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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狐

2014-04-29 00:00:00
幻火 2014年4期

陽光晴好的下午,庭院里的落英在羅幃上透下紛紛揚揚的影子。朝菌睡足了精神,像貓似的伏在木榻上伸展一下四肢,翻身跳起,信步走出房間。

院子里有個小女孩正跪在地上向樹洞里撈什么東西,朝菌踩著滿地槐花的落蕊走到她背后,腳步輕得像貓。小女孩轉身,甜甜地叫一聲:“爺爺,你起來啦!”

“美美在玩什么?”朝菌笑咪咪地問,雖然被叫作爺爺,但看上去僅是一個俊朗清秀的弱冠少年。

“我的皮球掉到樹洞里了。”

“爺爺幫你拿。”

朝菌捋袖夠了下,樹洞挺深,他朝樹洞里喊了一聲,洞內漸漸傳來液體充盈的聲音,隨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漸漸被托舉上來,美美的嘴越張越大。朝菌一伸手,將皮球遞給她。

“哇,爺爺好厲害!為什么你喊一聲洞里就會冒出水呢?”

“因為爺爺聲音洪亮,土地公公被爺爺嚇尿了。”

“土地公公的尿這么多呀!”

“因為人家是神仙嘛。”

“爺爺也是神仙嗎?”

美美天真的臉龐上依稀可見當年妻子的嬌憨婉轉,朝菌在她的腦袋上摸了下,微笑著說:“爺爺當然不是神仙嘍,爺爺是個大妖怪,專吃小孩!”

“哈哈,騙人!”美美指著樹上一朵碩果僅存的槐花,“爺爺我要那朵花。”

“來,我抱你摘。”

“咚!”一聲拐杖落地聲打斷了這天倫之樂的一幕,一個須發皆白的駝背老頭出現在走廊上,厲聲喝道:“美美,說過多少次,要叫曾曾爺爺!輩分不可以亂!”

美美吐吐舌頭,朝菌負手而立,老頭走路一步三顫,光是目視他從走廊移動到院子里這點距離就漫長到煎熬。

“別過來了,有什么事?”

“爺爺!”老頭叫道,透著十足的尊敬,“鄉親們在外面恭候兩個時辰了,他們特意大清早趕來,想聽你說說長壽秘訣。”

“好麻煩吶!”

“還帶了禮物。”老邁的孫子補充一句。

“饒了我吧!”

“爺爺,已經有好幾個人等到中暑了,請您務必去一趟……”

“知道啦!”帶著超不耐煩的聲音,朝菌跳到走廊上,老邁的孫子慌慌張張追趕那翩然而去的一襲白衣。

“早知如此……”廊柱的陰影掠過他的側臉,因為厭惡而咧起的嘴角露出一枚尖牙,省略掉的話只有朝菌自己清楚。

朝菌是只狐貍,確切說是只狐仙。厭倦了山溪邊捉蟹捕雀的單調生活,有一天他冒冒失失地闖進了人類世界,雖然也吃了不少苦頭,差點被除妖師逮住扒了皮做成大衣。但無論聰明伶俐、長相氣質還是自私狡猾,放在蕓蕓眾生中都太出類拔萃,更何況他擁有人類所不具備的漫長壽命,足以積累很多東西。

幾十年后朝菌已經在人類世界混得風生水起,儼然一位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出入各種秦樓楚館、賭場茶樓,恣意玩耍。然而身體里畢竟蠢動著朝三暮四的狐性之血,流浪太久安定也成了一種憧憬,恰好這時候他遇上了一個喜歡的女孩。

享受了平靜而甜蜜的幾年之后,妻子的病逝讓他心灰意冷。朝菌實在不能算是個好父親,每每搖晃著懶洋洋的尾巴逗幾個小孩玩耍時,就不耐煩地想:“人類的小孩好麻煩啊,為什么要這么多年才長大!洗衣服也好麻煩啊!做飯也好麻煩啊!換尿布更是折磨啊!”

某天深夜,朝菌卷走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被幾個慟哭的孩子抱住大腿時,他糾結的最后一件事是“要不要把房子也燒了,這樣可以給自己的失蹤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好在還是良心發現或者說是嫌麻煩沒有付諸實踐,一腳踹開幾個親生骨肉,他了無牽掛地飄然而去了。這之后他拋下的幾個孩子怎樣艱難辛苦長大成人,怎樣勤奮努力最后成為當地望族他既沒想過,也懶得去想。

時值亂世,兵戈四起。據說當今皇帝不理朝政,每天和一群煉丹燒汞的道士混在一起,朝廷里的明爭暗斗簡直可以寫一部洋洋灑灑的小說。

朝菌挑了一個不太好的時間去流浪,哪里都不太平,他又沒有勇氣回歸山林,弱肉強食的妖世界對弱者來說只會呈現其恐怖的一面。

于是,某天早晨,實在混不下去的朝菌踏著晨曦回歸故里。正在院子里打拳的他最小的兒子認出了他,顫抖著膝蓋瞪圓了雙眼,“你你你你”地支吾著,指著他的臉哆嗦了半天,差點沒有心臟病發作一口老血吐死在那里。

“喲,長這么大了,不歡迎爸爸回來嗎?”朝菌笑容可掬地說。

“你給我滾!”

這個家到底還是接納了朝菌,像祖宗一樣尊敬他,令所有子孫不解的是,朝菌是怎么青春永駐的。

被逼問得煩了,朝菌編了一套說法,他神秘兮兮地說,自己誤入了一片山林,餓得前心貼后背,恰好看見樹上結著又紅又大的桃子,就摘了幾枚來吃,又喝了一些甘美的泉水。說來也奇怪,這之后居然怎么也感覺不到餓了,后來又有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邀他去山上草廬對弈了幾局。天色漸晚,朝菌告辭離山,沒想到人世間已經過了八十年。

朝菌信口雌黃的時候,那神態那動作恰當好處地注解著,下面的滿堂兒孫個個嘴巴變成“O”狀,像一池塘驚呆的鯉魚。一傳十,十傳百,十里八鄉到處流傳著他的“仙鄉奇遇記”。起初他很滿意自己的即興創作,這樣一來誰也不會懷疑他是妖,可是煩惱也隨之到來……

“見過老神仙!”

朝菌搖著紙扇從屏風后出現時,滿屋人齊刷刷地跪下去,恭敬而虔誠地呼喊著,香霧繚繞的客廳里簡直沒剩丁點空地。

他的視線從那一顆顆須發蒼蒼的頭顱落到旁邊地上的大包小包上,山核桃、小米、燕麥、成捆的韭菜、沾著濕泥的白蘿卜。

“又是土特產!”他皺眉低語一聲,右手紙扇向左掌一擊合攏起來,指著他們,一點不客氣地說,“都給我起來吧!”

“謝老神仙!”

他斜倚在臥榻上,面前擺放著古琴和香爐,這種別出心裁的會堂擺設不知道是哪個孫子布置的,大概是為了令他顯出幾分仙氣。他頭疼似的用拇指戳著腦門,人類不乏有趣之輩,但這種什么都要弄懂的好奇心實在太招人厭了。回家這幾年里,每天登門拜訪向他討教長生之術的人絡繹不絕,煩都煩死了。

“全部給我滾哪!”雖然很想這樣大吼出來,但還是克制住了,他早就在內心盤算著第二次卷款潛逃計劃了。

一雙雙期待的眼睛讓他更加不耐煩,孫子上前提醒一句:“爺爺,請宣講吧。”

“好好!”低聲答應著,他坐直身體,“所謂長生嘛……”

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朝菌隨手撫弄著琴弦,壓根不算曲調的寂寥音符卻令下面的人露出一副如沐春風的呆癡相,這種傻瓜一樣的表情更加勾起了他對人類的討厭,結果用力過猛,一根琴弦清脆地崩斷了。

“正如此琴……”他面不改色地掩飾道,“直則斷!”

“啊呀,真是金玉良言啊。”

“老朽癡長八十歲才聽到這番道理,真是至理名言。”

“太有道理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朝菌斜挑一根眉毛打量這群議論紛紛的人,暗想你們都是傻瓜嗎?他起身朝后屋走去,孫子立即打圓場說:“我家爺爺累了,要回屋休息,各位請回吧。”

“恭送老神仙!”整齊伏下的大片背脊,朝菌連多瞧一眼的興趣也沒有,要說欺騙人類的自豪感,這種東西早就被與日俱增的厭惡心抵消干凈了。

無所事事的下午,朝菌跟美美在院子里生起一堆火,烤一串麻雀,香氣誘人。孫子來到院子里,顫悠悠地朝他移動,朝菌頭也不回地說:“又是誰家要想請我吃飯啊?跟你說過多少回,這種事直接回絕,不必問我。”

“爺爺,大事!”

“切,能有什么大事。”

“朝廷派欽差大臣來拜訪您了。”

“欽欽欽欽差大臣?”

朝菌抱著頭在院子里亂竄,美美被他的樣子逗樂了,拍手大笑。騙騙樸實的勞動人民也就罷了,欺君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比之更加嚴重的是,他的身份一旦被戳穿,有可能滿門都被認定為妖孽子嗣而慘遭肅清,欽天監的雷厲風行他在流浪途中不是沒聽說過。

“人已經來了?”冷靜下來后,朝菌問。

“怎么可能這么快,使者剛到,在客廳里用茶呢。”

“果然還是逃命吧!”

“爺爺,使不得啊!”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使者快馬加鞭趕來報告行程,家里忙碌著接待,上上下下歡樂得像過年一樣,庶民家族接待欽差大臣,這是何等榮耀。只有朝菌每天如坐針氈,寢食難安,好幾次想卷款潛逃都遭到合家老小的跪勸攻勢。

“做人好麻煩啊!”他抓著頭發仰天長嘆。

某天早晨,地平線上出現一列列旌旗,全家人跪迎在村口,等到鳴鑼開道的聲音近了,一頂皂頂轎幃大轎停在朝菌面前,轎里的人撩開簾子,聲音威嚴:“想必這位就是那勘破生死的老神仙了吧。”

朝菌伏低身體:“鄉野小民,全賴圣上洪福齊天。”

“自古以老為尊,老神仙快請起,該受晚輩一拜。”

“豈敢豈敢,折殺老朽。”

“不敢不敢,老人家快請起。”

演過一套虛禮之后,欽差大人手挽著朝菌,身后跟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進屋。他暗暗打量這個人,這家伙星目劍眉,身體健碩,雖然身著文官官服,卻顯然是個習武之人。欽差大人突然轉過臉,臉上雖然在笑,目光卻冷峻如刀,“圣上聽見你的故事,激動得不得了,待會兒也說過晚輩聽聽,晚輩也算薄有點見識,我且參詳一下,你在那座山里遇到的到底是神仙呢……”

他俯向朝菌,同時捏緊了朝菌的手:“還是妖怪呢?”

朝菌被嚇出一身冷汗,屁股后面陡然膨脹起來,從袍子底部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褐色尖端。好在后面的士兵個個板著臉目視前方,沒有注意到,他趕緊收斂精神,把尾巴縮了回去。

他注意到欽差大人的腰間懸著一塊金牌,上銘著“伏魔”兩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怕什么來什么,這個大官居然是欽天監的人!

這頓酒席朝菌吃得味同嚼蠟,欽差大人的恭維話也只是隨便應和幾聲。表面上一團和氣的屋內,誰也無法體會朝菌內心的煎熬。欽天監是司掌天下妖異事件的部門,權力之大可謂一手遮天,當然無論街頭小民還是皇親國戚都不知道它的真正職能,可是作為被專制對象,朝菌太了解了。

“果然還是今晚就跑路吧!”他暗下決心。

深更半夜,朝菌收拾了一包值錢東西背在背上,腳步輕得如同在地上滑行,慢慢溜到院墻邊。雖然沒有大本領,但區區一丈高的院墻還是攔不住他的,他一縱身便高高躍起,落地之后屈膝下蹲,雙手平伸,連樹上的眠蟬都未驚動。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他剛邁出一步卻撞在一堵軟墻上,那堵“墻”說話了:“老神仙果然不同凡響,一把年紀了彈跳能力還這么好。”

恰好月亮鉆出層層烏云,晦暗的光線中朝菌看見欽差大人負手站在一列士兵面前,臉上掛著“果然讓我逮住了”的狡黠得意笑容。

朝菌慌忙掩飾:“原來是大人,老朽素來有晨練的習慣,怕驚擾大人休息,所以偷偷出門。”

“不妨,我也喜歡聞雞起舞,咱們一起去田野邊看日出吧。”

“呃,好像有點早,我還是回去再睡一會兒吧。”

“今晚月色不錯,共飲幾杯如何?”

不等朝菌拒絕,就被他拽著手強行拉走了。一間上房被收拾出來作欽差的房間,酒席是現成的,進門之后他揮手屏退左右,說了聲“請!”

“大人請。”

“別一口一個大人了,說實話我也不太習慣這身官服,你叫我的名字,易星湯。”

“這個……不太合適吧!”

“朝菌兄!”易星湯雙手拍在他肩膀,“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奉皇帝密旨,尋找一樣東西。”

“找東西?”朝菌眨動著呆呆的眼睛。

“當今皇帝已經老了,宮廷里的斗爭一天比一天激烈,他最想得到什么,你這個聰明人一定知道吧!”

“長生不老?”

“正確!那個地方只有你去過,我要去找仙桃仙水,找那位隱居山林的真神仙。”

“喂,那些都是……”朝菌一時語塞。

“都是什么?”

“都是有緣人才能去的啊。”

易星湯用拇指撫摸著髭須,眼里透出一種狡猾的笑意:“就算我沒有仙緣,朝菌兄不是很有仙緣嗎?”

“你想讓我一起去?”朝菌瞪大了眼睛。

“你不帶路,我怎么知道在哪呢?”

“喂,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吧!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找到神仙,退一萬步說,就算找到,他也未必會答應,古來帝王這么多,哪一個成功過啊!”

“老神仙要是不答應,我就只好把你綁去京城交差嘍。”他輕描淡寫地說。

朝菌嘆息一聲,你到底是愚蠢還是在愚弄我,難道到現在沒看出自己是妖,難道沒聽出那個故事漏洞百出?

“什么時候上路?”朝菌無力地問。

“既然已經挑明,不用再等了,就明天!這件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會對你的家人說,說你受邀去京城參加百壽宴。”

“明天要趕路,我回去再睡一會兒養養精神,先告辭!”

他一出門就逃跑了,沒想到村口都安排了人埋伏,結果被兩個大漢架著灰溜溜地“送”了回來。

這一夜剩下的時間里,朝菌在輾轉反側、搗枕捶床的痛苦中度過。天色將曙時他突然眼前一亮,自己的故事里并沒有提是哪座山,隨隨便便找座山帶他們去溜一趟不就好了,找不到神仙就說是仙緣未至。

這樣一來自己倒是交差了,但易星湯肯定沒法交差,這家伙不是個省油的燈,先前言談間的暗示分明是種變相的威脅,找不到神仙沒準把自己捉去交差。

“不妥不妥!”

他坐起來苦思冥想,干脆就帶他們去一個極險惡的地方,讓易星湯死在里面最好,而他則趁機跑掉。

“數年后,一行人馬去尋找那個世外仙鄉,卻全體失蹤!”他得意地笑,多么圓滿的一個結局啊。

清晨,易星湯準備出發,這一次他是騎馬,也為朝菌備了一匹馬。全家老小依依送別,美美跑來抱著他大哭,朝菌把美美抱在懷里,用手指刮刮她的鼻梁:“愛哭鬼,爺爺很快就回來了,等爺爺回來帶你放風箏好不好?”

“好!”

“去吧!”

“好可愛的小姑娘。”易星湯坐在馬上說,“我也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兒,我還答應給她帶禮物的。”

“抱歉,這個是我曾曾孫女。”

“哦,要是這樣可愛的家人被滿門抄斬,大概誰都會心涼吧。”他微笑著威脅道,“朝菌兄一定要好好帶路才是。”

“知道啦!”

一隊人晝行夜宿,不日抵達那片山林,易星湯坐在馬上仰望,只見云遮霧繞,峰巒疊翠。

“好山!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山中多險惡,星湯兄要小心。”

“我的本領還不至于這么不堪。”

山間小路騎馬不太方便,易星湯撥下一些老弱看守馬匹行李,其余人輕裝上陣,朝深山進發。

路上易星湯問:“朝菌兄覺得長生不老有意思嗎?”

他淡漠地答道:“只有沒法長生不老的人才會想這種無聊的問題,就好像窮人窩在自己的窮窩里,想‘有錢一定也很沒意思吧’,純粹自我安慰罷了。”

“兄臺的見解真是過來人!”

越往山中走,霧氣越濃重,幾乎不見天日,密林深處閃爍著一雙雙詭異的眼睛,伴著難以描述的怪異動靜,頭頂上也不時掠過一陣凄厲的叫聲,抬頭時往往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鳥影飛過。沒有見過這些怪物的士兵驚叫連連,易星湯叮囑他們:“都給我仔細點,別掉了隊,這種深山幽嶺往往有妖物居住!”

走了半日,一行人經過云海翻騰的峽谷時,有人驚叫一聲指著下面,眾人向下一望,霧海里有一個臃腫的巨人坐在那里,慢騰騰地轉動脖子,癡傻地向上方這一列小螞蟻望去,眼珠大得駭人。

“這種妖物不知道要修行幾千年才有今天這種樣子!”易星湯驚嘆一聲。

“你錯了!”朝菌說,“人類都說妖是修行出來的,你可曾見過盤腿打坐的刺猬和狐貍嗎?妖本來就是野獸,野獸的‘修行’自然是用野獸的方式,那就是弱肉強食!人類根本想象不到在這種世界生存的艱辛,下面這個東西大概吞噬了上萬只妖吧,只要他足夠強,達到這種程度根本不需要幾千年!”

“原來如此,我今天算是大長見識了!不過朝菌兄一口一個‘人類’,好像把自己摒除在外了似的。”

“我本來就是……”自知失語的朝菌突然結巴了。

“本來就是什么?”易星湯壞心眼地追問著。

“那個東西要上來了!”有士兵驚呼一聲,兩人朝下一看,赤裸巨人正攀著山巖向上爬,難以承受其體重的山巖像冰殼一樣龜裂開來,碎土碎石撲簌簌地往下落。

“快點離開這里!”

太過注意巨人的他們沒有發現,山崖之上坐著一個小小的人,用長長的舌頭舔了舔尖牙密布的嘴:“小狐貍,這一次我能品嘗你的肉了吧!”

山里天黑得早,一隊人早早扎下帳篷,生火造飯。士兵們吃一種特制的行軍糧,把五谷雜糧裹上肉糜魚干蔬菜再烘干水分,吃的時候丟進煮開的水里很快就成了一鍋香噴噴營養豐富的飯菜。朝菌頭一次見識這種東西,食指大動,霸占了一大鍋狼吞虎咽地吃干凈了,看得周圍人目瞪口呆。

“我還真不知道你護食!”易星湯說。

“見笑了……那碗你吃不吃?”

入夜后朝菌睡不著,突然被一陣清越悠揚的樂聲吸引,走出帳篷一看,易星湯端坐一塊大石頭上,正在吹奏一支長簫。那聲音空靈地回旋在山間的空氣中,仿佛他身后的璀璨星空都為之動容,以他為中心緩緩地旋轉著,站在那里的朝菌聽得呆了。

他突然想起幾百年前在山林里偶然聽見一陣美妙的琴聲,他呆呆地聽著,叼在嘴里的螃蟹掉到地上都渾然不覺,他頭一次知道世上有種東西比死亡、比饑餓、比深更半夜的尿意能更強烈地抵達身體內部,抵達胸膛中那個跳動的小小器官,大概正是這個契機,他萌生出了去人類的世界見識一番的念頭。

一曲奏罷,余音縈然,朝菌說:“如泣如訴,如泉出隙,要是這首曲子釀成美酒,一定是甘甜爽洌的西域葡萄酒……想不到你還會吹簫!”

“過獎過獎,想不到你還會品簫。”

這個一直很討厭的家伙此刻朝菌也感覺有些可愛了。

易星湯微笑著把玩著手里的簫,一臉懷念地說,“這是我妻子送我的,我看見它就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我也很想念我的亡妻啊。”

“我妻子還活著,住在京城。”

“真是抱歉!”朝菌回過神,“那你這次交差,就能回去和家人團聚了吧,真好啊。”

“朝菌兄,說實話,能不能交差我根本沒把握。”他眼神黯淡地說。

松懈的內心突然又緊繃起來,朝菌暗忖這家伙一定是知道尋仙無望,想騙他承認自己是狐仙,好抓回去交差。

易星湯從石頭上跳下,沖進樹林里摘了一枚野果,走到朝菌面前說:“當年秦王派徐福去海外求仙丹,你知道徐福為什么一去未歸嗎?”

“想必是沒找到。”

“不,找到了,他找到的東西就是這個!”易星湯轉動著手里的果實,“獼猴桃!海外野人把它稱作仙丹,徐福找到了卻不敢回來,因為回來就只有一死!”

“喂,你手上拿的是板栗嘛!”

“對啊,我只是舉一個例子。”

“咦,好冷!”朝菌假裝摩挲著雙臂,“你既然知道找不到神仙,為什么還要進到這片山里,這里可不安全啊。”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你可以跑嘛!”

“我可以跑,我的家人,我的孩子呢?一個人并不是為自己而活著的,朝菌兄,你能為我分憂嗎?”他伸手拍向朝菌的肩膀。

“手拿開,好惡心!”朝菌皺起眉頭后退一步,戒備地盯著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幫不了你的忙。”

草地里有些螢火蟲鉆了出來,在士兵的帳篷上盤旋飛舞,像繁星墜地。

易星湯呵呵笑起來,漸漸變成大笑,響徹寂靜的夜空。他搖著腦袋,揩掉眼角的淚,“狐貍就是狐貍,無論何時都懂得保護自己。”

“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你一定以為我想把你抓回去交差吧?”

朝菌瞪大了眼睛,終于要挑明意圖的興奮和恐懼令他退縮起來,支支吾吾地掩飾著:“為什么抓我回去……壽命比較長犯法嗎?好吧,我承認仙鄉是不存在的……編故事娛樂一下單調的鄉土生活犯法嗎?”

“你還是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易星湯說,“徐福能帶著獼猴桃回去嗎?我能帶著一只狐貍回去交差嗎?”

“不是為了抓我?”朝菌松了一大口氣。

“廢話,要抓你我何必這樣興師動眾地演戲?有一種長生不老叫生死不明,有一種結果叫下落不明,為了我的家人,就算我成功不了,至少也不能失敗!”

“你想死在這里?”

易星湯緩慢而沉重地點頭:“然也!這個忙,朝菌兄可以幫我嗎?”

朝菌突然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意思,生而為人的無奈,比起妖世界里簡單粗暴的廝殺來得更加痛苦。他退縮著,像畏懼易星湯眼里的堅決。

“殺人的事情,我……”

“失火啦!”一個士兵叫喊起來,兩人朝那邊一看,帳篷統統燒了起來,火焰呈詭異的橘紅色。

“出事了!”易星湯跑過去,朝菌跟在背后,他看見火焰中有些奇怪的螢蟲在飛舞。

一個黑影從背后掠過,他驚覺轉身,只看見往來奔跑救火的士兵。他嗅了嗅鼻子,有同類的味道,而且很熟悉。

他驚慌起來,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一團螢蟲在他面前聚攏,漸漸化作一個小小的人形。

“小狐貍,想我了嗎?”

“是你!”

來不及呼喊,對方突然撲向他,張開利齒咬住他的脖子,恐懼和劇痛令他全身僵硬。當易星湯發現這邊的情況,朝這邊沖來時,那個怪人和被他咬住的朝菌一起化成了螢蟲,消逝在漫天火星中。

大片螢蟲飛躍漆黑的山谷,最后抵達一個山洞,再次變回實體。朝菌被那個個頭不及他腰部的怪人扔在地上,脖子上汩汩流著血,傷口已經發黑了。

這只妖叫墟螢,幾十年朝菌路過這片山林時曾經遭他襲擊,差一點就死在他手上。

“上次你沖我放的那團屁,害老子幾個月吃不下飯,這個仇今天總算能報了。”墟螢搓著雙手,像蛇一樣的長舌頭在嘴邊舔動著。

“你有沒有搞錯,是你想殺我的!”朝菌大聲辯解。

“嘖,要怪就怪自己太弱了吧,在咱們的世界里,軟弱就是罪過啊!現在,我要替天行道……哎呀,好久沒嘗過這么新鮮的肉了。”

“我也有作為妖的尊嚴哪,混蛋!”

憤怒的朝菌嘴角一直咧到耳際,露出一口尖牙,他疾速沖向墟螢,一拳打向他的面部,拳頭卻被穩穩地接住。

墟螢輕輕一扭,喀嚓一聲骨頭斷掉了。朝菌立即跪在地上:“大爺饒命。”

“好廉價的尊嚴啊!”

墟螢從后面抱住朝菌的脖子,施加壓力,脖子就要被折斷的瞬間他突然變回狐貍的樣子,身形陡然縮小,從一堆衣服里鉆了出來,沒命地逃向洞口。

“給我回來!”

墟螢準備追趕,一股幾乎有形的臭屁撲面而來,熏得他連隔夜的飯都差點吐出來。

朝菌從崖洞外面直接滾了出來,身上到處酸痛,漆黑的密林里充斥著各種怪異的動靜,令人肝膽俱裂。

一團螢蟲無聲無息地接近,速度快得出奇,當它們越過朝菌腦袋上方時迅速聚攏成人形,墟螢一腳踏住朝菌的尾巴,朝菌調過頭咬向他的手腕,豈料被扳住上下顎,墟螢用力一扳,朝菌的下顎被撕裂了。他痛不欲生之際,腹部又被重頂了一下,身體滾出很遠。

倒地之后的朝菌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了,舌頭軟軟地拖在嘴邊,只有一雙黑如寶石的眼里折射著星光,透出深深的絕望。

“老老實實被吃掉不好嗎?”墟螢走向他,“反正活再久,最終也是一死。”

“我還想……”

“你說什么?”

“我還想活著啊!”朝菌軟弱地哭了起來,此時此刻他無比想念自己的家,想念美美。

“來世不要再做妖了!”

墟螢向他伸出爪子之際,一根鐵鏈從樹叢里飛出來,緊緊地束縛住他的手腕。墟螢轉過臉,看見易星湯站在那里,手握鐵鏈的末端,他厭煩地皺了下鼻子,“人類!你也想來送死嗎?”

“朋友有難,我怎么能坐視不管?”

“那你們就一起死吧!”墟螢咆哮著扯動鐵鏈,另一端的易星湯像流星錘一樣飛了起來,他松開鐵鏈,手里多了一根狼牙棒,趁著身體飛騰的勢頭向墟螢劈頭砸下。

被擊中的墟螢卻再次螢化,躲過攻擊復又實化,他踩在砸空的狼牙棒上,“這種無腦的攻擊,奈何不了我的‘惑螢幻化’!”

“是嗎?那試試這招……”易星湯一握拳頭,厲喝道,“封魔鎖!”

一圈圈鐵鏈出現在墟螢周身,繼而收縮起來,鐵鏈上閃動的符咒在夜空下發出炫目的光芒。

鐵鏈收縮之前,墟螢已經螢化并且從空隙間飛了出去,沒有觸碰鐵鏈也就無法發揮符咒的效力。

“你還好吧狐貍?”易星湯問地上的朝菌。

“你覺得呢?”

“真抱歉,害你被同類抓走,要不是因為我,你也就不會遇到危險。”

“當然怪你了!”朝菌一肚子怨恨無處發泄,既然要救為什么不早點來救他,害得他差點死掉。

“你能動嗎?”

“傷口已經自愈了。”

“那就好,快離開這里。”

“想跑?沒那么容易!”空中漸漸聚形的墟螢抓住空隙,朝易星湯撲過來,兩人滾在地上,吞噬了上百只妖的墟螢的力量根本不是尋常人類可以抵敵的。

“就不能換點新鮮的詞?封魔鎖!”

“你也一樣!”

從易星湯左右經脈鉆出的鐵鏈在空中亂舞,朝著墟螢纏縛過來,墟螢借助螢化離開易星湯的身體,易星湯雙手結印,半空中出現一個鐵籠把那些螢蟲全部關在里面,鐵籠的縫隙有紫色的電光在流動。

“這一招應該能困他一會兒,快跑。”

狐貍狀態的朝菌跳上易星湯的身體,后者在林間疾跑起來,朝菌問:“你就沒有什么管用點的招數嗎?”

“我對這種妖技真的很沒轍……咦,你也是妖,你的妖技是什么?”

“別問了!”朝菌好像受到了莫大屈辱似的,“我的妖技很廢柴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看見任何同類都要跑。”

“說說看嘛!”

“別問啦!”朝菌皺了皺眉,“真想知道?是把聲音變成液體啦!”

“真的很廢……”

“閉嘴!”朝菌打了個響指,易星湯突然變得安靜了,有液體從徒然開合的嘴里流淌出來。

背后又能看見那片螢蟲,朝菌著急地說:“他又來了,怎么辦?”易星湯一張嘴,只有液體往下流,他才想起解除妖技。

“我有個辦法!你還記得峽谷里那只大妖吧。”

“你找死!”

“既然能吞噬上萬只妖,那只妖一定有了不得的能力,不如去碰碰運氣,這一招叫作驅虎吞狼!”

“小心連自己也被吞掉。”

“眼下一籌莫展,只能先碰碰運氣了!”

“喂,你腦袋壞了啊!”朝菌大喊。

跟蹤在背后的墟螢越來越近,前方已經接近那片峽谷,易星湯雙手結印,大喝一聲,許多狼牙棒出現在半空,紛紛揚揚地朝著峽谷中砸下。

空曠的峽谷突然傳來一聲震人心肺的咆哮聲,連后面追趕的墟螢也嚇得呆立在那里:“你做了什么?”

“給你找個伴!”

易星湯一揚手,一道鐵鎖捆住墟螢,另一端是一枚沉重的鐵砣,向著懸崖下面墜去。墟螢快要被拖下懸崖的時候利用螢化擺脫束縛,一大團螢蟲匆匆逃命,這時那恐怖的咆哮聲再次傳來,奇異的事情發生了,螢蟲居然統統靜止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身體動不了了!”朝菌大喊,“我就說這是找死!”

巨妖的咆哮好像有讓人動彈不得的效力,宛如死滅的寂靜中,峽谷深處傳來一陣越來越近的沉悶響動,夾雜著土石崩塌的噼啪聲。一只巨掌從懸崖邊伸出,仿佛一株參天大樹從那里生長出來,它抓向那團螢蟲,對這個智商不高的怪物來說,亮閃閃的東西好像更有吸引力。

大股螢蟲被捏在掌心,再次打開只剩下墟螢的尸體,巨妖張大嘴,那血淋淋的尸體從他手掌滑進血盆大口中,像掉進了無底洞。

“快動起來啊!”朝菌焦急地說,巨妖顯然已經看見他們了。

“正在努力!”易星湯一揮手,一根鐵鏈纏住遠處一株大樹,拖動兩人的身體緩緩移動,背后那只巨妖正緩緩地打開嘴。

“他又要叫了!完蛋了!”

“喂,用你的妖技。”

“是啊,我怎么沒想到!”朝菌打了個響指,巨人的咆哮化作滿天的雨,透著腥濃的惡臭,霎時的寂靜顯得詭異極了。趁著這個時候,漸漸恢復知覺的易星湯將鐵鏈猛然一收,兩人像彈弓一樣被扯出很遠,他們爬起來沒命地奔跑起來,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東西。

“得救了!”朝菌變回人形,激動地手舞足蹈,突然發現易星湯的眼神怪怪的,“看什么看!”

“你……沒穿衣服耶!”

天明之后,朝菌問:“還打算找下去嗎?你想找死,我可不想再陪你了!”

“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稍稍客氣點行嗎?”想起自己無路可退的事實,易星湯從懷里掏出簫吹奏起來,一曲未了,突然說,“難怪你之前說我的簫聲如果釀成酒一定是葡萄美酒,我很好奇,真的會是葡萄酒嗎?”

“死到臨頭了,還有這種閑心……也罷!”

他打了一個響指,未散的余音化成細雨落下,易星湯用手邊的杯子接了一點嘗嘗,“真的是葡萄酒啊!”

他品味著,又說:“喝進喉嚨里感覺好像沒有了似的。”

“廢話,畢竟是幻化出來的酒,怎么可能真的喝進喉嚨里。”

易星湯端詳著杯中淺淺的酒液,“想來瓊漿玉液,大概就是這種味道吧……”他突然跳起來,“瓊漿玉液!喂,我們再多弄一點吧,我用這個回去交差好了。”

“你不怕欺君之罪嗎?”

“君欺我,我欺君!長生不老本來就是夢幻泡影,反正幻化美酒,入口甘洌,說不定皇帝喝下去之后精神一振,能多活幾年。”

朝菌奪過他的杯子喝了一口,笑著說:“徐福,你真打算用獼猴桃交差啊?”

久違的陽光從林梢落下,草地上的露珠折射出一片璀璨的晶瑩,兩人的大笑聲驚動一片飛鳥,在湛藍的天空下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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