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安的時候,有一個混了很久的唱片店,老板應(yīng)該是西安最“厲害”的老板,不用加之一,搞過樂隊,認識左小許巍張楚,在唐朝混過,個人收藏萬余張,給我長了很多見識,但他常常嗟嘆:“唉,這西安,簡直就是一個文化沙漠,我這打口店就是這土王國里的一抹綠洲啊。你趕快到香港去吧。”
后來我到了中山大學,覺得廣州挺牛的,獨立感很強,而且還不算太看不起外人,但是,老師天天念叨香港好。香港好就好吧,確實好,我也覺得香港的文化氛圍、大學環(huán)境、成熟的文化產(chǎn)業(yè)很不錯。然后,我聽見我心目中格調(diào)最高的“老大”梁文道在開卷八分鐘里講道:“香港啊,那是遠近聞名的文化沙漠。”并且對擁有“Harper's”、“紐約客”、“Strand書店”之類地方的紐約心向往之。
后來遇到了外國留學生,說:“你們這西安太厲害了,太古色古香了,隨隨便便都是城墻鐘樓青瓦紅磚,我們紐約那全都是車啊水泥啊,華爾街的西裝革履,簡直是扼殺Spirit(精神)的地方。”
我才反應(yīng)過來,所謂文化沙漠這種印象。一方面是對熟悉環(huán)境的麻木,和對陌生環(huán)境的艷遇式憧憬,另一方面是營造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方圓百里都是跟我八字不合的二氧化碳的清高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