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信息法學已是信息社會迫切需要的學問,實踐中與此相關的信息立法、司法、學術研究與高校課程教學也有所展開。但是,由于其學科地位未得確立、學科歸屬不明,這不僅導致一些課程開設與學術研究的模糊與混亂,還阻礙了信息法學的縱深發展,不利于從信息法治的角度為我國的信息化進程提供有力保障。因此,應賦予信息法學獨立的學科地位,并將其歸屬于法學學科、定位為新興的二級分支學科。
關鍵詞:信息法學;法學學科;二級學科
中圖分類號:D90-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268(2014)04-0039477
信息法學(information law sciences)被作為學科名稱提出,在我國可回溯至學者張守文和周慶山在1995年所著的《信息法學》一書。該書指出:信息法學是以信息法的現象及其規律為研究對象的一門科學,是運用信息學的相關理論和方法,從法學的角度來研究相關信息、分析和解決相關法律問題的一門學科。對此,學界大都贊同。此后,冠名為“信息法學”的教材逐漸多見,經筆者梳理,主要有:2002年周慶山著的《信息法教程》,2002年10月出版的馬海群主編、王巍和劉煥成副主編的《信息法學》,2004年黃瑞華主編的《信息法》,2007年趙正群主編的《信息法概論》,2010年齊愛民著的《信息法原論——信息法的產生與體系化》,2011年朱慶華等編著的《信息法教程》(第2版,高等學校信息管理與信息系統專業系列教材)等。2000年以后,許多高校也紛紛開設該門課程,主要適用于法學、信息學、管理學等專業的本科生或碩士生。有些地方對信息法內容的教育還向具體、細化方向發展,比如2009年11月,大連軟件行業協會首先在大建教育培訓學校開設個人信息保護培訓的試點工作,后逐漸推廣,以滿足信息服務企業之需。2011年3月5日,在大連軟件行業協會幫助下,我國首個個人信息保護課程在大連大學正式開課;之后,東北財經大學也開設該課。這將培養一批個人信息保護的專業人才,并對我國個人信息保護制度的建立起到推進作用。筆者為所在單位的法學碩士生開設《信息法專題研究》一課也已四年。但是至今為止,在學科意義上,信息法學一直處于比較尷尬的地位,其歸屬不明、地位不清,這既與全球范圍的信息化進程不符,也在法學、管理學等學科教育上帶來一些混亂,不利于學科的整體發展,也不利于法學教育更好地為社會信息化發展服務。為此,本文擬正本清源,論述信息法學的學科地位及其歸屬。
一、信息法學的源起與發展概況
關于我國信息法學研究的起源時間,學界認識并不統一。如周慶山教授認為,信息法學研究起源于20世紀60年代的知識產權法和70年代的計算機法研究,以及80年代的科技法學研究。彭靖里則指出,我國信息法學研究起源可追溯至20世紀80年代中期,主要基于一批法律的頒布,雖然各自歸屬于不同部門法,但其內容均涉及信息與知識的創造利用等,其法律關系中體現了信息法的獨特調整對象——信息法律關系,比如三大核心知識產權法(專利法、商標法、著作權法)、檔案法、統計法等。齊愛民教授認為,我國的信息立法實踐活動起步于20世紀80年代初,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進入加速發展時期,尤其是《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的頒布,是我國信息立法的重大舉措。烏家培曾指出,信息政策與法規問題是在20世紀70年代隨著信息管理、信息資源共享、信息公開化以及保密及隱私問題而提出來的。至今30多年來,我國已陸續頒布實施的有關法律法規中,內容涉及了信息公開、個人信息與虛擬財產保護、信息交易、信息產權和信息安全保護等。單就個人信息保護而言,據工信部電子科技情報研究所副所長劉九如統計,目前已有近40部法律、30余部法規,以及近200部規章有所涉及,包括互聯網信息、醫療信息、個人信用等規范與管理辦法。
隨著立法的蓬勃發展,我國在學術支持上也不斷加強力度。從國家社科基金的立項看,據筆者初步統計,有關知識產權、網絡法律、個人信息、信息公開等方面的立法呈現數量增加、內容深化、重要性增強等特點(見表1)。與此相應,信息法學的科研成果不斷面世,為立法、司法提供了有力的學術支持,推動了信息法學的縱深發展。我國學者已基本達成共識的是,信息法學的研究是建立在對信息法律現象、信息法律規范和信息立法研究的基礎之上,是對信息法律關系進行調整的法律規范的總稱。
相關資料表明,國外最早的信息立法是1776年瑞典發表的《出版自由法》,現代則主要興起于20世紀70年代前后,如美國1967年的《信息自由法》、1974年的《隱私法》、1976年的《陽光政府法》與《版權法》,法國1978年的《信息科學歸檔文件卡片與自由法》,瑞典1973年的《數據資料管理法》、英國1984年的《數據保護法》以及加拿大的《個人隱私法》和《查詢信息法》等;1996年,美國還通過了《電子信息自由法》;同時,在日益頻繁的國際合作與交流促進下,國際信息立法也不斷產生,如1985年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通過的《過境數據流的宣言》等。個人信息保護方面,據不完全統計,目前世界上已有50多個國家(地區)制定了專門法。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以及源代碼、數據和政府的開放,世界范圍內的信息立法將進入一個新的高潮。
但是到目前為止,除了《俄羅斯信息基本法》以外,其他國家還沒有一部完整的、抽象的、一般的信息基本法,現有的信息政策與法規條例,多是根據現實需要、著眼于具體問題而制定,目的多限于保護狹隘的國家利益。但是毫無疑問,隨著知識經濟與信息時代的來臨,社會對信息管理產生了迫切需求,信息管理學術研究得以興起和發展,信息社會法治本身也面臨新的變革,這一切催生了信息立法,也推動了信息法學的形成。有學者主張,信息法將成為信息社會的基本法、并終將走向成熟而發展成為完善的法律部門,信息法學也將成為法學學科中的顯學。
顯然,信息法是信息法學的研究對象。信息法學是對人類信息活動中產生的信息法律法規的制定、完善和發展規律進行分析、探討和總結,側重用法學的理論方法去解決信息活動中的法律沖突和矛盾。但是,目前以信息法為研究對象的信息法學及其學科發展并不理想。究其根源,主要是其學科地位未得確立,使信息法的發展缺乏系統的理論統帥與現實規劃。
二、關于信息法學學科歸屬與地位的現狀及評述
(一)明確信息法學學科歸屬與地位的意義
所謂學科,是指按知識體系自身邏輯,對在科學研究的發展過程中已形成自身相對穩定的研究領域進行的一種相對固定的科學劃分和界定。在高校教育與實踐中,“學科”主要指“學問的分支”,《辭海》解釋為“學術分類”與“學校教學內容的基本單位”;“專業”主要指“高等學校根據社會分工需要而劃分的專業和技術門類”,劃分依據主要是學科門類,并表現為一系列課程的組織形式。可見,專業是人才培養供給與需求的結合點;專業建設是學科建設的基礎,而學科建設是專業建設的宏觀環境與條件,二者共同承擔起高校科學研究、人才培養和服務社會的基本職能。在我國,創造性地提出信息法學的學科理論體系和學科范式,首見于2002年馬海群主編的《信息法學》一書,這極大地推動了信息法學的學科建設。因此,明確信息法學的學科地位,可以為信息法學專業的設置提供環境與條件,為解決信息社會急缺的信息法律人才提供教研基礎,從而反過來推動信息社會的有序化發展。
(二)確立信息法學獨立學科地位的障礙
目前,一些高校、大型IT企業都成立了信息法、知識產權法或電子商務法研究中心或培訓部門;一些冠名為“信息法”的課程也在一些高校陸續開設。但是,作為官方的、正式的學科門類,信息法學并未得到確立。筆者總結發現,其障礙主要有如下方面。
1.對信息法的立法存在不足
對于中國的現代化進程,社會信息化帶來了巨大的推動力,但同時也產生了一系列新的矛盾和沖突,比如:信息自由與安全、信息不足與過濫、信息的社會公益性和個體盈利性、信息保密與公開等等矛盾。正是在秉承定紛止爭的法學功能基礎上,信息法為此應運而生,信息法學由此具有了研究對象。伴隨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和廣泛應用的是,新的社會關系和社會問題不斷產生,這對法律的規范調整產生了客觀需求,進而促進社會發展。事實上,既有部門法中存在著實質意義上的信息法,并同人類社會所有法律規范一同產生而成為信息法的淵源;但由于未冠名以“信息法”,人們也未從信息角度加以專門闡述,故而形式意義上的信息法并未產生。因此,雖然實質意義上的信息法產生了,但信息法研究活動并未相伴出現。
但是,正如現任工業和信息化部副部長楊學山在任我國國務院信息化工作辦公室政策規劃組組長時所指出的那樣,我國信息立法至今少有建樹,原因無外三條:一是適當的主管部門缺位;二是我國原有法律體系中沒有信息法分支;三是信息法和信息立法方面缺少必要的理論與實踐支持。至今,大約又過去了十年,信息法的發展有了很大變化,上述三方面的原因也得到一定改善,但是后兩個原因仍很現實。目前國內在理論上對個人信息法已有較為廣泛和深入的研究,在立法與司法實踐上也有所體現,對信息財產法也有一定學術著作與論文成果。但是,個人信息保護專門法仍未出臺,在信息安全、信息公開與信息資源管理等方面還較為貧乏,很多仍為空白狀態,而現實的需求卻日益緊迫,斯諾登事件對于每一個國家都是警醒,近幾年時常曝出的大規模泄露個人信息的事件對每個人都是夢魘。所以,信息法在立法上的不完善,致使信息法學的研究對象不夠完整和明確,不利于確立信息法學的學科地位。
2.對信息法的學術研究存在不足
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對信息立法的研究起步較晚。雖然近些年來,信息法學得到各方面的日益重視,但是學術研究仍顯不足。
目前,從學界研究看,學者對于信息法學研究的內容及任務存在較大分歧。信息法、電子商務法、知識產權法與網絡法的概念使用較為隨意和混亂,相互間存在大量交叉,致使一些課程的開設內容重復、界限模糊。總體上看,研究者普遍將有關信息產生、傳播和利用的信息法律關系納入信息法范疇,既突破了公法與私法的界限,還突破了國內法與國際法的界限,甚至還有一些學者將電子數據鑒定、網絡證據、網絡訴訟等網絡環境下的程序法律問題也納入信息法框架。另外,從研究者身份來看,目前關注信息法較多見的是信息管理學、法學、經濟學及社會學專家,研究內容上側重點不同,研究力量比較分散;各領域專家對信息立法的探討多顯粗略,理論性、原則性突出,但可操作性不強,普遍缺乏深度和實用性,學科交融程度低,能被決策參考的高水準成果較少,在立法的成本規劃、方式和技術等具體問題上也缺少深入探討。有學者還指出,信息法研究中存在缺乏抽象力、缺乏法律思維與宏觀認知等問題。
可見,信息法表現出相當廣泛的內容,同時在外延架構上也較為雜亂,而且同一部分內容的稱謂也不統一,其研究內容和手段尚未體系化,研究隊伍有待整合優化。正是這些導致了人們對信息法學的學科歸屬認識模糊,使信息法學學科發展的基礎和支撐較為單薄,因此需要以符合學科性質與邏輯規律的方法加以梳理整合。
3.對一般性的學科建設理論研究不足
歷史上,我國對學科建設理論研究一直缺乏重視。直到20世紀90年代,我國開始實施科教興國戰略,啟動了“211工程”、“985工程”,高校的學科建設實踐才開始得到深入發展,高等教育理論研究工作者和管理實踐者才逐漸重視學科建設。此后,學科建設的理論研究與教育實踐相互促進,認識層面不斷深化、研究視角逐漸多元,并且正在成為高等教育研究的熱點。但是,目前對學科建設理論研究的現成成果并不豐富,致使一些具體的邊緣學科、交叉學科、新興學科出現以后,缺乏有力的原理指導與理論解釋,使相關的具體問題得不到很好解決。正因如此,信息法學作為具體的學科內容,其學科建設也難以展開,如何確立其學科歸屬與地位,較難找到充分的理論根據,致使學界眾說紛紜、難有共識。
(三)關于信息法學學科歸屬及地位的幾種觀點評析
盡管信息法學學科地位的確立存在上述障礙,但從發展的觀點看,上述障礙都是暫時的,并且已在逐漸克服當中,最終也必會消失。因此,學界已有一些學者較為深入地探討了信息法學的學科地位及其歸屬,筆者主要針對其中幾種觀點展開評析。
1.信息法學屬于信息學科
信息學學者認為,信息法學是從法學角度和利用法學方法來研究信息學理論和實踐問題的一門學科,其研究對象是信息學,是對信息的一般問題的法學思考以作更深層次的概括和研究,進而從法學角度分析和總結社會中的各種信息實踐,因此是信息學的組成部分。筆者認為,在最初信息立法比較欠缺的時候,從信息學角度,以法律的思維與方法來思考信息學的一些問題,這種研究無疑是信息學的延伸,屬于信息學科的范疇。但是,今天看來,信息立法已有相當數量,信息法學論文等學術成果逐漸增加,信息法學的研究對象直接表現為信息法律,而不再是信息學;其研究方法也逐漸表現為系統的法學方法。因此,信息學盡管與信息法學聯系密切,但不如法學與其關系來得更為直接和緊密。
2.信息法學屬于法學學科
法學學者認為,信息法學是研究信息法的現象及其發展規律的學科體系。信息法因其具有獨立的研究對象而成為獨立的學科;這種研究對象是由一定的內涵和外延限定的,因此可以同其他學科的研究對象相區分、本質上屬于法學范疇。這種觀點在研究信息法學的法學學者中比較普遍,筆者初步認同。但是,對于信息法學屬于法學學科中的幾級學科、與現有學科之間的關系等等,研究少見,相關認識不甚明確,致使該種觀點難以得到法學之外的研究學者的認同。
3.信息法學屬于交叉學科
該種觀點認為,信息法學是一門富有生機的新興學科,由信息學和法學交叉融合而成,其發展有利于帶動我國信息技術發展與信息法制進步、推動公民信息權利享有的進程。其中,信息科學本身就是一門綜合性的交叉學科,具有既廣且深的跨學科性,幾乎跨越一切學科領域,形成信息社會學、信息經濟學、信息法學、信息工程學等分支。于是,有學者主張,信息法學應當是信息科學跨學科研究系列的一個重要分支學科,而不應被簡單劃歸為法學或信息管理學分支;它需要信息管理學、法學、社會學等各科專家“共同開墾”,并“將跨學科的‘問題解決’(problem-solving)研究模式”作為主要研究手段,以實現其發展及其對社會的重大價值。相對而言,這種觀點更為主流,也是社會分工越來越細、學科交叉發展的背景下,新學科的主要產生原因和發展趨勢所致。但是,盡管具有交叉性質,而在此表象之下,信息法學是否一定在原有學科之外另起爐灶、相互獨立,其現實性與發展趨勢仍然有待深入論證。
三、信息法學是獨立的法學新興分支學科
(一)信息法學應是獨立的學科
一種學問能否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關鍵在于其研究對象是否特定、是否不同于其他學科且無法被其他學科所取代或包含,因為研究對象決定著學科的發展方向和基本內容。信息法學要作為一門獨立的科學而存在,對此條件也無例外。從目前的立法與學術研究內容看,信息法學已經有了自己獨特的研究對象——信息法,比如個人信息法、信息財產法、信息安全法等等內容,這在既有的法學學科里并不存在或者沒有完全和充分的存在。作為規范信息時代信息法律關系的法律規范,信息法是信息活動和法律活動有機結合的產物;正是以此為核心和主線,信息法學研究才得以全面展開。可見,信息法具有自己獨特而又新型的研究對象,這在根本上決定了其學科地位的獨立性。由于高校擔負著培養高級人才、開展科學研究和服務社會的重大使命,因此學科的設置在根本上應當符合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的變化,同時要遵循教育自身的發展規律,體現多樣化、以人為本的思想。信息法學的產生,也正是這些因素的綜合使然。
綜上,在研究對象的性質上,信息法既未被現有法學學科內容所包含,又不能被其他學科內容所替代,所以是獨特的;在研究對象的數量上,隨著知識經濟與信息社會的廣泛展開與縱深發展,信息法的立法數量與學術研究成果都不斷增加,持續成為社會發展的熱點和學術研究的新增長點。因此,信息法學應當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
(二)信息法學應屬于法學學科
從理論界看來,認同信息法學為獨立學科的觀點較為一致,但是該學科究竟歸屬何在、屬幾級學科等,卻有不同看法。對其研究對象的性質歸屬,學界尚未形成一致意見,而且分歧還會繼續。其中,信息法學分別與法學和信息學的關系問題成為構建信息法學理論體系必須解決的重要而復雜的問題。
由前文可見,把信息法學歸屬于信息學科或交叉學科,雖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都有牽強之處。學科發展史上,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和社會文明的逐漸發達,人類的科研視野不斷擴展,交叉性很強的邊緣學科大量出現。所謂邊緣學科,是指應用一門學科的基本理論和研究方法去研究另一門學科研究對象的學科類型。毋庸置疑,從研究內容和研究方法來講,信息法學是一門典型的邊緣學科,具有綜合交叉的屬性,尤其是橫跨了特點截然不同的法學與信息學兩大學科。正因如此,將其歸屬于信息學、管理學等任何傳統的單一學科,都比較勉強。而對于交叉學科,其歸宿并不都是另起爐灶或完全獨立,而是在現有學科完全不能將其囊括的時候,才有必要獨立出來。與其他學科不同的是,法學以法這一特定社會現象及其發展規律為研究對象,主要研究法律的本質、特征、作用和運行等;研究法律的產生、發展及其消亡的規律性;研究法律和其他社會現象的關系;研究法律的實施和運行等。因此,法學本身就是一門綜合性學科,它是建立在與其他所有學科相關的政策法規這一上層建筑基礎之上的學問,其研究對象與研究方法的綜合性、交叉性本身就不言而喻。
“學科或專業的設置,必須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之上。一個學科的定位取決于它的上位學科的位階。”信息作為資源,如何對其進行開發、利用和保護,已逐漸成為世界各國的信息戰略核心。從立法、司法與學術研究看,信息已成為財產權與人格權的新型客體,信息財產權與信息人格權——個人信息權已成為民事私權里的獨立權利;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數據權(right to da—ta)”已被英國首相卡梅倫明確指出為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從權利性質看,個人信息權、信息財產權屬于私權,可歸屬于民事法學;信息公開、信息安全等除了涉及私權保護外,還涉及國家的信息主權等公權領域,可以分屬于行政法學、刑事法學等。所以,信息法的主要任務是研究運用各種法律手段和法律措施,促進信息資源開發、信息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化應用和信息產品的生產,保障信息技術及其產業的有序發展,保護信息權利安全,尋求個人、國家與社會在信息方面的權益平衡。可見,除法學之外,理、工、農、醫、文、商、管理、教育、軍事等門類的學科既需要行業信息法保障,又都不能完全容納信息法學。因此,法學應是信息法學的上位學科,信息法學應該是法學的新興分支學科。
(三)信息法學可被設為獨立的法學二級學科
在法學學科體系中,存在不同級別的分支學科。那么,信息法學應該屬于幾級學科呢?與其他法學分支學科有什么樣的關系呢?筆者認為,結合現有理論界涉及的信息法學研究內容,應將信息法學列為獨立的法學二級學科;調整對象上,兼具橫向與縱向的法律關系,具有“領域法”的特點。從學科劃分標準看,信息法學的不同內容在邏輯上可分歸于法學不同的二級學科,因而屬于法學三級學科。但是,它的研究內容相對特殊,自成體系。比如,個人信息、信息財產既與民商法有著廣泛而密切的聯系,也有相對的獨立性;政府信息公開法雖然在調整對象的屬性與調整方法上歸屬于行政法,但是具體內容被限定在“信息”法律關系上,因而具有獨特性;同理,信息安全法可歸屬于傳統的刑法,但又主要指維護信息安全、防止利用網絡實施犯罪的特別法律。因此,鑒于信息法律制度對信息化進程、科技進步和經濟、文化發展的重大影響,并日益成為全球信息化浪潮中占主導地位的因素;鑒于近年來西方發達國家相繼推出全球性信息化戰略、加強信息法治的形勢,我國應根據自己的信息化戰略,培養保質保量的信息法人才。這種情況下,我國高等法學教育在學科設置過程中,給信息法學一個相對特殊的安排,以“信息”為束點將其整合并升格為法學二級學科,是比較可取和非常適宜的。事實上,知識產權法學從三級學科升為二級學科,就能明顯地說明這個道理;目前知識產權法學比信息法學發展得更為成熟一些,而這恰恰又主要歸功于其學科地位的提升。同樣,將信息法學確立為二級學科,也會有力地促進信息方面的立法、司法、守法,以及信息法學術研究與信息法律文化的快速發展,以盡量緩解信息技術迅猛發展與信息法律各方面明顯滯后的矛盾,促進我國的信息化進程更加規范有序,盡量減少社會快速發展中難免付出的安全、秩序與公平等法律代價。
四、結語
將信息法學確立為新興的法學二級學科,是信息時代實行信息法治、依法治網的必然趨勢,也是其自身發展的迫切需要,以便于明確其調整對象、厘清其和相關法學領域的關系。比如,對于目前信息法、電子商務法、網絡法與知識產權法等概念之間的混亂,在信息法學學科地位得到確立和明確以后,就可以從研究對象的角度加以區分。對此,筆者比較贊同齊愛民教授的觀點,即:“信息法是指調整信息關系的法律規范的總稱”,但其“畢竟是因電子信息而產生的一個法律部門”,其客體除了一般信息外,“主要客體仍然是電子信息”;而網絡法的研究對象是傳統部門法在網絡中的延伸部分與新的發展,其調整對象主要不是指一種新型的、獨特的調整客體;電子商務法屬于網絡法,是民商法遭遇網絡沖擊而產生的應對新環境的法律規范的總稱,包括電子合同法、電子稅收法等,性質上屬于民法特別法;知識產權法則是調整知識財產的法律規范的總稱,其客體雖然表現為信息,但是僅限于具有創造性的信息,本質上是思想、觀念,因而不同于信息法所保護的、不具有創造性的“信息”。可見,信息法與知識產權法是從法律保護客體的角度加以命名,而網絡法、電子商務法是從原有部門法適用的新環境角度加以命名的。因而,其相互關系表現為:電子商務法屬于網絡法;信息法與網絡法存在交叉關系;而知識產權法與信息法相對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