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是一種能力

1我敬重詩人，敬重那些為詩而忙碌而受苦的人。我一直把詩人當成世界上最大的樹，一個個詩人站起來將是一片茂綠的森林。他們是最有資格驕傲，最有資格憤怒，最勇敢最脆弱最善良的人。詩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但看不慣別人，也常看不慣自己，是經常碰壁經常流血，經常被愚弄的人。他們的智慧來得太天真、太直接、太無聊。詩人是瘋子是傻子是騙子，但絕不是瘸子、聾子和混子，他們發出的每一個字都落地有聲。

2詩人酒量最大，最容易喝醉。詩人最脆弱最不怕死。詩人最恨戴禮帽的猴子、披金戴銀的豬。他們喜歡鴿子、鯊魚、天鵝和獅子，他們欣賞閃電、雷擊，更喜歡風和日麗。

3詩人要求夢必須是真實的，詩人的病卻是虛假的。他們拒絕難言之隱和逢場作戲，拒絕把真理說成金幣，一個響亮的噴嚏會讓身懷鬼胎的杯子打碎在地。通宵不睡或說徹夜失眠，他們看見的是一只蘋果，是年輕的牛頓，是一把磨得發亮的鐮刀，是一群露著棉絮的鄉親。

4詩人的心臟每天都拿出來清洗，舊的都廢棄。詩人是最樂于尋找出路的人，對石頭仍抱有夢想。冬天征服了水，而葉片上的水征服了詩人的眼睛。詩人的思想被安上了螺旋，是能駕駛著自己的軀體狂奔的人。

5詩人是最勤勞的人。他們用詩制造光明，也制造酒，是純粹的勞動者，是物質的窮人精神的富翁。詩人的產品不是蜜是藥，它不拯救軀體而拯救人的心靈。

6詩人是孤獨的自由的又是清醒的。詩人是放縱的也是最細微的，是戰士也是將軍。詩人在雨中的舞蹈是真正的舞蹈，所有的贊嘆和辱罵對他均一無所用，這樣的一個傻瓜變成瘋子，他燦爛的笑讓人嫉妒。詩人看起來落后了一個時代，實際上超越了一個時代。詩人如果結巴也是一個天才的結巴，他結結巴巴的講話實際上是在治病。

7賣小吃的、騎車的、戴眼鏡的、挺著肚子的還有病人從詩人面前一一走過，只有他獨自站在街角，是自己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8詩人活著是詩人，死了也是。寫詩是詩人，不寫了還是詩人。饑渴的人重新發現了一股清泉，是詩人首先說出了水聲。詩人是經常做夢的人，連噩夢也不放過。在天黑之前詩人是最先把星星想象出來的人。

采訪錄

地點：濟南玉泉森信B座

時間：2005年11月20日

采訪對象：兆艮（詩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記者：張娟（《現代金融報》）

您好。非常榮幸可以認識您。您演繹著多重身份，將生活塑成一顆“鉆石”——多面，多姿彩，讓世人驚嘆它的璀璨。這顆“鉆石”我只看到了其中的幾面，還有好多面只是在我的想象里，很想聽您講講。讓我們來領略您不凡的故事。

1.您什么時候開始寫詩的？從小的夢想是什么？曾經想將詩歌作為自己的職業么？

答：大概是82年吧，那時我正在上初二年級。起初只是覺得好玩，不久在《山東青年報》發了一首小詩，才冒出了那么一點“野心”。

那時夢想很多，現在看來都不現實。

我倒夢想把詩歌作為自己的職業，事實上我不能，況且那樣做也未必對創作有利。

2.您當時大學的專業是您的第一選擇么？為什么沒有選擇研讀中文？您是否認為專業決定不了職業？（呵呵，至少我是這樣認為。）您在學生時代有沒有兼職的經歷？賺取很多稿費么？

答：不是！當時社會上流行著一句話叫：“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受此“誘導”我的理科成績一直很好，再說當時能當一個工程師是十分榮耀的。

專業和職業是兩回事，舊的分配制度個人無法左右。我相信許多職業還是需要專業知識的，當下就比較明顯。

那個年代沒有“大學生兼職”這個詞，流行勤工儉學。我在學校擔任過《?？穼W生版編輯，算兼職的話，也是沒有報酬的。

你最好別向詩人打聽稿酬收入，會嚇著你。

3.能不能談一談您畢業后的工作歷程？您的第一桶金是什么時候通過做什么掘得的？還是漸漸累積的？

答：從學校走出來，我還是如意地到了滿意的地方。我在文化單位創作室，單槍匹馬，一把暖瓶一張桌子一個茶杯，清貧得很也清高得很。后來一步步現實化，進電視臺、市直機關又從內陸跑到了沿海，現在從事的是電視廣告制作，還好總算沒離得太遠。

慚愧。我還沒掘到金，以后掘到第一個告訴你。

4.您開茶社是為了盈利么？還是僅僅為了擁有一個文人雅客休憩的場所？

答：首先考慮的就是盈利，文人活得實在太難，詩人更難。開“文化茶社”是力所能及也是一舉兩得。

5.您對于財富的認識是怎樣的？財富的累計過程是否與實現自己更多人生價值的過程是相輔相成的？

答：財富是好東西，即使它不是萬能的，也是好東西。財富的累計過程與實現自己更多人生價值的過程是相輔相成的？這像“好人總有好報”一樣值得懷疑。

6、您在現實生活中是將自己的多重身份混合在一起工作、生活？還是分得有棱有角，在不同的時間、空間進行不同的展示？抑或交叉運用，在生活、工作中用角色相互助力，使自己可以事半功倍？

答：自己怎么做是一回事，別人怎么看又是另一回事。如今詩人也沒有什么值得榮耀的，別人把你當不當回事還是個問號。在這個急功近利的年代，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當然遇到欣賞你的上司是你的福分，實際上很難。

工作中你最好忘了詩。

7.能談談您生活中的一些趣聞軼事么？（一邊是廣告人一邊是商人一邊是詩人的結合事例）

答：好像還沒有。

8.您平時怎樣安排您的時間？對于未來您怎樣規劃？什么樣的生活是您理想中的生活？您對您現在的生活狀態滿意么？還有什么樣的夢想？

答：大部分時間都被老板安排了（包括周末），我還侵占一些睡覺的時間與詩友拼酒爭吵，是讓別人看著很累，實際上活得很自在的一種生活。我一直沒有停止對未來的規劃，都沒有實現，詩人嘛現實的少。

理想中的生活往往不理想。我敢說沒有對現在生活真正滿意的，表白滿意的那只是一種“手淫”，或別有用心。說到夢想，我可以談很多，比如掙很多的錢，買輛惹眼的車，把房子裝裝，周游四?！F在遨游宇宙都成了現實。把這些一股腦倒出來都是夢想，傳到我老婆那里就成了“做夢”。

9.請用一首詩總結一下您的人生觀、理財觀。

《我為什么喜歡下午這個詞》

——為我的下午工作室而作

整個上午，我無事可做

想著想著就到了中午

我像輸掉最后一分錢的賭徒

傷害了別人，也傷害著自己

所以，我喜歡下午

整個上午，我看著天空

沒有一只飛鳥

甚至沒有一塊像樣的云

偉大的想像一直殘缺

所以，我喜歡下午

整個上午，我沒有把愛情想像出來

我沒有看見奔騰的火車

我沿著鐵軌前行沒有人把我攔下來

那是一段廢棄了的鐵軌

我徹底傷害了我的自尊

整個上午，我坐在餐桌旁

等待一碗催過幾遍的面

像被嘲弄了似的

而且嘲弄還要持續

所以，我喜歡下午

上午，我看見了不想看見的那個人

他就坐在我的對面

整個上午，我周圍的生活被他弄臟

我看不見的胃口用腳把我踢疼

所以，我喜歡下午

我想，如果來場雨多好

讓街上慢條斯理的人飛起來

讓我看見張開的翅膀

讓我看見被車濺出的水花

重新繪出一條河流的模樣

甚至讓我想到劍或者一個驚喜……

整個上午這些都還沒有到來

所以，我喜歡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