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為海洋做點什么

本文為西爾維亞·厄爾獲得2009年TED獎時所作的演講。

年前，當我開始探索海洋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我們向大海排放的東西或是對海洋的索取就可以傷害到海洋，那時候的大海就像伊甸園一般，但現在我們知道，我們正從伊甸園走向失樂園。我想與你們分享我個人對發生在海洋中那些與我們息息相關的變化的看法，并思考為什么50年來我們所失去的一切意義重大。

事實上，我們已經捕獲、食用了海洋中超過90%的大型魚類。為什么我們要關心幾乎已經消失一半的珊瑚礁？為什么太平洋出現的不可思議的大面積氧氣損耗，不僅僅與那些垂死的生物有關，而且也應該讓你感到憂慮？是的，這確實會讓你感到憂慮，未來的孩子們會問我們為什么袖手旁觀，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沒有去拯救鯊魚、金槍魚、烏賊、珊瑚礁和其他充滿活力的海鮮？就在此刻，我呼吁你們伸出援手，去探索和保護野生海洋，使海洋能夠重新恢復健康。這樣做，才能為人類保有希望。

作為一個科學家，這一切是從1953年開始的。當我第一次嘗試潛水，我才意識到魚類絕不只是在檸檬片和黃油中游泳的。我很喜歡在夜間潛水，因為能看到許多在白天看不到的魚類。在1970年，夜以繼日的潛水對我來說十分輕松，當時我曾帶著一隊潛水員一次在水下待了好幾個星期。與此同時，宇航員們正在月球上踩出腳印。1979年，我有了將自己腳印印在海底的機會，當時用的就是這臺叫做Jim的潛水器，在離岸六英里（9656米）處，我們下潛到了1250英尺（381米）。從那時到現在，我已經使用過差不多30種潛水器。我還開辦了三家公司，其中一家稱為Deep Search的非營利基金會，致力于設計和制造能到達深海的系統；我曾領導過一次為期五年的國家地理探險，即“可持續的海洋”探險活動，用的就是這些小型潛水器。

宇航員和潛水員很相似，他們真正體會到空氣、食物、水、溫度等這些能使他們在太空或海里安然無恙的東西，我聽宇航員Joe Allen 解釋過他是如何盡可能地學習有關生命維持系統的一切，盡一切努力來照顧好他的生命維持系統。他指著地球說道：我們需要盡己所能地學習有關她的一切，并盡己所能地照顧好她。詩人Auden（艾略特以后英美最有影響的詩人——編者注）說過：“無數人的生活沒有愛，沒有一個人能離開水?！钡厍蛏?7%的水體是海洋，沒有藍色就沒有綠色（無海洋，就無陸地）。如果你認為海洋并不重要，想象一下沒有海洋的地球。想到火星了吧？沒有海洋就沒有生命維持系統。

地球是一切財富的所在，而我們正在對這些財富大肆掠奪，遠遠超過自然系統進行補充的速度。你喝的每一滴水，你每一次的呼吸，都將你與大海聯系起來。大氣中的氧氣絕大多數是由大海產生的，長久以來，地球上大部分的有機碳都在海洋中被吸收和儲存，這一過程主要由微生物完成。海洋驅動著氣候和天氣變化，使溫度穩定，塑造了地球化學；來自海洋的水分形成云，然后落回陸地和海面，即雨、冰雹和雪，為世界上，或許也是宇宙中大約97%的生命提供了居所。沒有水，就沒有生命，沒有藍色就沒有綠色。

我們有這樣一種想法，認為地球，包括海洋、天空等全都是如此廣闊，恢復力是如此之強，以至于我們對其做什么都沒有關系。這在一萬年前或許沒錯，甚至一千年前也沒錯，但到了最近一百年，特別是近五十年，我們已經耗費了太多的財富、空氣、水、野生動物來支持我們的生活。

新的技術正幫助我們理解自然的本質，認識到我們對地球的影響。幸運的是，在我們的時代，我們對問題的了解已經比之前所有的歷史時期都來得多。有了了解，便有了保護，有了保護，就有了希望。

（西爾維亞開始利用Google Earth在大屏幕上展示海洋）從這里的會議中心開始，我們能找到附近的水族館，然后我們越過海岸線，來到加利福尼亞的四個國家海洋保護區，以及新建的州立海洋保護區。我們能輕快地掠過夏威夷，看到真正的夏威夷群島，不僅僅能看到海洋表面部分，更能看到海面以下，在海水里，看到鯨魚能看到的景象。我們甚至可以在Google Earth里與座頭鯨一起在海洋里徜徉。我們能加快速度向更深的地方去，來到七英里以下的馬里亞納海溝，只有兩個人曾到過那里，還是在49年前。我們需要利用新的深海潛水器去看看深海海溝、海底山脈，了解深海里的生命。

現在我們可以去北極。一個沒有冰的北冰洋或許就將在本世紀出現。過量的二氧化碳不僅僅導致全球變暖，也能改變海洋的化學性質，使大海變得更酸，這對珊瑚礁和產氧的浮游植物來說是個壞消息，對我們也是壞消息。我們正將億萬噸的塑料和垃圾排放到海洋里，數百萬噸丟棄的魚網和魚鉤仍然在導致（海洋生物）死亡。我們正在使海洋堵塞，毒害著地球的循環系統，我們正使無數的野生動物消失殆盡。我們野蠻地殺死鯊魚，只為了魚翅湯，我們破壞食物鏈，而正是食物鏈塑造了地球化學，驅動了碳循環、氮循環、氧循環和水循環，形成了我們的生命維持系統。我們還在捕殺事實上已經瀕臨滅絕的藍鰭金槍魚，它們活著時的價值遠高于死去時。我們用長線捕魚，線上每隔數英尺就有帶餌的魚鉤，釣線的長度可達50英里甚至更長；商業以及小型拖網漁船正刮蝕著海底，就像推土機一樣，將所經之處的一切帶走。

下一次當你品嘗壽司，或生魚片，或旗魚排，或基圍蝦，或任一種你碰巧品嘗到的海洋野生動物時，想一下其真正的代價，每一磅漁獲流向市場，就有超過10磅，甚至100磅的兼捕漁獲被扔掉。這種情況發生的原因便是，我們不知道向大海的索取是有限制的。從1900年到2000年，90%的大型魚類遭到捕殺，大部分的海龜、鯊魚、金槍魚和鯨魚數量不斷下降。然而，還是有好消息的，10%的大型魚類仍然健在，有些藍鯨還幸存著，南極也還有部分磷蝦，切薩皮克灣還長著少量牡蠣，一半的珊瑚礁情況也還不錯，它們就像環繞地球中部的珠寶帶。還有時間，但不是很多，來使事情好轉，但如果一切繼續下去，意味著50年內珊瑚礁有可能消失，也不再有漁業，因為魚類已經被捕完了。

陸地的自然系統也存在很嚴重的問題，但那些問題更明顯，若干措施也正用于保護樹木、集水區和野生動物?，F在，世界上大約12%的陸地受到了保護，保護著生物多樣性，提供碳匯（指從空氣中清除二氧化碳的過程、活動、機制——編者注），生產出氧氣，保護著集水區。好消息是，現在世界海洋中有超過4000個地方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保護，大家可以在Google Earth上找到這些地方；壞消息是，你需要很仔細才能把它們找出來。

與全世界的科學家一道，我一直在關注著那99%的海洋，那里對捕魚、開采、鉆探和傾倒及其他活動都是開放的，我們試圖從中找到希望所在，并想辦法為它們和我們提供一個安全的未來。接下來的十年或許是最重要的，而接下來的一萬年，將是我們人類最好的機會，去保護自然系統中存留的、讓我們能生存下來的那些東西。

為應對氣候變化，我們需要新的能源產生方式，我們需要用新的、更好的方法來應對貧窮、戰爭和疾病。為了使世界成為一個更美好的地方，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但是，如果我們不能保護好海洋，這一切就都毫無意義。我們的命運與海洋密不可分，我們需要為海洋做點什么。在遠洋和海岸地帶，在我們能夠認定為關鍵地區的任何地方，需要新的技術來進行地圖定位、拍攝和探索，對尚不了解的95%的海洋進行觀察，目標就是保護生物多樣性，提供穩定和恢復的能力。我們需要深海潛水器，以及探索海洋的新技術。希望大家運用自己所能運用的所有方式，來點燃公眾積極參與的熱情，以拯救和恢復海洋。如果我們能使之實現，世界將為之改變，并且可以幫助確保人類能夠生存下來。為了今天的兒童，為了明天的兒童，我們不能重蹈覆轍，現在正是時候。

（本刊根據TED視頻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