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賊

壹

仲夏，又是一年的畢業季。

傍晚，許小柯默默地站在街角那家咖啡店的櫥窗外，咬著發紫的嘴唇，一臉死寂地看著店內角落的一張桌邊，那里正坐著一男一女相談甚歡。男的相貌儒雅俊朗，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女的嫻靜柔美，穿著一件流蘇的長裙，只是眼睛的瞳孔里沒有一絲生氣，一顰一笑之間，略顯生硬。

那個女孩名叫喬雪，是街角這家咖啡店的店長。許小柯每天都會來店里，點上一杯拿鐵，看著她在店里忙碌，因為許小柯喜歡她已經整整四年了，原本想著等到大學畢業找到工作，就跟她告白，可誰想到，前不久，眼前這個名叫蕭驥的人闖入了她的生活，蕭驥的儒雅博學、成熟健談，很快便俘虜了喬雪的心。

半個小時后，蕭驥起身出了店門，喬雪攙著蕭驥的胳膊，將蕭驥送出了門口，門外正停著一臺勞斯萊斯的跑車，駕駛位上走出了一個高高瘦瘦、西裝革履的司機，為蕭驥拉開了車門。

突然，那個高高瘦瘦的司機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許小柯，許小柯猛地打了一個冷戰，因為許小柯清楚地看見，那個司機的眼睛里只有眼白，沒有一絲黑色的瞳孔。那個司機仿佛看到了許小柯的驚訝，一抹冷笑浮現在了那個司機的嘴角，許小柯只覺得一陣冷氣猛地從腳底鉆上自己的脊梁，似乎有一張嘴咬住了自己的咽喉，脖頸上一陣鉆心的癢，仿佛有無數的長發在耳邊拂過。

這時，只見蕭驥輕輕地拍了拍那個司機的肩膀，搖了搖頭，那個司機會心一笑，右手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許小柯只覺得眼前一黑，那種感覺猛地消失了，只有一頭冷汗從額頭上滴了下來。等到許小柯回過神來，蕭驥和那個司機已經駕車離去，不見了蹤影。

許小柯揉了揉太陽穴，一臉茫然地走進了咖啡店，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點了一杯拿鐵。正在思索剛才的那一幕的時候，喬雪已經握著一支探路的雨傘，走到了許小柯的桌邊。

“你今天來晚了，要不是我給你留著，這拿鐵可就賣沒了！”

“是么？我今天去應聘，路上堵車了！”許小柯歉意地一笑。

“怎么樣？找到工作了？”喬雪問道。

“是啊！在一家公司做營銷顧問。”許小柯略帶得意地說道。

“那恭喜你呀！大學畢業就能找到工作，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愿望么？今晚的拿鐵我請你，就當是為你慶祝！”喬雪說道。

眼見喬雪的臉上忽地閃過一絲失落，許小柯連忙問道：“你怎么了？”

“沒什么，轉眼四年了，連你都要離開這里了，我只是有些傷感。其實，我也有一個愿望，只不過無法實現罷了！”喬雪將雨傘放在桌邊，摸索著坐了下來。

“你有什么愿望？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許小柯有些急切。

“你幫不了我的！算了，說給你聽聽吧！我想重見光明，哪怕只有一分鐘，我也要看看蕭驥的樣子，將他的模樣永遠地刻在我的心里！”喬雪的臉上蕩開了幸福的漣漪。

“這就是你的愿望？”許小柯的聲音有些干澀，手指被他握得太久，指尖已經隱隱發白。

“是啊！哪怕付出任何的代價！”喬雪一臉的篤定。

寒暄了幾句，許小柯頂著一片空白的腦袋，走出了咖啡店。就在走到轉角的櫥窗邊時，許小柯不經意地一回頭，櫥窗的鏡子里映出了許小柯的身影，一抹齒痕，正清晰地印在許小柯的脖子上。許小柯嚇出了一聲冷汗，連忙走到鏡子前，細細地觀察那個紫紅色泛著青黑的齒痕。突然，許小柯的手在頸間摸索到了一根頭發，許小柯顫抖著雙手將那根頭發拿到了眼前，那是一根女人的頭發，許小柯的鼻尖能清晰地嗅到上面泛著泥土氣的血腥味。

許小柯猛地打了一個寒戰，腦中閃過了蕭驥和那個詭異司機的身影，他清楚地感到，這個蕭驥，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著那么簡單。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某間出租屋內，一個高大帥氣的身影，正站在窗邊，死死地盯著喬雪的咖啡店，這個人正是蕭驥。

“怎么樣了？”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緩緩地從燈影下浮現出來，正是許小柯看到的那個詭異的司機。

“快上鉤了！”蕭驥擦亮了火機，點燃了一顆香煙。

“別大意，今天我看到的那個學生，似乎對喬雪有意思，要不要我去殺了他，免得那小子攪亂咱們的計劃！”那個司機陰聲笑道。

“羅苦，別動手，不要節外生枝，現在喬雪的心思全在我一個人身上，那個學生，根本不是威脅。”蕭驥吐了個煙圈，微微笑道。

貳

入夜，驟雨傾盆，咖啡店的雇員早早下了班，喬雪一個人坐在吧臺的后面，支著胳膊想著剛剛離開的蕭驥。

突然，一陣冷風從門外吹了進來，一個陰翳的身影穿著一身褐色的風衣，帶著雨水的潮氣，邁著生澀的步伐從門外走了進來，坐在了桌邊。

喬雪愣了一下，趕緊收回思緒，開口問道：“請問想喝點什么？摩卡還是拿鐵？”

靜默了半晌，只聽對面那人并不說話，只是夸張地張了張嘴，發出一陣嘶啞的“啊啊”聲，喬雪打了一個寒戰，澀聲說道：“你是……啞巴？”

對面那人聽了喬雪的話，再次發出了那滲人的“啊啊”聲。

喬雪聽了，微微笑道：“那就喝杯拿鐵吧！我有一個朋友叫許小柯，今年大學畢業，在我這喝了四年的拿鐵，只不過，現在他畢業了，估計以后再也來不了了！”喬雪的臉上泛過一絲傷感。

然而，對面那人聽到了“許小柯”三個字后，卻猛地站了起來，焦躁不安的抓著自己地頭發，胸腔里發出沉悶的低吼聲。喬雪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你怎么了？”

聽到喬雪的話，那人慢慢平靜了下來，伸出手輕輕地牽過喬雪的左手，伸出自己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喬雪的掌心寫道：“不要告訴我任何人的名字！”

喬雪疑惑地問道：“為什么？”

那人嘆了口氣，在喬雪的掌心繼續寫道：“因為我是一個蠱師！”

“蠱師？”喬雪問道。

“我身上寄生著十六種蠱蟲，它們會詛咒每一個我聽到的名字！”那個蠱師指尖微微地顫抖。

看到喬雪的臉上閃爍著猶疑的神色，那個蠱師嘆了口氣，在喬雪的手上寫道：“這就是借助蠱力的代價！如果你那個朋友，出了事情，你就把這只東西讓他喝下去。”

那個蠱師從身上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只僵死的甲蟲，放在了喬雪的掌心，咳了咳嗓子，走進了漫天的風雨之中。

喬雪打了一個冷戰，將手心里的甲蟲扣在了一只玻璃杯里，站起身，摸索著關上了店門。

翌日清晨，喬雪給許小柯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邊的許小柯似乎異常慌張，以至于聲音都有些顫抖。

“許小柯，你怎么了？”喬雪問道。

“說出來你根本都不敢相信，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嘔吐，吐的……吐的全都……全都是水草和蟲子……”話音未落，許小柯又是一陣嘔吐，隨后便又是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叫。

喬雪猛地想起了昨晚那個蠱師的話，頓時冒了一頭的冷汗。

“小柯，你馬上到我這來！快啊！沒有為什么！”喬雪掛斷了電話，手腳突然變得一片冰冷。

半個小時后，一臉慘白的許小柯戴著口罩走進了喬雪的咖啡店。喬雪顫抖著雙手，從玻璃杯下摸出那只僵死的甲蟲，丟進咖啡機里磨得粉碎，給許小柯端了一杯拿鐵。

許小柯一改往日的開朗，虛弱得已經無法說出話來。接過了喬雪的拿鐵，喝了一口后，一陣劇烈的咳嗽，腦袋一暈，倒在了喬雪的腿上，沉沉得睡了過去。

聽見許小柯的呼吸慢慢沉穩，喬雪忐忑的心情漸漸平復，同時也想起了那個神秘的蠱師，不禁一陣陣后怕。

不到中午，許小柯漸漸轉醒，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店門。在大街的轉角，正看到一身貴氣的蕭驥捧著一束鮮花從車里走出來，想到那個詭異的司機，許小柯連忙扯起衣領，遠遠地跑開了。

叁

近來幾日，晴天較少，夜晚每每多雨。

三天后的一個雨夜，那個神秘的蠱師再一次來到了喬雪的店里，身上還是穿著那件褐色的大衣，戴著一副墨鏡，衣領豎起，遮住了面貌，只有絲絲潮氣遠遠地滲了出來。

那個蠱師像上次一樣，輕輕地牽過喬雪略微顫抖的手，在她的手心寫道：“你朋友怎么樣了？”

喬雪連忙答道：“他已經好了！”

那蠱師嘔啞地一笑，在喬雪的掌心寫道：“謝謝！”

喬雪連忙答道：“不……不用謝！”

那蠱師在喬雪的掌心寫道：“我可以借用蠱力幫你完成一個愿望，就當是補償！”

喬雪思索了一陣，問道：“什么愿望都可以么？”

蠱師寫道：“當然！”

“那可以讓我的眼睛復明嗎？我想做眼角膜的移植手術，但是找不到活體移植的捐獻者。大夫說想要治好我的眼睛，除了移植，沒有任何的方法，難道你能做到嗎？”

蠱師沉思了一陣，在喬雪的手心寫道：“可以，但是要付出代價！”

喬雪毫不思索地說道：“什么代價我都愿意！”

“好！我要你十年的生命！”蠱師在喬雪的掌心寫道。

喬雪想了一想，臉上浮起一抹幸福，重重地點了點頭。

蠱師一聲冷笑，猛地從袖子里抽出了一根漆黑色的荊棘，閃電般刺破了喬雪的指尖，痛得喬雪一聲低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隨后，蠱師那冰冷的手指再一次牽過喬雪的手，在她的手心，寫道：“犁頭蠱，改運數，欠我十年壽命，不要反悔。”

隨后，那蠱師一聲怪笑，轉身走進了大雨傾盆的冷落長街。

三天后，喬雪收到了醫院的電話，通知喬雪有人愿意將右眼的眼角膜活體移植給喬雪，喬雪頓時愣在當場，心里想到：“難道是那個蠱師給自己下的犁頭蠱真的改變了自己的運氣？”

“難道是那個蠱師又給別人下了什么蠱，控制別人捐獻了自己的眼角膜嗎？那我欠他那十年的生命也是真的了？他到底要怎樣拿走我那十年的生命呢？”

想到這里，喬雪的心情不禁有些忐忑。但是很快，喬雪就恢復了平靜，因為她想到了蕭驥，也就想到了幸福。她已經開始幻想自己復明之后，能看到蕭驥的樣子，和他幸福快樂的生活。

第二天，喬雪便懷著幸福快樂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醫院，做了眼角膜的移植手術，讓自己的右眼重見光明。

轉眼過去了整整一周的時間，喬雪術后恢復得很好，回到咖啡店里，約了蕭驥見面。這一次，喬雪終于看清了蕭驥的樣子，原來蕭驥比喬雪心中想象得更加俊朗，蕭驥也非常的驚奇，問道：“怎么突然就有人捐獻眼角膜了呢？”

喬雪笑了笑說：“其實我也不敢相信，蕭驥你知道嗎？我認識了一名蠱師，是他借用蠱力改變了我的運數，讓我擁有了這么幸運的機會！”

“是嗎？”蕭驥聽到“蠱師”兩個字，臉上霎時間蒙上了一絲死氣。

“怎么了，蕭驥，身體不舒服嗎？”喬雪關切地問道。

“沒什么？”蕭驥生澀地將話題帶過，隨后從懷里掏出了一枚戒指，深情地跪在了喬雪的面前……

月明星稀，溫婉的暖風，吹過咖啡店的窗簾，喬雪的眼里幸福的淚光在閃動，就猶如她手指上那枚流光閃爍的戒指。

吻別了喬雪，蕭驥揮手上了自己的車，剛開出去沒有多遠，蕭驥點燃了一顆香煙，對駕駛位的司機說道：“羅苦！那個女孩遇到了一個蠱師！”

聽到“蠱師”兩個字，羅苦猛地一個剎車，停了下來，冷聲說道：“蠱師？是老家來人么？”

“不知道，不過就算老家來人了，也不會知道是我們偷了《六白書》，但那個蠱師懂得通過蠱力改變一個人的運氣，應該不簡單，為免夜長夢多，你留心一下，找機會，殺了他。記住，不要留下痕跡！”蕭驥狠狠地掐滅了煙頭。

路燈的光亮從車窗閃過，一抹皺紋從脖頸處緩緩地爬上了蕭驥的眼角，一股青黑色的死氣開始在蕭驥的臉上蔓延。蕭驥無力地一陣咳嗽，伸出滿是皺紋和老年斑的手，從車座下面摸出了個羊脂的小瓶，從瓶里摸出了一條晶瑩血紅的蟲子，張口吃了下去。過了半晌，蕭驥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的皺紋也漸漸消失不見。

“我的時間不多了，抓緊時間！”蕭驥一聲冷哼。

羅苦聽言，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傍晚，蕭驥早早的離開了咖啡廳，因為喬雪已經和他約好，兩個小時后讓蕭驥來接她，她要打扮一下，去見蕭驥的父母。想到這里，剛剛邁出咖啡廳大門的蕭驥，不由得泛起了一絲冷冷的笑。

突然，蕭驥的手機一陣震動，一條短信顯示在手機的屏幕上，發件人是司機羅苦，短信里說，前面街口堵車堵得厲害，車開不過來，讓蕭驥自己走過去。

蕭驥嘆了口氣，邁開步子，走過了兩道街，找到了停在路邊的自己的車，駕駛位上，高高瘦瘦的羅苦正趴在方向盤上打盹。蕭驥暗罵了一句，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拉開車門，想伸手推醒羅苦，誰知道蕭驥的手指剛剛碰到羅苦，羅苦的人頭便“噗通”一聲滾落到了車里，就在蕭驥猛地失神的一剎那，一根鋼絲線已經套上了蕭驥的脖子將蕭驥拖到了車里，隨后只聽“嘭”的一聲，漆黑的車門被關上了！

肆

每個周末的晚上許小柯總是習慣性失眠，百無聊賴的他總是會打開微波爐，熱上點吃的，然后披著衣服坐在窗前發愣，想著喬雪和那個蕭驥。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許小柯拿起桌角上的墨鏡，披著衣服走到門前，問道：“誰呀？”

“請問是許先生嗎？有您的包裹請您簽收一下。”一個柔美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許小柯聽了，懶懶地拉開了房門，門外正站著一個帶著水藍色棒球帽的女快遞員，許小柯伸手接過了包裹，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冷風從走廊吹了進來，一股奇怪的味道猛地沖進了許小柯的鼻腔！

這味道似乎很是熟悉，隱隱的泥土味里泛著一股血腥味！

許小柯猛地想了起來，這味道，許小柯是聞到過的，就是在許小柯和蕭驥的第一次碰面，那個古怪的司機，脖子上的齒痕，女人的頭發，還有這種味道！

許小柯心頭一震，猛地抬起了頭。正好看見那送快遞的女孩沖著他正詭異的一笑，脖頸一伸，那女孩的腦袋猛地從頸上飛了出來，咬在了許小柯的脖子上。許小柯嚇了一跳，猛地栽在了地上，手里還握著簽字的鋼筆，慌亂中，許小柯反手一揮，將鋼筆一下插進了那女孩的眼眶里，黏稠的汁液噴了許小柯一身。那女孩的頭顱似乎還有痛覺，一聲尖叫松開了許小柯的脖子。許小柯連忙滾到一邊，抹了一下脖子，滿手的鮮血。

突然，那女孩沒有頭顱的半邊身子猛地動了起來，向許小柯慢慢走來。許小柯愣了一下，隨即便回過神來，因為這女孩的身影，許小柯熟悉得很，高高瘦瘦，分明就是蕭驥那個司機的身子，而這個女孩的頭發，竟然和許小柯從自己耳邊發現的那根發絲一樣的質地，

想到這里，許小柯敢肯定，那個司機可以操縱這顆頭顱，而那個司機的頭一定就在附近，他會在哪兒呢？

這時候，許小柯的目光猛地瞟過了那個快遞的包裹，此刻正翻滾到屋子的角落里。

“賭一賭，就是他了！”許小柯猛地一個箭步撲向那個包裹，與此同時，那顆詭異的頭顱再一次咬在了許小柯的后頸上。許小柯來不及思考，拖著那個包裹連滾帶爬地撲到桌前，一把將微波爐拉開，將那件包裹猛地塞了進去。

就在許小柯擰開微波爐開關的一刻，那包裹里猛地發出了陣刺耳的尖叫，酷似一個女子在歇斯底里地哭號。

那顆咬在許小柯脖子上的頭顱猛地一松落在了地板上，張開一雙渾濁的眼球，看著許小柯，冷冷地說道：“我還是小看了你？”

聲音嘔啞低沉，竟然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是那個司機？不！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司機！你是誰？”許小柯問道。

那顆頭顱聽見后，一陣陰笑，冷聲說道：“你也根本不是什么蠱術師，你騙了那個叫喬雪的女孩！”

“你都知道了？”許小柯一聲輕嘆，摘下了鼻梁上已經破碎的墨鏡，右眼的眼眶處正貼著厚厚的紗布！

“你故作神秘，扮成蠱師，又設下騙局，騙過了眼盲的喬雪，就為了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你活體移植給她的右眼？”那顆頭顱問道。

“不錯，這是她的愿望，我希望她能夢想成真！”許小柯澀聲笑道。

“哈哈！可惜我和蕭驥還真的以為你是一名蠱師，通過蠱蟲，利用你留在咖啡店里的氣息，一路追蹤到你這里，想不到你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我的飛頭蠱已經咬了你兩次，你活不過三個小時的。”那顆頭顱桀桀笑道。

“既然我都快死了，你不妨告訴我，你們是什么人，接觸喬雪有什么目的？”

許小柯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拎起那顆頭顱，將它擺在了面前的電腦桌上。

“你是假蠱師，我和蕭驥卻是貨真價實的真蠱師，可是，就算是蠱師，也總會有衰老的一天，然而在苗疆有一本秘典叫做《六白書》，里面記載了一種蠱，叫做偷心蠱，這種蠱蟲共有雌雄兩只，將雄蟲種在女人的身上，將雌蟲種在自己的身上，只要那個女人全心全意的愛上了你，她體內的雄蟲就會源源不斷地偷取那個女人的生機和壽命傳送給雌蟲。這樣一來，擁有雌蟲的蠱師就可以永不衰老，長生不死！我和蕭驥偷出了《六白書》，按方法煉制了偷心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適合偷心蠱寄居的宿主——喬雪。于是，蕭驥開始接觸她，漸漸地讓喬雪暗生情愫，只要等喬雪全身心地愛上蕭驥之后，我們就將偷心蠱種下，到時候，蕭驥就會平添至少四十年的生命，在這四十年里，他也會幫我找到一個新的宿主，延續我的生命。”那顆頭顱陰聲說道。

“那你肯定是沒機會了！”許小柯看了一眼微波爐里的包裹，狠聲說道。

那頭顱極為詭異地一笑，嘶啞著嗓子說道：“蠱師是不會死的，只要蕭驥還活著，他就能為我找到合適的宿主，讓我再生。”

許小柯掀開了自己的衣服，發現從后頸的齒痕開始，一片死寂的黑色已經開始迅速蔓延。許小柯嘆了口氣，穿上了一件大衣，在羅苦的衣兜里摸出了一部手機和車鑰匙，向門外走去。那顆頭顱見狀低聲喊道：“你不怕死嗎？”

許小柯聞言，收住腳步，回頭說道：“當然怕，但我更怕喬雪出事。你換成這個女人的頭進來，是不想被小區的監控拍下你本來的樣子，對不對？”

羅苦遲疑了一下，一聲冷哼。

“看來，你一定在躲著什么人，你很害怕，想隱匿自己的行蹤，不過不要緊，我已經把這里拍了照片，發到了網上，肯定會有人看到，我殺不了你，總有人會殺了你。”說完，許小柯回身從微波爐里取出了羅苦的頭顱，拖著羅苦的身體一把帶上了房門，將那顆女人的頭顱鎖在了屋內。

下樓后的許小柯，打開了羅苦的手機，給蕭驥發了一條短信，告訴蕭驥咖啡店外的街角堵車了，在前面兩個街口碰面。

伍

蕭驥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部的皮膚已經漲成了紫紅色。蕭驥抬起眼瞼從轎車的后視鏡里看到了身后的許小柯，看到了他空洞的右眼，看到了他手里的鋼絲。一時間，所有的謎底已經在蕭驥的心里揭曉。

突然，蕭驥的左手觸到了車座下面一個漆黑的玻璃小瓶，只見蕭驥一把將那個玻璃瓶砸碎，從那瓶子里猛地散出了一片血紅色的煙霧，在蕭驥手勢的催動下化成了一只翠綠的甲蟲猛地鉆進了許小柯右眼的眼眶。

此時，許小柯的雙手猝然加力，細細的鋼絲瞬間便切斷了蕭驥頸間的動脈。

然而，被切斷動脈的蕭驥卻并沒有死去，而是以一種肉眼能見的速度迅速衰老。這時候，許小柯的心臟猛地一陣抽搐，一只泛著紅光的甲蟲猛地從許小柯的心口沖了出來，帶起一片血霧。那只甲蟲出來后翅膀一震，落在了蕭驥的手里，被蕭驥一口吃了下去，頸間動脈的血瞬時被止住，蕭驥衰老的速度也開始慢慢減緩。

看著許小柯驚詫的眼神，蕭驥陰聲笑道：“是不是很神奇，只不過這些方法有很大的副作用，還必須常常殺人，和偷心蠱比起來，差得可太遠了。”

許小柯無力地靠在車門上，汩汩的鮮血淌滿了車座。

蕭驥玩味地拍了拍許小柯的臉頰，笑道：“你一個普通人，拿什么和蠱師斗？哈哈，還妄想阻止我的偷心蠱，真是可笑。”

許小柯嘆了口氣，澀聲說道：“我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偷心的蠱，我只知道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癡心的人！”

蕭驥看著奄奄一息的許小柯，一聲冷笑，在車里換了換了一身衣服，擦干凈身上的血跡，從后備箱里取出了一束鮮花，略帶挑釁地看了看許小柯，大踏步地向喬雪的咖啡店走去。

而此時的喬雪，正在換衣服，突然，喬雪看到前幾天穿的一條裙子上，有一塊水漬，正是在膝蓋部位。

“難道是那天許小柯枕在我膝蓋上睡覺的時候哭了嗎？是他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了嗎？”想到這喬雪掏出了手機，給許小柯發了一條短信。

“許小柯，最近工作怎么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要結婚了，我的朋友本來就不多，你一定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呀！我還沒有看過你的樣子呢。喬雪。”

此時，許小柯的全身都已經變成了那種死寂的黑色，正向許小柯的右手蔓延，除了右臂，許小柯已經無法移動身體任何的部分，他的生命正在漸漸流失，突然自己的手機響了，許小柯艱難地從衣兜里摸出了手機，看到了喬雪的信息。

“工作順利，一切安好，有時間我一定去看你。許小柯。”按下發送鍵的最后一刻，許小柯停止了他最后一下心跳。

這一刻，相隔兩條街的另一邊，一臉期盼的喬雪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手捧鮮花的蕭驥在街口的轉角向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