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鏡
一粒藥片是一面鏡子
白的,黑的。按時節或者按時辰
倒春寒的插入并不過分
咳嗽,是掩藏不住的堡壘
也可能是開口說話的廢鐵
概念都是在對照中成立:
昭君出塞前的床
和西施臥底前的床,沒有區別
床單涌動,洞穿的不一定是心扉
某個男人肯定背對城墻
淚下,瀑布不是絕響
人潮洶涌,一張臉哪怕不規則也是圓的
這多像經過流水鍛打的鵝卵石
內在的裂痕是另一條河流
吃一粒藥和喝一碗茶有一樣的節奏
山南和山北的大紅袍本質上沒有區別
浸水入喉,另一種苦
可能就是藥在回甘,回涼
與一幅山水畫對視
敗筆恰恰是補不上的一筆
來龍去脈是孤傲的隱喻。那些無法修繕的暗疾絕對不是帶有棱角的典故,在喉嚨添堵
半拍
一滴淚里面有一把銼刀。每一次破碎
都沒有光亮的棱角
蝴蝶到過的地方,我沒來得及去
花朵就已經凋謝。提琴師已經失憶
我總是慢了半拍
風化在石頭上的蝴蝶斑正慢慢卷曲
有沒有人在雪地飲酒
轉告我春天的責備
來的路上。有人在
抽打陳年的葵盤,讓種子帶著疼入眠我的關節炎再一次發作
就像蝴蝶扔出的半邊翅膀
刀一樣卡在骨縫
鐵匠鋪的伙計換了一批又一批
只是淬火的匠人一直在
是的,他是這條街道的天氣預報
氣流鉛鐵般冷硬
提琴師的指甲越磨越黑
有多少只蝴蝶不再是春天的隱喻
而是清明時節在大地飛舞的紙片
慢半拍。我看見對著
一畦油麥菜談哲學的圣人
給鉆出油菜花地的諸侯讓路
得令歸
身體有窟窿,窗戶是個象征
而風能穿過
是朝堂起于山林,還是毀于山林
每個寡味的早晨
都能喂飽一個即將告老還鄉的大臣
體內有鳥鳴
窗臺上落葉安祥
琉璃瓦的水,一滴英雄淚
在身體和窗戶之間有腳步聲
破窗而出,落入大街是行為藝術
烽火正濃。而販夫走卒
依然在長安街吆喝
一個心懷畏懼的人本身就是一個帝國
進有白云,退有流水
中間的是土地
每個身體和窗戶之間的距離
是未知的。比如冷暖,比如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