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膽”是誰給的

陜西銅川這么個不大的地盤，四天之內出了兩起酒后砸店的事件，事件的主人公，一位是政協委員，一位是工商干部。9月2日，銅川市委書記在二百多人參加的全市領導干部大會上怒斥道：“帶人吃飯還要賒賬，不讓賒賬還要打砸，你是吃了豹子膽！”

市委書記會上發飆，當地媒體是想把負面當成正面做的。但網上輿論并不買媒體宣傳的賬，直指銅川當地“高高舉起卻輕輕拍下”的板子，如同“罰酒三杯”。人們設想，換了普通百姓，吞一百個豹子膽也干不出這么囂張的事；真干了這事，誰的日子也沒這倆當事人好過。

政協委員楊大軍，掙錢的身份是建秦水泥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這位在上個月28日，因結賬時要簽單遭到服務員拒絕、與人一口氣砸了四家店鋪的政協委員，事后被撤銷了委員資格。而工商局干部趙建新，則因上個月25日酒后滋事打人砸店，被處留黨察看一年、調離原工作崗位、行政降級處理。

銅川接連發生有“身份背景”的人酒后尋釁滋事案件，市委書記動怒呵斥，表明他在是非面前的態度是鮮明的。但是，書記的動怒與當事人的處理結果相比，其姿態的意義，卻是超過了應有的尺度的。酒風背后，其實是權力作亂。像趙建新這樣的國家干部，連做個公民的底線都守不住，還依然留在公務員隊伍，留在黨內察看，由此可見，市委書記“紅顏”震怒之下，肚量也是大得相當驚人的。輿論的不解，更多的便在此處。

書記的狠話，很大程度其實是上督下促之后被動處置的一種表態。它最大的進步只是表現在會上指名道姓了，批評的話語到位了。但高高舉起的棒子，并沒有重重地落下來。一個打得有板有眼，另一個叫得稀里嘩啦，卻誰都沒傷皮毛。這種處理效果，在旁人看來，根本就用不著吃豹子膽來逞威。

真正的一顆豹子膽是需要成本的。而銅川喝酒滋事的當事人，天生就有一顆權力的豹子膽。賒賬不成砸四家店的楊大軍們，雖然頭上戴著政協委員、人大代表的紅頂帽子，卻做出這等連流氓都不屑的事。他們是地地道道的戴著一頂紅帽子掙錢的痞子。他們嘴邊的豹子膽，是有錢就能代表、就能政協的特殊身份，是權力向金錢低頭獻媚的委身，是有錢就有身份、做流氓也只是罰酒三杯的法治環境與權力氛圍。

人們對于處理官員違法違紀事件，已經不滿足于看你桌子拍得多響、聽你怒話訓得多狠，而要看你高高舉起的板子，是否重重落了下去。否則，嗓子扯得越響，民眾就越覺得你缺乏誠意、是在作秀。

權力與對權力的呵護，本身就是一只能夠包天的“豹子膽”。你送給他，卻不能限制他，他不吃白不吃。

插圖/大膽“刁民”/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