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經常到歐洲出差的朋友說,如今愿意為日常生活盛裝打扮的,恐怕只剩下意大利女人了。因為每次去意大利都是參加時裝周,所以我未曾觀察過一個普通意大利女人在平日里的衣著穿戴,但是朋友的這句話,既像詩情畫意的控訴又像鏗鏘有力的贊美,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發掘真相,于是我翻出我收藏的電影《托斯卡納艷陽下》來溫習,希望從中找到哪怕一丁點兒的答案。
“帽子和冰激凌讓我快樂!”生活在小城托斯卡尼的Katherine與來自舊金山的女主角、大學教授兼女詩人Frances有著截然不同的穿衣風格,Frances簡單、隨意,而熱愛帽子和冰激凌的Katherine則極盡繁華,即使逛當地市集和參加普通的家庭晚宴,她也是一身精致的行頭配合完美的妝容,帽子、手套、珠寶等物件絕不缺席。幾個橋段之后,不難看出在Katherine的生活中藏著淡淡的隱傷,然而這個意大利女人卻用盛裝打扮將一切掩蓋,沒有自怨自艾,沒有自圓其說,她活得如此灑脫——就是要用大張旗鼓戰勝逃避,用富麗堂皇替代謊言。
有時候我們就應該像Katherine這樣,在某件事情上為生活找到信念。自從人類發現了虛榮和發明了時裝,我們就知道穿衣打扮也應該盡興而為,正如三島由紀夫在《女神》中寫的那樣,“女人的服飾必須要與天空的顏色、大海的顏色、晚霞的顏色、黎明時云的濃淡、池中的倒影、樹木、建筑物、房間的顏色,一天之內所有的時間、光線、所處的氛圍等所有東西保持調和和對照。”濾去了雜亂無章,減卻了騷動掙扎,三島由紀夫描繪出女人穿和服時的考究,這種細致入微展露出的相對平靜,能將現實生活中的細碎、憂思和局促統統剿滅。所以,面對復雜的世界,盛裝是可信的,它不同于謊言,這不是一場錯覺。
Katherine把盛裝當作一個信念,一種快樂的象征,羽毛寬檐帽、黑色皮手套、黃金手鐲、時髦的裙裝、高跟鞋、濃濃的口紅和眼線相融相恰,密密緊束,盛裝猶如與她廝守終生的溫柔伴侶。對另一些人而言,盛裝就像數學里的質數、詩詞里的旋律,它以完美主義者的縝密,將宿主的命運推向極致。“我猛然發現,不經意間珠寶已經成為了我個人外交武器庫中的一部分。”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在她所著的《讀我的胸針》里如是寫道。她喜歡佩戴各類珠寶,更是把胸針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她用蛇形胸針來回擊伊拉克新聞界對她的諷刺,用頭朝下飛的小鳥胸針來譴責古巴擊落美國民用飛機的行為。世界自有其權力體系,奧爾布賴特卻不發一言,用佩戴的胸針戰勝了滔滔雄辯。
你瞧,與其用謊話文飾脆弱,不如用盛裝回擊滄桑。就像一門外語,盛裝打扮能讓我們體驗更加豐富的人生,我們中沒有人會因為單純地穿上衣服就感到滿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