遠。一部分隨著風在下面飄蕩,另一部分死死纏在樹枝上讓她動彈不得。保安在下面狂喊:“這位同學,你快從樹上下來,逃課翻墻可是要記大過的!”
周程程欲哭無淚,樹干搖搖晃晃,下一秒不知道會被撐斷還是繼續這么掛著,總之兩個結果都不太好。樹下已經圍了不少人,她幾乎能夠預見未來幾天朋友圈里的點贊頭條。
保安情急之下找來了學生處,周程程可憐巴巴地向下看去,剛好看到林放皺著眉望過來。
這樣的角度不常見,林放額前的頭發遮住了濃密的眉毛,一雙眼睛瞇成了好看的模樣,周程程努力伸了伸爪子想求助,就見林放突然挽起了袖子。
她直覺大事不好,周遭人群退了三步,林放一聲不吭地踹在樹干上。
周程程一陣頭暈眼花,突然聽到身后刺啦一聲,纏在樹上的毛衣裂開了個口,她張開嘴來不及尖叫,整個人順著樹干朝下面墜去。
周遭一陣驚呼,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周程程只覺得被人用力一拉,整個重心依靠在一個人身上。手臂緊緊抓住那人,連帶著她來不及合上的嘴巴猛得朝前一磕。
整個世界像是轉了好幾個圈,周程程后來回憶起那天,仍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目光所及的范圍是失控的樹葉在嘩啦啦作響,一絲絲日光的縫隙恰好落在林放臉上——
以及他的額角,被她啃掉了一塊肉,整個人面目猙獰鮮血直流。
[02.全民檢討會]
再見面是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周程程拿著檢討書站在升旗臺上做檢討。
臺下的人忍住笑,周程程讀得聲情并茂,抬眼看到林放站在升旗臺的左邊,額頭貼著一個蠢萌的卡通創可貼,使整個人看起來都可愛起來。
這世界上總有人有這種魔力,讓千百道視線凝固成一個點。
周程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林放耳朵里塞著耳機。離他不遠的七班在集體沖著她擠眉弄眼,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我們懂的盡管加油”的表情。
周程程一陣凌亂,自從上次球賽之后,整個市三高都知道了她對林放的狼子野心。周程程雖然呆頭呆腦,追起人來卻毫不含糊。一路摸爬滾打死皮賴臉,無奈林放始終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連那次大無畏的告白也錯過了。
她的內心在郁悶,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沒有感情至少也能發展出友情了吧,為什么林放就是這么清心寡欲呢。
班長對她豎起大拇指:“這招夠狠,直接讓林放破相了。”
周程程手忙腳亂地解釋,臺下突然安靜了不少。月考第一名講話,不出意外地又是溫涼。周程程看著她,心里想著怎么有這種人呢,明明是學霸還長這么好看,據說家境也不太好,這種喪盡天良的設定簡直完全符合了電視劇女主角的身世。林放將耳機摘下來,終于抬頭看向了升旗臺。她心里一窒,想起球賽那天的晚上,昏昏暗暗的路燈下面,分明是他和溫涼兩個人的身影。
周程程嘆了口氣,這一切巧合仿佛都是為了告訴她一個殘忍的事實。她甚至想,還好林放當時沒在場。
[03.吃干抹凈]
周程程第一次遇見林放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見了神童。
那時候十二歲的林放正在客廳打電話,嘴里嘰里呱啦說著鳥語,周程程是學過英文的,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后來她才知道,電話的那邊是遠在德國的林爸,趁著去德國工作的機會督促林放學第二外語。
周程程跟著周母坐在林家狹小的客廳里,林阿姨熱情殷切,端來水果和熱茶,甚至把林爸寄來的德國餅干全部拿出來堆在她面前。
兩家的大人在談公事,兩個少年面對面一言不發,周程程想說什么,都被林放充滿敵意的眼神給嚇退。他對自己母親過分殷勤的態度不滿,同時對周程程搶了自己藏了許久舍不得吃的餅干滿心不甘。
周程程邊吃邊承受著林放那滲人的目光,她很想問問林放,真的有那么餓的話,為什么不和她一起吃。
第一次并不愉快的見面似乎預示了周程程往后坎坷的暗戀之路,那時候尚且不諳世事的她并不了解大人世界里的階級和對立,周媽是林阿姨的頂頭上司,林家過得并不輕松,林阿姨要照顧林放,還要供應遠在德國的林爸。
再見面是小升初的開學儀式,林放作為入學前十接受獎章,白花花的襯衣將他整個人映襯得像是要發出光來,周程程和臺下數千顆腦袋一起仰著臉看他,林放繃著臉,絲毫沒有歡喜的樣子。
儀式結束之后周程程被派去領課本,學校后面是一片人工湖,她遠遠看到湖邊有個沉默的影子。
周程程直覺那是林放,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她故意繞了遠路,走到湖邊的柳樹下時,那影子已經消失了。腳底有東西硌了一下,一塊金燦燦的獎章丟在草叢里。
周程程撥開泥土撿起來,凸起的地方印著林放兩個字。
站起來重新往教室走,書本摞起來幾乎擋住視線,周程程用下巴按住書頁,身邊突然伸出一雙手,替她拿走了一大半書。
她抬起頭,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林放一言不發地將她送到教室門前。
周程程想說聲謝謝,林放已經先行走開。周程程后來才知道,林家的故事最后走了俗套路線,做了三年研究的林爸最終再也沒有回來,并在國外娶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而開學那天,林放剛剛得知了這個消息。
少年時期父親的存在是一種無可替代的偉大,林放卻被硬生生掐斷了這些美好的崇拜。
周程程將刻著林放名字的獎章丟進餅干罐里,她想她和林放果然是孽緣,兩次見面都在這么不愉快的故事背景下,她還吃干抹凈了林爸給他最后的禮物。
[04.自導自演 ]
這之后她對林放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在意。
人一旦有了某種念想,便能和另外一個人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系。
林放在隔壁班,體育課時周程程在排球場,抬眼就能看到籃球架下,隔壁班的男生排隊做投籃練習。
周程程每節課都在尋找偶遇的機會,以改善她在林放心目中惡女的形象。
排球場上常常有教練的大罵聲:“周程程,你眼睛長在后腦勺嗎,為什么不專心接球?”
周程程捂著被排球砸中的鼻子一臉委屈,撿起球扔出去,對面的人突然指著她的臉大叫:“血……流鼻血了!”
周程程感覺胸前啪嗒落了兩滴,白T恤立即有了兩個紅點。這邊的驚叫聲還未落下來,籃球場上又傳來一聲驚呼。
那顆沒有被對方接住的球飛到了籃球場上,恰好絆倒了助跑投籃的林放。
周程程兩眼直放光,這個難得的時刻終于被她等到了。顧不上自己的狀態,甩著兩條鼻血就沖著林放跑去:“有沒有受傷?”
她的鼻血嘩嘩流,胸前血淋淋一片,這么觸目驚心的場面把林放嚇蒙了,一把將她拽去了醫務室。
也不知道是誰幫誰,兩人一個等血液回流,一個崴著腳敷冰塊。周程程鼻孔里堵著紗布略顯尷尬,林放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眼看著情況幾乎又要回到初識的那個下午,她忍不住解釋了一下:“那球我不是故意的。”
“嗯。”林放應了一聲。
“還有,我平常沒這么晦氣的,怎么每次見你都……”
“嗯?”林放微微愣了一下,周程程心里一頓:“你該不會是……根本不記得我吧?”
“啊?”林放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周程程整個人被雷劈中了一樣,想來也是,林放第一次只是惡狠狠地盯著餅干看,第二次只拿了書本,這中間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話。
這期間他的不甘和委屈,破滅和失去,她都沒有參與進去。她不過以一個旁觀的姿態,在自己的劇本里演了一出故事。
[05.盲流市場 ]
市三高的七班一向被稱為全校盲流的聚集地,大多數是和周程程一樣腦袋不靈光的人,難得每人都有一兩個專業特長,學校便設立了傳媒班,也算是為升學率做一點貢獻。
午休時攝影小組外出采風,秋末的光線帶著隱隱的溫熱,落在皮膚上仿佛有了實實在在的觸感。
周程程仰起頭瞇著眼睛,倚在樹下偷懶。耳邊“咔嚓”一聲輕響,她睜開眼睛,四周人來人往,來不及捕捉的視線里,有個高高瘦瘦的影子正朝教室走去。
那是化成灰她也認得的背影,只看一眼心臟就噗通直跳。周程程眼看著林放走進班里,教室門前溫涼正抱著一摞書和他打了個照面。
她心里一頓,林放果然停下了腳步。周遭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光與影的交織里,他們組成了最美好的畫面。
周程程的手指慢慢收緊,耳邊一個聲音幽幽地傳過來。
“學霸女神要轉班了。”班長和她看著同一個方向,一雙眼睛里幾乎要射出激光。
“什么?”周程程沒有聽清楚,班長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人已經朝著教室飄過去。
周程程走到教室門前已經聽到鬧哄哄一片,推開門看到溫涼赫然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沖她點了點頭:“新同桌,以后多關照。”
周程程愣了愣:“嗯嗯,關照……”
溫涼毫不客氣地丟給她一摞書:“那就幫我整理一下吧。”
周程程呆頭呆腦地接過來,突然覺得哪里不對:“你怎么轉來這里?”
“哦,突然覺得有興趣了。”溫涼敷衍得毫不掩飾,末了沖她微微一笑。
[06.球場意外]
溫涼的到來給七班男生注入了改頭換面的動力,甚至連體育課都上得比平時認真。
網球場上個個都賣力揮著球拍,網球落得滿地都是,誰也沒看球,球場上最重要的還是臉。
一節課結束滿地狼藉,溫涼恰好是收工的那個。所有男生都蠢蠢欲動要幫忙,教練也格外開恩:“讓周程程留下吧。”
周程程剛想婉拒,就見溫涼沖她笑了笑:“那就拜托了。”
撿球撿到頭暈眼花,再一抬頭,溫涼早就沒了人影。周程程整個人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心想全世界大概再也沒有她這樣的慫包了。
身后丟來一瓶水,班長在場外招呼:“去吃飯。”
周程程剛出去就看到林放遠遠走來,額角那顆明顯的牙印還留著。他隨口問了一句:“溫涼和你同班?”
平常惜字如金的林放主動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卻是關于另一個人。
周程程因為這個疑問句整個人都蔫了,坐在大排檔里無精打采。班長在一旁語重心長:“人家姑娘都是外表是女生,內心是漢子,你這明顯長反了。比如上次的球賽,你表現得這么豪邁,是誰不躲得遠遠的。”
周程程想起那個慘不忍睹的場面,端起啤酒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撲在桌子上直哼哼。
告白是學校的秋季運動會,周程程在田徑場做廣播。
八百米的項目遲遲沒有結束,她卻一心留在體育館的籃球賽上。休息的間隙,周程程翹班溜進了體育館。
球賽已經接近尾聲,林放在場上矯健如同一頭鹿,搶籃板帶球上籃,周程程忍不住舉起雙手歡呼,卻發現她站到了對方的陣營里。
這聲歡呼引發了對方的不滿,臺下陣營紛紛揭竿而起。女生信奉的哲理是,不管比賽結果如何,一定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一群人吵得不亦樂乎,周程程深入敵內被當成眾矢之的,恍恍惚惚中突然聽到有人說了一句:“等一下,你不是七班的么,一班和二班的球賽關你什么事?”
這么一說大家都安靜下來,才發現周程程這根攪屎棍根本不屬于任何一方。周程程一拍桌子跳起來:“誰支持一班了?我支持的是林放!”
這句話說得簡單直接,眾人愣了愣,場上一聲哨響,比賽結束了。
周程程回到田徑場,大伙沖著她擠眉弄眼,班長連聲感慨:“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
她一頭霧水,班長善意地指了指領口,麥克風忘記摘下來,用手拍一拍,頭頂的音響里立刻發出“噗噗”的回聲。
她在整個田徑場直播了這場意外的告白,而唯一的當事人當時正在奮力打球,什么也沒有聽到。
周程程想,不知道是林放太走運還是她太不幸,總之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她和林放更沒有緣分的人了。
[07.夏夜暖風]
周程程回去的時候已經進入了癲狂的狀態。
她搖搖晃晃踩著影子往回走,不多時就走到一家燒烤攤,她是認得的,林放球賽結束的晚上,一行人來這里吃了飯。
她是被大家拖過去的,全程畏畏縮縮,有人故意笑她:“周程程,你今天怎么看上去這么猥瑣?”
周程程惡狠狠地瞪過去,卻發現林放早已不知去向。她席間上廁所,看到林放站在路燈下,對面是低著頭的溫涼,正在說著什么。
腳步立刻就沉重下來,她喜歡林放這么多年,一直覺得他只是太過冷清,對什么事都不關心,對女生尤其這樣。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那畫面太美好,甚至她都不忍心打破。
周程程想起那天,胃里翻江倒海,抱著路燈再也不肯走。班長在身后踢了她一腳:“我記得你就喝了三口吧。”
周程程臉貼在路燈上:“我樂意。”
正待說著,身后不知誰說了一句:“這不是周程程嗎?”
她抬頭看到籃球隊的人走來,林放站在后面,橘色的燈光照在頭頂,整個人都模糊起來。
周程程感覺頭更暈了,一雙眼睛放在林放臉上挪不開。班長在身后戳她,她往前聳了聳,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林放,“哇”地一聲吐出來。
所有人立刻跳出兩米遠,周程程眼淚鼻涕嘩嘩流,心里想著她若說這是開心得忍不住吐出來,林放會不會相信。
人群里唯獨林放沒有退后,他皺著眉:“喝酒了?”
周程程老老實實點頭,林放眉頭更深:“還能走嗎?”
她眼睛一閉,順勢倒了過去,林放拖住她嘆了口氣:“我送她回去吧。”
周程程趴在林放背上,班長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把頭一縮,林放身上清爽的洗發水味撲面而來。
北方的十月連空氣里都是秋末特有的甜膩氣息,樹影搖晃,晚風漸涼,周程程透過林放的肩膀,看到地上在街燈投射下交疊的影子。
她想,若是有誰能夠按下時間的定格,這一刻一定是她整個青春的概括。
[08.夜市女神 ]
這之后是期中考,周程程和溫涼相處無礙。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溫涼每天一放學就找不到人影,明明是同桌卻像是活得有時差。
放榜的第二天,知識競賽的海報已經貼滿校園。周程程看著海報郁悶了,全校最聰明的人里她剛好認識兩個。
年級前五都被叫去鼓舞士氣,周程程是第六個到的,林放雙手插在褲袋里,突然回頭向她看過來。
周程程一驚,想起林放背她回家的那天,臉上的血液幾乎要凝固。正待胡思亂想著,頭頂突然一陣涼風。
她下意識躲開,一顆粉筆落在地上,年級主任推了推鏡片:“你這躲粉筆的功夫要是用在學習上,也不會考成這么爛的成績了。”
她縮了縮腦袋,主任一臉無奈:“你跟他們不一隊,你是來面壁思過的。”末了又對眾人加了一句,“等會兒讓她一個人好好反省。”
周程程像只小雞縮在墻角,大家陸續散去,林放依照吩咐落鎖,周程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咔嚓”一聲把門鎖上。
林放鎖好門,順手將鑰匙丟在了她伸手可及的窗臺上。他始終沒有看她一眼,周程程想,林放這種人,果然連壞事都做得這么道貌岸然。
從學校出來走過夜市街,滿眼煙霧鋪天蓋地。周程程搓了搓鼻子,抬眼看到煙熏火燎的烤架后面,赫然是穿著圍裙的溫涼。
周程程驀地一愣,溫涼動作熟練地上菜,看了她一眼:“來吃飯啊?”
周程程從驚愕中回過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挽起袖子:“我幫你吧。”
溫涼默默看了她一眼,將手里的餐盤遞給她。
擦干凈最后一個碗,溫涼脫下圍裙:“我下班了,去吃飯吧。”
說完直接拉著她坐下來,周程程感覺人生觀接連被刷新了好幾次,溫涼輕車熟路地擺起碗筷,一臉理所當然:“你知道我為什么去傳媒班嗎?”
她的臉上冷冷清清:“因為以我的成績,進去可以免學費。”
周程程不知道該說什么,溫涼嘆了口氣:“不然誰會愿意和一群笨蛋上課。”
周程程吃在嘴里的面差點噴出來:“你……也太直接了吧。”
“本來就是。”溫涼卻沒有一絲嘲笑的語氣,表情很認真。
周程程想不出反駁的話,突然想起上次在夜市街,林放和溫涼站在路燈下的場景。那天聚餐的人里并沒有溫涼,想來林放那時就已知道她在這里,不由得心里一陣失落。
溫涼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你知道嗎,知識競賽贏了的話,有兩個直升高校的名額。”末了她又給周程程補了一刀,“念同一所。”
周程程手一抖,筷子“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09.頒獎和葬禮 ]
比賽那天很熱鬧,周程程眼睛直直看著臺上,林放氣定神閑,溫涼老神在在,總之怎么看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十所學校的選拔賽最終只剩下三所,中場休息的時候周程程偷偷溜進休息室,往林放的桌子上放了一瓶水。
桌子上扔著林放的外套,手機在里面嗡嗡響。周程程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是一條剛發來的短信,陌生號碼語氣殷切地表達對林放的支持和贊賞。
周程程想了想,直接劃開了屏鎖。
下半場比賽結束,三中贏得毫無懸念。頒獎時觀眾掌聲不停,與此相應的是周程程在痛哭流涕,一副把領獎當成葬禮的氣氛。
班長遞來一包紙巾:“你這高興得不太明顯啊?”
周程程哭得直抽:“林放……要和溫涼……同校了……”
班長一拍額頭:“看來我也要哭了。”
林放領獎時被周程程幽怨的眼神震住,面對這幅慘樣他就算捧著獎杯也笑不出來。
周程程想起初三那年的寒假,她好像也是這么一副表情,死乞白賴地求林放給她補習功課。
她每天跟著他去圖書館,林放看書,她看林放。
林放被她看得心里發毛,她干脆拿出練習冊胡亂解題,寫得亂七八糟推到林放面前。
林放雖然少見缺點,至少身為學霸的強迫癥還是有的。他看到周程程毫無章法的習題終于忍不住圈圈畫畫,兩個人就這樣在圖書館里無聲無息坐了一天。
周程程在做錯的習題下面一筆一劃地寫:“一起回家吧。”
林放突然將練習冊原封不動地還回來,收拾東西起身離開。周程程慌忙跟出去,剛走出大門,林放突然對她說:“周程程,我媽已經不在你家公司里了,我也沒有義務送你回家。”
周程程愣住,她不過是想和他一起回去,卻不想得到這個答案。
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問起林阿姨的情況,那邊只是公事公辦地解釋:“年紀大了不適合崗位。”
周程程掛掉電話,心里想著林放一定是討厭她的,竟然還能容忍她騷擾了一整天。迷迷糊糊走到林放家的小區,門口的小賣鋪里亮著燈,林阿姨在里面做整理,看到她很驚訝:“怎么阿姨剛開張你就來了?”
周程程強顏歡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好歹林放的生活還是有保證的,她還不至于害得別人家破人亡。
周程程后來想,林放應該本身就是討厭她的,卻因為家長的羈絆不得不作出回應。而寒假過后,他們之間連那點兒脆薄的牽連都沒有了。
[10.大雪驚魂]
這之后知識競賽的事情漸漸塵埃落定,臨近高考的階段,所有人都收斂了很多。
周程程每天老老實實去圖書館,準備1月的專業課考試。偶爾透過窗戶看到林放抱著籃球從樓下路過,她看得出神,卻覺得他越走越遠。
這就是現實的殘忍,連彼此的距離都劃分得清清楚楚。
正待出神,眼前突然重重放下一摞書。周程程抬起頭,溫涼沖著她微微一笑。
她一愣:“你不是有直升名額,怎么還來圖書館?”
溫涼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名額給別人了,我拿了獎金。”
“哈?”周程程一臉驚訝,溫涼攤開書本開始寫寫畫畫,“我本來就沒打算直升的,林放也放棄了。”
周程程又是一愣,心里像是被什么拉住,放不下卻又不敢碰。
寒假來臨之前是專業課的考試,整個七班被學校大巴送去了臨市考場。北方的嚴冬連風都是鋒利的,周程程考完最后一場出來,天上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一行人返回學校,路上雪越下越大,積雪結成冰,司機減慢了速度,方向盤還是略有失控。高速上到處都是警笛聲,偶爾遇到短時塞車,通暢之后必定能看到拖車拉著撞得零碎的車子往回走。
周程程坐在前面一臉緊張,溫涼閉著眼睛睡覺,突然幽幽道:“周程程,林放和我在夜市街那天,是因為他發現我在打工,怕我被人瞧見傷自尊。”
車身抖了抖,能明顯感覺到車輪在打滑。周程程來不及驚訝,顫聲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這些?”
溫涼睜開眼睛,認真道:“我怕萬一以后沒機會告訴你……”
周程程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她尖叫著閉上眼睛,惟一的想法是,就算出師不利,也不能和情敵死在一起。
[11.塵埃落定]
周程程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大巴在高速上行駛了九個小時,總算是有驚無險。
學校門外聚集了焦急的家長,老校長激動地差點兒飆淚。周程程走下車子,先是看到黑壓壓的人群,路燈早已熄滅,有人舉著手機照過來,她擋住被刺的眼睛,突然被人拉到旁邊。
周程程只來得及看到一雙修長的手,再抬頭,林放眼里的著急被掩蓋下去,眉毛重新聚在一起:“為什么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了?”周程程很委屈,林放看了她半晌,突然重重嘆了口氣,將脖子里的圍巾裹在她身上,又將手套戴在她手上。
“以后至少先給我打個電話。”
手心和脖子里都傳來林放的體溫,周遭是在噓寒問暖的家長們,林放隔著手套拉著她走出人群。
周程程被這突然的溫暖驚得不知所措,胸口悶悶的,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她輕聲念了一句:“林放……”
“嗯?”林放應了一聲,周程程卻覺得喉嚨里澀澀的。她該說什么,這突如其來的溫暖,虛驚一場的事故,還是她一整個青春的暗戀。
周程程鼻子一酸,那句話終于說出口:“林放,我喜歡你。”
“嗯。”林放低聲應著,大雪落在肩頭悄無聲息,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那雙眼睛像是這黑夜里最亮的星晨:“我家開的店鋪是你媽媽投資的,所以我總覺得跟你在一起有太多的利益糾葛。”
周程程心里一緊,雪花落在鼻尖上,泛起一陣涼意。
林放清了清嗓子:“可是周程程,我要考到南方,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程程愣住,這句話信息量太大,讓她一時不好消化。嘴角控制不住地慢慢揚起來,像是連風雪都變得溫和起來。
這輾轉的時間里,誰來說出第一個字,誰來劃上一個句號,誰在眺望風景,誰在原地駐足,好在這場大雪沒有辜負了誰。
那天日光明媚的操場,她倚在樹旁閉著眼,光和影投射出名忽明忽暗的形狀。他拿出手機,“咔嚓”一聲。
時光從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