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何創(chuàng)作都有燃點
從與顧長衛(wèi)合作的處女作《孔雀》,到與許鞍華合作的《姨媽的后現(xiàn)代生活》,以及與趙薇合作的《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李檣善于捕捉小人物,描寫細膩的生活細節(jié),平淡中充滿了力量和反思。李檣認為,寫每個劇本,就像碰到了不同的人,要跟他建立合適的關系,因此要針對每個故事的不同特點去發(fā)揮。“做編劇不由得自己喜不喜歡,而是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寫好。任何寫作都是艱難的,都是一磚一瓦壘出來的。”他用戀愛來形容與導演之間的關系,遇到與自己搭調的導演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兩人之間可以存大同,求小異,一路磨合一路鬧別扭,從而經營出好的作品。
由李檣任編劇,許鞍華導演的電影《黃金時代》,即將于今年10月上映,影片通過講述蕭紅的一生,還原了上世紀二十至四十年代的中國社會。全片共涉及30多個人物,其中核心角色多達13個,魯迅、茅盾、丁玲等現(xiàn)代文學史上的作家名人都將在片中登場。談到歷時3年的劇本創(chuàng)作,李檣說這是為導演許鞍華圓夢,因為許導從20多歲開始就對蕭紅的才情傾慕,想要以她為題材拍攝電影。“寫歷史人物比虛構人物要困難,只能從歷史資料去靠近,接近她需要花功夫。”在“靠近”蕭紅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李檣感受到精神中的蕭紅和城市中的蕭紅一直在相互斗爭。“其實,蕭紅本人有著極強的女性意識,作品中也有著鮮明的性別意識。她對于男權社會文化氛圍中女性的不幸,感同身受,為此她在生命的最后日子感慨說:‘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
即便是在這樣的規(guī)定命題下創(chuàng)作,李檣也找到了最適合的的電影語言,因為任何創(chuàng)作都是有燃點的,創(chuàng)作虛擬人物是因為碰到過類似的人,類似的處境。而描寫歷史人物,則是和他有了遠隔時空的心靈對話,他從時間的灰塵里走出來,講了一段遙遠的故事。
煙火氣讓人安心
李檣擔任編劇的電影,總是打著他個人風格的深深烙印。對于這點,他說自己并未刻意,也從未思考過風格的問題,一旦落筆,筆下的人物便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了獨特的人生軌跡。怎樣去成長,有怎樣的舉動,最終做了怎樣的選擇,并不是他能控制的。因為人物“活了”就會離他而去。就像托爾斯泰筆下的安娜,最初他并未想過要“殺”她,可后來是安娜自己選擇了自殺。
李檣喜歡給自己創(chuàng)作的人物加上濃濃的煙火氣,看完電影中的他們,再環(huán)顧四周,你發(fā)現(xiàn)多數(shù)人都是這么活著的,你自己也是其中一員。這人間的景象,讓人感到特別安慰。但電影的結局往往是殘酷的,他把赤裸裸的現(xiàn)實完整地鋪開給你看。他的理由是“首先知道生活的殘酷,才會發(fā)現(xiàn)生活的點滴美好。人應該直面慘淡的人生,這足以讓你變得樂觀”。
說到去年在第50屆臺灣電影金馬獎頒獎禮上,獲得最佳改編劇本獎,李檣淺笑表示淡然,獲獎之后自然是開心了一小會兒,但那只是一時一地的事,很快就過去了,翻篇兒了。“獲獎后雖然有更多選擇劇本的機會,但是不代表我的臺詞能力提高了,我講述故事的能力提高了,或是敘述更巧妙了。”當越來越多的眼睛都在盯著他,他也會擔心自己會有江郎才盡的一天。“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會戰(zhàn)死在沙場上,會主動隱退。”
爛劇本一定拍不出好電影
李檣雖然善于與文字為伍,但他熱愛的并不是文字本身,而是以文字去承載的電影世界。因此他不太愿意去寫其他形式的作品。“劇本創(chuàng)作有它自己的魅力。受限制未見得不是好事情,即使小說創(chuàng)作也是有局限性的。目前我想寫的故事還蠻多的電影有太多種,我都有興趣去嘗試。”
李檣認為,一個很好的劇本一般拍不差的,但是一個爛劇本一定拍不出好電影。他透露說目前正在潛心創(chuàng)作《放浪記》,這部電影已確定由趙薇和陳;中主演,故事講述了兩個黑白分明的人物,分別代表了不同的價值觀和人生觀,時間跨度很長,從她們的青春一直到中年,這期間她們產生了心理上巨大的沖突。預計今年年底開始拍攝,明年上映。
藝術不像數(shù)學那樣有標準答案,在創(chuàng)作的道路上,李檣像農夫耕地一樣樸實、專注,每一次得到肯定之后,是再一次地播種、施肥。“言之不能盡者,象能顯之。”想要說的話,在影像里找到最合適的語言。路越走越通透,李檣始終不會放棄以女性視覺來看待這個世界,女人是什么?男人又是什么?發(fā)現(xiàn)自己忽視和未發(fā)覺的東西,是他要傳達給觀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