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病
2014-04-29 00:00:00巫小詩
中學生博覽·文藝憩 2014年1期
深夜1點，大成的來電把我吵醒，電話那頭他什么話都不說，直到我掛掉電話。
沒過一會兒他又打來，我坐起身，故作嚴肅，“你有事嗎？”
“我……向她……表白了。”電話那頭他支支吾吾。
“哦，她拒絕你啦？”
“沒。”
“答應了？！”
“沒。”
“暈，什么情況？”
“她說，現在還不想談戀愛，如果以后想談的話，也許會第一個考慮我。”
“女神病！”
大成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最好的異性朋友，用現在很時髦的稱呼來說，他是我的男閨蜜，我倆無話不說，我不把他當異性，他也視我如兄弟。
大成個子不算太高，多我半個頭而已，但他看起來有種彪悍的感覺，也許是北方爺們兒特有的氣質，或許僅僅因為他人黑又眼睛小。介于我對北方大漢的慣性思維，一米八以下都是矮子，我總笑他矮，他呢，接我話茬，說我作為南方姑娘，體重三位數真是太胖了。我倆就這樣互相戲謔，也算和諧。
大成作為男閨蜜，真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可以幫點體力活，可以當樹洞，可以當出氣筒，還可以在麥當勞的情人節活動里假裝情侶去領一包小薯條，在不無聊的同時，又可以各自去尋找自己喜歡的人。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我在淘寶上買東西，因為衣服太丑想退貨，老板不愿意，于是找來大成角色扮演，穿上衣服拍了很彪悍的丑照片，傳到買家秀里，配上的文字是“這衣服款式太丑了，我穿上同學們都說我像個大老爺們兒，老板還不讓退貨！”圖片一發，直接造成的是，那款衣服幾天里一件都沒賣出，淘寶賣家打電話來求饒，哈哈。總而言之，男閨蜜是單身姑娘居家旅行的必備選擇。
要說大成淳樸簡單好養活，又說不過去，院里那么多姑娘，他偏偏看上了最漂亮的那個，要知道女神可是高富帥的標配，大成離這個標準，可遠了不止一點點。
可作為他的女閨蜜，他戀愛事業的后援團，我也不能在他追愛的起跑線上打擊他的斗志，所以，每次他跟我談起單戀心事時，我都盡量耐心傾聽，或者說，是讓自己看起來在耐心傾聽，因為每每此時，我的內心潛臺詞是：“大成君，醒醒吧，你沒戲的。”
大成喜歡的姑娘，叫姜婷，是我們院公認的院花，高挑白凈，長發及腰。在這忍不住說說網上傳的很火的那句“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拜托，長發及腰就有少年娶的那都是女神，像我這種，就算長發及腳，少年也實在難找。
再說回姜婷，大一新生軍訓時，她就作為女標兵走在方陣的最前方，教官們都說我們院的方陣走得好爛，尤其是我，前進過程中鞋子飛出去了，可最后我們得到了優秀方陣，這太令人吃驚了。據不可靠傳言，評委給出高分，完全是因為路過主席臺時，女排頭的莞爾一笑。也是，評委都是男領導，哪個大叔不喜歡蘿莉？
總而言之，一個人見人贊一笑傾倒校領導的女神，和一個掉進人堆里扒拉半天認不出來的沒有故事的男同學，怎么可能在一起。
大成說：“我有關注姜婷的微博哦，她看樣子很喜歡漢服，你說我買一套給她好不好？”
“什么？韓服？就是那個大長今的阿里里阿里里嗎？那個穿得像個球，不好看誒。”我一臉嫌棄。
“不是！是漢服！漢朝的漢！像她那樣氣質的女生，披著中分長發，穿著白色棉麻的漢服，會很有氣質的！”大成的眼睛里閃爍著光芒。
“得了吧你就，長發白衣的那是貞子。”
“讓你幫忙想法子的，別老是拆我臺好不好？”大成怨婦表情，“我打算在淘寶給她買一套質量比較好的漢服，她不是擅長彈琵琶嘛，要是在校晚會上表演時能穿上我買的漢服就好了。不過，我不知道她的尺碼，你幫我去打聽一下好不好？隔壁新聞班她寢室的女生，你好像有一個關系還不錯的，對吧？”
“有是有，可這個怎么問啊，又不能直接說我哥們兒要給她買衣服。”
“這就靠你發揮啊，你口齒伶俐，聰明絕頂，沒有事情難得倒你啦！幫我啦！你最好了！”
“停！別對我撒嬌，你撒起嬌來很惡心誒，像大猩猩穿比基尼一樣，求別有下次，要幫忙直接說就行，你也幫我不少忙，到了回報的時候了，我知道的，女神的尺碼包在我身上！”
既然在大成那里夸下了海口，就不能空手而歸，于是，這一天我便以自己班的老師教得不好，想去隔壁班蹭節課的理由，溜到了他們班教室坐到了惠子的旁邊，惠子是以前在社團認識的姑娘，大大咧咧，挺好相處，雖不算特別熟，但絕對是個沒有心機的好姑娘。
“惠子，姜婷是你寢室的吧？她氣質好好哦，她有一條裙子我好喜歡，我在店里看到了，想買一條，你知道她穿的是什么碼子嗎？”
“怎么可能呢？她的衣服都是從國外代購的，而且她瘦，她穿的衣服，你估計撐不進去。”
呃，這個……惠子果然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換別的姑娘說話會委婉點的。好吧，既然這一招失敗，那換招數：“她有多高啊，看起來得過一米七吧。”
“沒有哦，她只是因為瘦才顯得特別高啦，她1米67。”
耶！終于有一項勝過女神了，我有1米68，哈哈哈，我內心笑成一團麻花。好吧，回歸主題，我繼續套話，“多重呢？胸圍是什么杯？”
惠子驚訝地看著我，“你干嗎？問得也太細了吧，你好奇怪啊，你該不會是……”
我臉“刷”一下紅了，完蛋了，這被誤以為是同性戀的話，要我以后怎么在院里頭拈草惹草，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我只得把大成供了出來，把緣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惠子，她也爽快地把姜婷的各項信息告訴了我。
我把一手資料給了大成，說姐們兒只能幫你到這了，他問我怎么弄到的，我故弄玄虛說高人自有妙招，不可說，不可說。
四天后，大成訂購的漢服寄到了，果然是挑的好店，面料和款式都很贊，對于我這種對漢服不感冒的人，都想試試鮮。
我搓著手，厚著臉皮對大成說：“成哥，我幫你試試款式吧，我跟姜婷一般高，她穿著短了咋辦啊？”
“不行！你比她少說重了20斤，衣服被撐壞了怎么辦？弄臟了怎么辦？”他一本正經，小心翼翼地把衣服疊好，放進盒子里。
真是過河拆橋的好手，當初求著我問尺碼的時候可不是這種嘴臉，真是白對他好了，哼。不過，看他高興在勁頭上，也就不跟他計較太多了，“那接下來呢？你打算怎么送給她？”
“嗯，我進不了女生寢室，你去幫我送吧，我把信放在里面。信已經寫好了，寫得很委婉的，就是說她穿這個會很好看之類的話，沒說喜歡啊要在一起啊之類很露骨的，這樣她應該會接受吧。”大成自言自語。
我去，又要我幫忙啊，我這個媒婆可當得好不情愿，就像幫著放牛王大叔的兒子去縣太爺家里說親一樣，完全沒勝算，但苦于平日里收了王大叔的一些土雞蛋啊小南瓜啊的小恩小惠，又不好拒絕。哎，這個比喻多么恰當，媒婆我要出門了！
大成在女生寢室樓外等著，我抱著衣服禮盒上了樓，姜婷寢室在四樓，我的在二樓，由于實在太想穿上漢服試試，我躡手躡腳地把衣服帶回了寢室，寢室里有人，我便把衣服拿到了廁所去試。穿上感覺不錯呢，胖點沒事啊，漢服是系腰帶的，腰圍粗點也不妨礙嘛。可是廁所里沒鏡子，我好想出來看看，然后我就出來了。室友們看到我的打扮，說我玩Cosplay呢，她們見著新奇，都說好想試試。
我平日也不是小氣的人，也不好說這衣服是大成要送人的，反正試穿一下又不會弄臟。于是，只好硬著頭皮，讓三位室友輪番試了一遍。室友小雪穿著衣服轉起了圈，我說傻妞，你當自己香妃引蝴蝶呢，她笑著慢慢停下來，可是她太矮，衣服長了，她不小心踩了裙邊，啪地一下摔地上了。
我趕忙扶她起來，我根本不在乎她摔得疼不疼，我只在乎衣服臟沒臟。天吶，寢室地上還殘留著下午打翻的泡面湯，純白的漢服背面印著一大塊油漬，大成會殺了我的，我干嗎要試衣服啊，真是好奇害死貓！
見我一臉沮喪，小雪說，“哎喲，沒事啦，我幫你拿去干洗店洗一下就沒事了。”
“哎，不是啊，關鍵是這衣服今晚得送人，這可怎么辦？”
“送誰啊？非得今晚嗎？洗干凈折疊好了再送也沒事吧？”小雪很認真地幫我想法子。
她這般逼問，我只好再次供出了大成，說他現在正在樓下等著呢。我天生好姑娘，撒謊不來，只能這樣安慰多次背叛大成保密原則的我了。
見情況危急，為了維護我和大成的友誼，又不讓大成誤以為姜婷收下了禮物。室友們替我想的辦法是，說姜婷不在寢室，給了室友，隔天大成再追究起來，便說是室友隨手放在自己桌上忘了告訴，隔天晚上，衣服干了，便可再送，嗯，就這么辦！
我下樓把情況告訴大成，小雪背著書包跟我一起下樓，書包里藏的是那件弄臟的衣服，然后我以陪小雪散步為名，告別了大成直奔干洗店。老板說沒問題，隔天來拿。
原以為一切就這么搞定了，誰知道去拿漢服的時候，出了狀況，大成被坑啦！這衣服根本不值那么貴的價錢，一洗就變形了，看起來像一堆抹布，這別說送女神了，送我我也不要啊。我讓干洗店老板再拿熨斗熨一下，老板說，已經熨過了，料子差完全定不住型。
我抱著抹布般的漢服走回寢室，無比沮喪，就像家里有人去世抱著一團孝布。我正在糾結這樣子的衣服到底還要不要送上樓給姜婷時，大成出現了。他只是路過，但看到我手里的一堆布，他快要瘋了。“天吶！你對我的漢服做了什么！”
我連連道歉，一五一十把經過說了出來，大成面無表情，看也不看我一眼，徑直走了，他一定恨透我了，他會不會再也不理我。
回寢室睡午覺，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自我安慰地想一想，我其實幫了大成的忙誒，如果姜婷洗了漢服看到這一堆抹布，肯定很生氣進而對大成印象超級不好，可現在她什么都不知道，大成還有機會嘛。當然這個道理我是不能跟大成講的，這樣會火上澆油的。
介于我內心的愧疚，我一定要幫大成一個忙，讓他能和姜婷有進一步接觸，以此來挽回我倆的友誼。可是，他們能怎么接觸呢。讓我想一想，姜婷的話，社交圈子并不大，沒加什么社團，也就是在班上當了個學習委員而已，我也是學習委員啊，這學習委員上能做什么文章呢？
我感覺腦細胞都死了三分之一，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說院里要抽查新聞一班和新聞二班的課堂作業，請各班學習委員把學生作業搬到綜合樓的四樓學習部辦公室，兩個班要作為對比，所以請兩位學習委員一起來。姜婷這個軟妹子肯定搬不動那么多作業本，而我呢，就以生病不舒服為由，讓大成替我去，這樣一來，大成英雄救美幫姜婷搬了本子，留下好印象的同時，又可以一路聊聊天，彼此增進了解，多好。最后再來一個辦公室沒人，進不去，只得抱著本子回來，又增加了獨處時間。嗯，就這么辦，大成會感激我一輩子的！
我把計劃跟大成說了，他沒有意見，只是可能因為還在生我的氣，沒有對我表現出太多的感激。
我厚著臉皮開始安排事宜。發展如計劃的步驟進行。在下了下午最后一節課后，我帶著抱作業本的大成在姜婷教室外等她，我裝出一臉憔悴狀，說：“姑娘，我今天特難受，原因你懂的，女生嘛，我讓我班上的大成同學替我去，就麻煩你們倆了，到時候回來，大成會跟我轉達學習股的意見的。”
姜婷微笑點頭表示贊許，然后我目送他們離去。
在下樓的時候，大成便很積極地接過了姜婷手里的作業本，兩個班的一大摞本子全都他搬著，但絲毫沒有疲倦的樣子，反是臉紅成爛柿子。我好想一路尾隨，又怕被發現耽誤大成好事，便借了一個望遠鏡，遠遠地跟著。
不知這能不能算大成和女神的第一次約會呢，我真是比他還著急！可是，為什么感覺只是兩個人走在一起，大成的嘴巴一直閉著沒說話？這個呆子，教了他那么多，怎么到戰場就完全不會用。
他們走路很快，不一會兒就出了我的視線，這哪里是散步的步速，等大成回來，非得好好質問他不可。
大約一個小時后，大成打電話給我，氣氛讓我感覺他很不開心。我說：“呆子，讓你約會去，不是讓你比賽競走的，看你壓根沒說話，我給你爭取這個機會容易嗎？”
“我有好多話想說的，可是一開始她就沒給我機會啊，這不能怪我。”大成好委屈的樣子。
“她怎么不給你機會啊？”
“我還沒開口說話，她就對我說：‘我走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所以，我就不跟你說話了。’然后她就若無其事地戴上了耳機，就這樣，我們穿越了半個校園去辦公室，我覺得路好長，好像走不完一樣，那樣的環境太尷尬了，一點都不好，想早點結束，那時候我想你給我打個電話讓我脫身。”
“這個姜婷的女神病真是不輕，同學間，說個話又怎樣，她真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心甘情愿被她這樣人格侮辱嗎？真是過分……”
大成打斷我，繼續訴苦，“更痛心的是，辦公室沒有人，我們只好搬著作業本下了樓。我想請她吃個飯，問她餓不餓，她說不餓，我說我幫你把作業搬到你寢室樓下吧，她說不用了，她寢室在四樓，她搬不上去，讓我直接搬回自己寢室，上課再帶到他們教室去。然后她繼續戴上耳機，加快步速走回寢室了。我手里本子太重，根本跟不上步伐，然后就只剩我自己茍延殘喘地回寢室了。”
“呀！這女的真是不知道好歹，虧得你對她那么好，那么喜歡她，一點臺階都不給人下，這種人，活該一輩子單身……”我噼里啪啦說了一堆，一為發泄，二為讓大成受挫的內心得到一點安慰，誰知，他打斷我的話，“不許你這樣說她！她只是很愛安靜罷了，不是什么缺點。”
“哎，閨蜜做到這個份兒，就沒什么意思了。你喜歡人家姜婷哪一點？不就是漂亮嗎？你們男生都是外貌協會，因為她漂亮，你就心甘情愿忍受她的種種毛病，并且為自己的卑微找理由。醒醒吧你，她那么優秀，你根本配不上她的！根本配不上！”我被大成傷透心，因而拋出同樣傷人的話。
“我就是喜歡她，跟長相無關，而且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不怕配不上優秀的人，只怕配不上我喜歡的人，我會為她變更好的。”大成語氣堅定。
“暈，你別跟著裝文藝，我不愛男生來這套，尤其你這種糙漢子型的男生。說實在的吧，你喜歡她，就是因為漂亮，沒有別的原因，你就是個俗人。”
“你別以為漂亮的女生都是虛有其表，很多漂亮的女生，人家出身好，成績好，什么都好，還比一般的姑娘努力。姜婷是個很優秀的姑娘，漂亮只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她不漂亮我也會喜歡她。你們這種不漂亮的女生，內心不要太陰暗了。”大成說完這句話，就掛掉了電話。
我卻在電話這頭發起了愣，“你們這種不漂亮的女生”……天吶，不漂亮也有罪嗎？看大成平時這么老實，傷起人來，真是刀刀見血，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有了喜歡的姑娘，就把好朋友當糟粕了。算是看透他了。
我給大成發了一條短信：大成你好自為之吧，祝你跟女神白頭偕老，我不瞎摻和你倆的事了。發完便關機睡覺了，因為大成真的很讓人失望。
早上開機，大成并沒有回我短信。
我照常上課，他來得比我晚，故意坐在離我很遠的位置，以前我們都是坐在一起的。哼，明明是他出口傷人，還非得弄出一副受害人的樣子。不理就不理，沒有男閨蜜，我照樣活得自在，不用為了他的戀情忙碌，也不用為了看不慣的人受他委屈。
就這樣，我跟大成打起了冷戰，好幾天沒任何聯系。
偶然的一天，看了看手機日歷，才猛地想起，自己生日快到了。這下可好，班上沒有要好的女生朋友，唯一的男閨蜜還得罪了，這個生日注定孤獨了。可是二十歲整的大壽呢，一個人的話，未免有些凄涼，我還是翹課兩天回家吧。
回寢室上了鐵道部網絡打算買票，看到票價，真是欲哭無淚，我的生日是5月31號，次次踩不到學生票日期的線，全國鐵路6月1號才可以買學生票啊，半價學生票可以省下一百多。呃，作為一個女屌絲，為了省錢，我決定了，暫不回家，用買火車票的錢出去胡吃海喝多好。就這么決定了。
生日的前夜，在時間到了23點58的時候，我開始莫名地緊張，盯著手機時間看，暗想大成會不會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他要是打來電話，我就原諒他，他要是不理我，我就永遠不會再跟他做朋友。
零點到了，我二十歲了，要開始奔三了，好悲傷。手機陸續有收到短信，一共有六條，一條是爸爸的，另外五條是同學的，而同學的短信，基本都沒有超過十個字，而這五個同學中，沒有大成，這無疑是比奔三更悲傷的事情。
我想關掉手機睡覺，可又鬼使神差地保持著開機，是啊，心存僥幸呢，唉，我終究是放不下大成這個鐵哥們兒。
深夜1點，大成的來電把我吵醒。
電話那頭他什么話都不說，直到我掛掉電話。
沒過一會兒他又打來，我坐起身，故作嚴肅：“你有事嗎？”
“我……向她……表白了。”電話那頭他支支吾吾。
“哦，她拒絕你啦？”
“沒。”
“答應了？！”
“沒。”
“暈，什么情況？”
“她說，現在還不想談戀愛，如果以后想談的話，也許會第一個考慮我。”
“女神病！”
我掛掉了電話。
真是無聊，在我生日的時候大半夜打電話來說些跟我沒關系的事情，他們兩個都有病，姜婷有女神病！大成有神經病！這下我是徹底死心了，關掉手機，把頭悶進被子開始睡覺。
可現在困意全無。靜下來想想，其實，大成也還是把我當好朋友的，在他沮喪的時候，想到傾訴的對象是我，而不是別人，是我先掛掉電話的，也許他正要對我說生日快樂呢……我找來各種理由安慰自己，然后，漸漸釋懷，睡著了。
第二天來到教室，坐到了習慣性的座位。埋頭補充了一下睡眠，醒來的時候，課已經上到了一半，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下周圍，大成居然挨著我坐在右邊！
他說：“醒啦？喏，這是送你的，生日快樂，奔三的老女人。”他遞過手里的并不精美的袋子。
我竊喜，啊，他果然還是很在乎我的，昨天肯定是我沒給他說生日快樂的機會。我很識趣地把負面情緒都拋到一邊，咧嘴一笑說謝謝，然后趕緊接過禮物，拆開來看。
是……是一個拍立得！
我說，“哎呀，你干嗎送我這個，這個太破費了。”
大成憨憨一笑，很有成就感地說：“你不一直說這是白富美標配嗎，我就以為特別特別貴，最近才發現不貴誒，才四百來塊錢，滿足你白富美的心愿嘛。”
“什么啊，我不是說你破費，我是說你買這么個東西給我，以后有夠我破費的了。拍立得就是一個無底洞，機子便宜，但是相紙貴啊，按一下就五塊，那按的都是淚啊，哪還有美？用數碼多好，隨便按都不要錢，還能自己來個美圖秀秀一下。”
“啊？相紙這么貴啊，我還以為塞一張紙進去就能用呢。那怎么辦，我買都買了……”
“能怎么辦，省著點用咯，逢年過節拍上一兩張。”我一邊說一邊鼓搗著相機。大成真是個傻蛋，只買了機子，一張相紙都沒給我買，以至于我現在很想來一張都只能作罷。
即便如此，我依然很開心，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好朋友大成送了我一臺拍立得，而姜婷沒有。
我跟大成又回到了以前的好朋友關系，我多么想用“破鏡重圓”這個詞來形容此情此景，大成笑了，說我是個文盲。
而大成也一改從前句句不離姜婷的毛病，在我面前好少提及她。不知是被傷透了心，還是怕我生氣，盡量避免關于她的話題，可他這樣，讓我好不習慣。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我決定跟大成開開玩笑。
“嘿，大成，我給你家女神取了個很好聽的外號，要不要聽聽？”
“叫什么？”大成一臉好奇，估計正尋思著我何時這么主動關心起姜婷來。
“哈哈，叫：字典小姐。”
“字典？什么意思？”大成目瞪口呆望著我。
我開始口若懸河地普及我的外號小百科，“告訴你這個外號的歷史淵源哈，我剛開始學英語的時候呢，爛得很，當然，現在依舊不咋樣。當時同學中流行單詞下面注漢字的音，你知道‘字典’的單詞dictionary ，我們注什么嗎？‘第一個選擇你’，哈哈，好不好笑？‘我要是談戀愛就第一個選擇你’，這個笑話太適合你了。你的字典小姐現在怎樣？你們還有聯系嗎？”
我笑成一個傻子，大成表情嚴肅，他這種理科男，是跟不上我跳躍性的思維的。
像我這種一直文科的女生，真是沒有什么意思，周遭的男生都只適合做朋友，沒有給人任何再發展的欲望。
前陣子有聽理科那邊的同學說，他們班二十多個人，就一個女生，長得再丑也是班花，人家班花過生日的時候，全班男生一人湊兩百的份子，給她買了個最新的蘋果手機。天啊，這待遇差別太大了！我過生日全班男生湊兩百也只夠買個“媽媽再也不擔心我學習”的步步高點讀機啊……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我從自己的發散性思維回過神，大成依然沉默著，沒有任何表情。
沉默許久之后，大成終于開口說話了。
“我跟她已經完全沒有聯系了，我也想明白了。”
“哦？明白了什么？”
“我愛光亮，成天追著天上的星星跑，可星星是永遠也靠近不了的，我跑著好累。”
“哦，這樣啊……”我小聲嘟囔道：“你就看到了星星，路旁發光的螢火蟲你從來就看不到。”
“我早就看到啦。可是螢火蟲說她需要高大灌木的保護，我沒有一米八，保護不了她。”
“那又怎樣，你長不到一米八，我也瘦不到兩位數啊。”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大成，做我男朋友怎樣？”
“你干嗎要先說？哪有女生主動表白的！”大成被我的舉動嚇傻了。
“嘿嘿，我才不是女生，我是女漢子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