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累：只有“靜默”一如所料

徐累

工作于中國藝術研究院；北京今日美術館藝術總監。他是中國當代藝術中的特殊類型，他以杰出的個人才華，將中國傳統工筆畫融匯各種視覺文化的經典元素，變為一種國際范圍認同的當代藝術語境，這種以新觀念解釋傳統美學的做法，具有承前啟后的意義。他的繪畫有個人縝密的觀念和典雅的風格，其紙本作品兼有精致和厚重的雙重表現力，創造性地融和了西方文藝復興的畫法，而又不失中國傳統法度，宋畫的端然、超現實主義的奇思、波斯風格的綺麗、龐貝壁畫的冷寂。

“馬”是隱喻的載體，卻更沉默

徐累與浪琴表馬術大師賽合作的淵源，是因為經常在畫家創作中出現的馬的形象。白色的、灰色的，身有青花的馬經常是以個體的形象出現在徐累的作品中，回首，遮掩在幕布后面，處于華蓋之下，向能懂得畫中深意的觀者傳達著畫家想要表達的隱喻——用馬探討時間、自由和生命個體之間的關系。

主題為馬的作品讓贊助馬術大師賽的浪琴表品牌感到如獲至寶，他們向徐累發出邀約，畫家也第一時間拿出了幾張畫作，通過網上投票和一系列的甄選過程，最終選定了一張《夜中晝》為海報所用。

浪琴表熱愛馬術是因為這項迷人的運動需要具備專注、精準、經驗這些非凡能力，也因為一匹好的馬本身傳達出一種高貴獨特的風格與優雅，這些特質與浪琴表的制表傳統和品牌哲學中的精要完美契合。

《夜中晝》 的靈感，來源于唐代的名作 《照夜白圖卷》。照夜白是馬的名字，也是一匹白馬。傳說中，這匹馬曾是唐玄宗的坐騎，跟著玄宗南征北戰，深得皇上喜愛。《照夜白圖卷》傳為唐代畫家韓幹作，圖中照夜白被系在木樁上，仰首長嘶，確有“君看此馬不受羈，矢矯勢欲凌云飛”的氣概。

在恍若夢境的幽藍背景之中，薄紗般透明的帷幔與悠然回首的神駿白馬自然重合。位于白馬上方的四個若隱若現的計時表盤，則象征著浪琴表連續四年來對于北京國際馬術大師賽的傾情支持。神秘高貴的白馬與悄然流逝的光陰在此無聲邂逅，完美詮釋了浪琴表與馬術運動所共同追求的優雅氣質。

冷靜而靜默，是徐累作品中經常傳遞出的信息，也是他堅守的創作時候的態度。你很難從他的畫作中找到濃烈的色彩和強烈的對比，也感受不到更多的花哨的吸引人眼球的技法。看他的畫就如同聽一首風格內斂的詩歌朗誦，讀詩的人聲音低沉，用詞講究，每一行字句中能體會到抑揚頓挫，卻永遠聽不到激動的情緒。你可能會因為感到沉悶而走開，但更多的人卻就是被那一種很純粹的感覺所吸引，安靜地停駐在原地，回想起過往歲月中的某個瞬間。

“這個時代特別需要靜觀的力量，很多人都去積極地跟周圍的環境產生互動，他們都去塑造動感，如果有人能安靜地坐在那，反而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在現代社會中生活的人很容易失去靜默的力量，因為人們很容易被打擾，但是在對待藝術的時候，我認為還是需要一些定力。”

靜默，卻不是沒有力量

堅守靜默的徐累經常會說自己更像是一個“植物”一樣的人——守在原地暗暗生長，不容易被遷移，情緒也不容易被過往的人參透，但是卻能夠慢慢做到根深蒂固，抵擋風雨。“人們各不相同，我不能說選擇‘動物’方式的作品就廉價，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是被需要的，這要看每個人的性格。”

“植物”徐累從一開始就習慣用靜默而隱藏的方式發出“聲音”。他非常喜歡詩歌，年輕的時候讀過威廉·卡洛斯·威廉斯、托馬斯·艾略特等，包括臺灣的現代主義詩歌。他也鐘愛戲劇，三十歲之前還想過要做一名導演，所以在畫作中經常出現與簾幕有關的意象。從南京藝術學院畢業后，他進入江蘇畫院，年輕時曾是一名藝術激進分子，以實驗繪畫《心肺正常》參加“89現代藝術”大展。他把一只蝴蝶同肺部的陰影疊合起來，如果蝴蝶翅膀上的花紋越美麗，就證明肺上的病變越厲害。他喜歡像這樣在美術創作上使用文學、戲劇等別的領域的修辭手法，他并不是為了畫畫而動筆，畫、視覺元素只是他思考的一個最終的表現載體。

也正是長期以來對于文學、戲劇等其他藝術領域的興趣，長期把最擅長的繪畫放在思考的最后一個環節，使得徐累的畫總能呈現出一種不同尋常。他并不嚴格遵守繪畫內部的細分法則，很多美術評論家說他是“很難被分類的畫家”，因為人們很難按照標準定義他的技法、題材。“這種很難被分類，對我既有好處又有不便，好處是讓我可以擁有一定的寬度，好像我可以回到東西方文化分離之前那個原點時候的樣子；不好的地方就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少有人關注。但我認為也無所謂，不好歸類，那我就創造一個新的標準，一個新的系統。”

熟悉徐累作品的人都知道，其創作與馬的關系匪淺。帷幔和馬在徐累新工筆藝術風格圖畫下展現著虛渺、迷離、荒誕的藝術符號。宛如沉睡夢境里，慢慢行走在無盡頭的單獨小道，遠處堆積層層幽藍，走近掀起發現內有一室，里頭所在之物略顯靜止又匆匆，觸及內心恍惚。這是徐累獨特的藝術，多選古典元素表達當代藝術，傳統與現代的矛盾融合顯現了他畫面以外的藝術思考。馬在徐累的畫面被符號化，我們可以理解白馬非馬，半掩的幔帳下是時間在形同靜止地無聲息奔跑。這和浪琴表的時間語言不謀而合。

現在，他的人生也開始進入另一個新的十年，他也進入新的計劃中。他說，自己建立的藝術基礎，還要靠自己往下推進，從別人那里尋求不到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