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3年12月15日
地點:長沙世界之窗旁的星巴克
人物:蘇安
職業:經理人
蘇安端莊、大氣,有女人味。坦白地說,我見她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她的著裝很干練,但又能在她眼里看出女性的柔美來。
從那天看到網上可以查詢開房記錄的新聞,我就患上了失眠。新聞說,查詢信息很準,姓名、手機號、身份證都對得上。
而我,有過開房記錄,都是和一個叫米揚的男人。現在入住酒店都必須出示證件登記,沒有辦法破例。再確切一點說,我和米揚都是有家庭的人,只不過是彼此的婚外情人。
我認識米揚時,已結婚七年,感覺到婚姻似乎有了癢的癥狀:唇齒之間,聽不見愛戀;眉目之間,也全無了柔情。我心中隱隱有一種渴望,城外的燈紅酒綠,繽紛美景惹人艷羨、無限向往。
米揚是我閨密的老同學,身材結實,個子高,五官俊美,而且會說話,懂女人的心思,很快就吸引了我,并迅速使情感和欲望狼狽為奸,將我的意識淹沒。
夏日的一天,米揚請我吃晚飯,在一個雅致的包間里,冷氣開得很足,可當他抱住我時,我卻出了汗,像初嘗戀愛滋味的女孩。他鼻間散發出的熱氣,照亮了我蓄積已久的郁悶,我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臂彎里,靜靜地體會那種久違的繾綣。
我的身體也被喚醒了……
和米揚有了身體交匯后,再回到家里,我連按部就班的夫妻生活也懶得敷衍了,任由他赤身裸體唱獨角戲。而最渴望的,就是走出去。
每周1-2次,米揚在賓館開好房等我,我喜歡他帶給我的身體感受,更喜歡聽他床幃之間的甜言蜜語。不由自主地拿他和老公相比較,無論是身材、長相,還是年紀。即便是柔軟的話,從老公口中也顯得硬邦邦的,有些硌人。不過,老公勤快、能干,對我和兒子也很好。家里干凈整潔,餓了有熱湯熱飯,我從來不為家庭瑣事操心,兒子上學也是他接送。他還特別孝順我父母,二老總會如數家珍一般說他好。就算是我借口加班偷偷出去約會回家晚了,他還一直坐在客廳守著電視等我。
那時,我總覺得對不起他,好像已看到他那雙哀怨的眼睛,正痛苦地看著我……一條道德的長鞭狠狠地抽打起我的心靈來。
可是,米揚已經實實在在住進了我的身體里,我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他的柔情蜜意,讓我把所有對老公的負罪感都兌換成了愉悅。所以,每當米揚給我傳來賓館的信息,我就會像個戀愛中的小女人,滿面春風地往賓館趕。
蘇安停了下來,優雅地喝了口咖啡。她說,她那段時間就像中了蠱,哪怕知道可能會傷害到家庭,還是愿意赴米揚的約。
我清楚自己這樣不對,我和米揚不會有結果。所以,交往兩年來,我從不對他有任何要求,也不主動給他打電話,更不問他家里的事。我只想,好好保護彼此的隱私,不破壞彼此完整的家庭。
可是,我沒有想到,現在網絡技術那么發達,可以直接在網上查詢開房記錄。我害怕老公或米揚的老婆接觸了開房記錄查詢信息,揪出我們的隱私。所以,當我和米揚再次幽會時,我對他說:“網上說,只要知道身份證號,就可以查詢出開房記錄?!?/p>
聽到我的話,米揚像被針扎了一下,他慌忙抓起枕邊的手機上網搜索。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手指不停地翻看著網頁,神情那么專注,似乎不記得我的存在。原先溫暖的床榻,已經變得冰冷。過一會,他頹然地放下手機,又坐起來,然后說:“思來想去,這件事,恐怕我們要做好應急方案。要保護好身份證,防止我老婆、你老公的查詢。不過也別急,他們不一定會懷疑我們?!?/p>
我看著他死灰一樣的臉,靜靜地打了個寒噤。原以為,見了他,一定會得到溫柔的安慰:如果開房隱私露餡了,他一定會敢于擔當地離婚娶我。其實,私心里,我也做過一些不著邊際的夢。比方說,像他在纏綿之際所說的,我是他的,他米揚的。他要娶我,他要我做老婆。這話聽多了,我就生出一些美麗的幻想。
我心里某個地方細細地疼了起來,仿佛玻璃茶壺中的菊花,一朵一朵,滿滿地綻放開來。曾經,我對他是那么熟悉。可是,現在,我卻覺得他像一個陌生人。
此后一段時間,米揚不再見我,只對我說工作非常忙,等忙完了再找我。其實我知道,他是想急于結束我們之間的瓜葛,那天的那個約會,他表現出來了膽怯和驚恐。其實,他也有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
米揚的老婆是職場白領,女兒上初中。有一次,我在他的錢夾里發現了一張照片,是他女兒的。小女孩生得清秀可人,不像他。想來,孩子的媽媽,模樣也應該不遜色。我把那張照片放回原處,沒有和他鬧,權當沒有看到過。我也有一個有模有樣的老公和小帥哥的兒子,雖然,老公褪色得使我愛無能,但兒子是我的掌上寶。事實是,就算我對米揚動了真情,也不會考慮離婚,棄兒子于不顧。因為,我不想我兒子在單親家庭長大。我想,米揚那么害怕被查詢到開房記錄,也是出于這樣的考慮吧。所以,我對他那天在賓館的態度,盡管心里起了薄薄的怨氣,但接下來,我還是像從前一樣不主動找他,更不會質問他,和他使性子,鬧脾氣,撒潑。就算米揚和我玩起了失蹤,—直沒有電話和短信,盡管我也有稍稍的凌亂,仍舊是他不聯系我,我也不問。
蘇安再次停下,不是因為口渴或疲憊,她明顯的聲音有些哽咽,神情非常黯然。她說,那是一段非常煎熬的日子,盡管內心痛苦著,可誰也不能說,太無助。
一個星期后,他像以前一樣給我發短信,問我想不想他。那一刻我發現,我對他仍然非常喜歡,對他的思念在那一刻終于化成小火苗,灼燒我。
那天,我對老公說要加班,然后很小心地閃進米揚預訂的酒店房間。我一進房間,他就一把把我抱到床上,一面迫不及待地解我的扣子,一面一迭聲地說對不起,說他不怕那個丑女人和他離婚——要不是為了女兒,他們可能早就離了。他是怕老婆到單位鬧,大動干戈。這種事,一旦鬧大了,結果可想而知。不光是他的仕途從此埋下后患,就連我的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聽完他的話,我心里沒有了埋怨,那幾天的煎熬一下子盡釋。我配合著他脫下襯衫和裙子,可是他突然又蹦出一句話:“網傳查開房記錄網址已經無法正常訪問了,謝天謝地,我們再也不用忐忑不安了?!?/p>
立刻,我就僵住了,隨即用力地推開了他。原來,他找回我,是因為查開房網站打不開了??晌也皇撬橥獾牡案?,嗅出危險因--子,立即像一只貓撒腳而逃,杳無音信。危險排除了,又像一只老鼠美滋滋地偷吃。
我以盡快的速度逃出賓館,拐進一個公園,躲在角落里,微弱的燈光,襯托出深夜的厚重。不知道停留了多久,我才艱難地走回家。
剛走進回家的路口,我看見老公在小區門口走來走去,一臉焦急。我無比意外,還沒來得及先開口,他長吁一口氣說:“你回來了,我也放心了。你這幾天犯胃病,所以,我做好晚飯后給你送過來,可是你辦公室里漆黑一團,門也緊鎖著。打你手機,一直無法接通,嚇死我了?!?/p>
老公的話,讓我立刻泛起一種繾綣的心緒和類似于懷舊般的溫馨。終于忍不住向前抱住他,眼睛簌簌地起了一層霧氣。
我暗暗調整情緒,努力尋找平時和他相處時的狀態,說:“領導臨時告知,不需要加班了。路上遇到一個好幾年不見的同學,在茶館坐了坐??磥?,手機該換了,老是出現自動關機情況?!?/p>
這一次,我對他這樣的關懷不再習以為常。突然察覺到,那一瞬間,有什么東西,從天空中掉了下來,而我,明白無誤地接住了它。我望著小區高樓里流瀉著燈光的窗子,閉上眼對自己說:“別了,眼皮上的琉璃,從現在一直到死,我將保守住那段隱私,和老公、兒子好好地生活在當下。”
蘇安講完了,松了一口氣。她說,現在她的家庭生活還是波瀾不驚,偶爾心里有點煩悶,但會自己調節,周末或假日試著帶老公和兒子參加一些親子活動,感覺還不錯。我問她,米揚有沒有再找過她。她說有過,只是,她下決心拒絕了。我表示贊許。
其實,在感情面前,男女都是一樣的,總會有感情平淡期,都會有走出去的念頭,唯一的區別是,有的人做了,有的人沒有去做。所以,感情里,我們誰都不用瞧不起誰。只是,在情人間流云溢彩、美輪美奐的漩渦里,最后泅渡出來,珍惜現有的溫暖真切、寧靜安詳,很是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