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遇到一個名叫瑪利亞的女孩

有一年夏天，我在牛津大學修碩士課程學分。在一次從學校去倫敦的公汽上，有一名青年男子看起來剛剛從小酒館出來，認準了我，仿佛突發靈感，在過道上跪了下去，雙手捂住心部，他突然上演了《西邊故事》[1]中愛爾蘭式“瑪利亞”一幕。我的文質彬彬、被逗樂了的同車乘客們為他誘人的聲音而鼓了些掌聲，這很值得。盡管我沒有那么快樂，我做出了自己版本的英國式微笑：不露牙齒，沒有面部肌肉的過度歪曲#172;#172;---我在人生這個階段正練習含蓄與鎮定。噢，那種英式自控，我是多么渴望。可是，瑪利亞跟隨我到倫敦，提醒了我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事實：你可以離開這個島嶼，掌握英語語言，并且可以走遍天涯海角。但是如果你是一名拉美人，尤其一個像我一樣的人，很明顯屬于Rita Moreno[2]的基因庫。那么，這個島嶼就與你同行。

這有時候倒是一件好事---它可以讓你贏得某人多一分鐘注意力。但對有些人，同樣的事情可以使你成為一座島嶼---一座像Alcatraz那樣無人喜歡到訪的，不怎么樣的熱帶天堂。作為一個在美國長大的波多黎女孩，像大多數孩子一樣想要“歸屬”感。我憎惡這個刻板形象：我遇到的很多人對我這樣講西班牙人的外表所產生的印象。

我們家生活在六十年代新澤西州的一座大型城市中心。那里生活設定為一個島嶼上父母的房子之微小生境。我們用西班牙語講話，我們吃在小雜貨店買來的波多黎哥食品，我們奉行嚴格的天主教教義，包括星期六懺悔和星期天在教會做彌撒，在那兒我父母親適應了一個小時的西班牙集會，由一位華裔牧師主持，專為拉美人在做傳教士。

身為一個女孩，我秉乘嚴格的監管，這是由于貞操和端莊，在文化意義上，等同于家庭榮譽。作為一名青少年，有人教導我作為一個千金小姐應該如何舉手投足?？蛇@是一個女孩們得到的矛盾信息，因為波多黎哥母親們也鼓勵她們的女兒們應當像女人那樣舉手投足，并且穿著我們英國朋友與她們的母親認為對我們這個年齡段太“成熟”的服裝。它過去是，現在依然是文化上的，然而我卻時常感到羞辱。在我出席美國朋友聚會，身著的服裝更適合于半正式的而不是兒童游戲室的生日慶典。在波多黎哥節日活動中，無論是音樂還是著裝色彩都不能過于響亮或花哨。在我被邀請到“聚會”時，我依然經歷一種朦朧的失望感。結果證明是一次馬拉松式哼哼嘰嘰地談話，而并非一次圣節慶祝：有拉美舞蹈、音樂和歡笑---我自孩童起就記得的那種慶祝。

我記得高中的職場日，老師告訴我們來校時穿上仿佛職業面試服裝，很快便會知道對于城區女孩，“穿著打扮”有時意味著佩戴華麗的珠寶，穿上（依主流標準）更適合公司圣誕集會而不是日常的辦公室著裝。那天早上，我在自己衣櫥前痛苦不堪，竭力想著一個“職業女孩”該穿什么，因為，從本質上講，除了電視上的Marlo Thomas[3]以外，我沒有可以參考的偶像。我知道該如何穿衣上學：在我所去的天主教學校，我們都穿制服，我知道為星期日的彌撒穿什么，而且我也知道在親戚家里去聚會穿什么。盡管我記不得我職業外套的準確細節，它一定是上面這些選擇的綜合體。但我記得我的一位朋友（一名意大利裔美國人）。在后來日子里所做的評論，它總結了那天的印象。她說在她所上的那個商業學校，波多黎哥女孩們總是鶴立雞群，因為一次穿著“所有配飾品”。她意思是，當然，太多珠寶，太多小飾件。那天在學校，我們簡直被那些我們無人認可的可靠時尚專家---尼姑們當成了負面模特。但是，在我痛苦地看來，對于別人而言，他們身穿考究的裙子和絲質罩衫。我們一定顯得“無望”和“俗氣十足”。

雖然現在我知道很多時候大多數青少年感到落后于時代，我也知道，對于我們這一代波多黎哥女孩來說，那種意識得到了加強。那一天，我們的老師和同學看我們的那種方式正是在現實世界中等待我們的文化沖突的一種淺嘗而已?，F實中未來的雇主和一般常人會時常誤解我們的緊身裙和叮噹作響的手鐲為誘人的外表。

然而，我是幸運兒之一。我的父母親通過給我教育機會盡可能給我在主流文化中獲得一個更加牢固的根基。書籍和藝術已經挽救了我免受我的講西班牙語同伴們只得忍受的更嚴酷的民族和種族偏見。我在美國游歷廣泛，誦讀詩作和小說，通常受到的接待是那些想更多了解我們文化人們的積極興趣。

我曾經寫了一首詩，在詩中我將我們拉美人稱作“上帝的棕色女兒”。這首詩的確是某種禱告，提供了向上，可也是通過人與人之藝術渠道，向外。它是一個呼喚交流，呼喚尊敬的禱告。在其中，拉丁女人祈禱：“用西班牙語對一個英國上帝/帶有猶太傳統”，而且她們“熱情地希望/如果不是萬能的/至少他是雙語的”。

作者簡介：朱迪斯#8226;奧特茲#8226;考弗（Judith Ortiz Cofer）1952年生于波多黎哥，在那兒和新澤西州長大。她是一位詩人，小說作家，和自傳作家。在喬治大學教授文學和寫作。她的多數作品，如小說《太陽的軌跡》（1989）和《拉丁熟食店：散文與詩篇》（1993），探索了她作為一名波多黎哥移民和一位拉丁人的經歷。最近新作是《用西班牙語開始的愛情故事：詩集》（2005）?！段覄傆龅揭晃幻鞋斃麃喌呐ⅰ芬晃氖顷P于美國人對拉丁人所持有的刻板形象，是通過夾敘夾議來進行的。

譯者注：

[1]：《西邊故事》West Side Story為Rita Moreno主要作品之一，被改編為電影并獲得了奧斯卡獎，影片反映了受人戲弄，窘迫不堪的，刻板的拉丁人形象。

[2]：RitaMoreno 生于1931年12月11日，波多黎哥歌唱家，舞蹈家和演員。她是唯一講西班牙語的的少數演員之一，獲得了一項Emmy獎，一項Grammy獎，一項奧斯卡和一項Tony獎，是第二個獲得Academy Award的波多黎哥人.

[3]：Marlo Thomas：演員，電影制片人和社會活動家。自從她在系列火爆劇作《那個女孩》中開天辟地地出演電視上第一個獨自生活的單身女人之后，便成為婦女和兒童心中偶像。她制作了許多富有啟迪性的節目，如最暢銷的電視專題片、書籍和唱片Free to be---You and Me和Free to be---A Family.著有《紐約時報》最暢銷書 The Right Wordat the Right Time 《對的時間，對的話》。

基金項目：該文為武漢紡織大學?；鹬攸c項目《雙重經驗的超越文化書寫》（項目批號2008S06）以及湖北省教育廳思政指導性項目（項目批號2009b245）：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