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 點
今年2月18日,備受關注的復旦投毒案,一審判決被告人林森浩死刑。5月初,由復旦大學177名學生聯合簽名的《關于“不要判林森浩同學死刑”的請求信》寄往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隨信還有另外一份《聲明書》。學生們在“請求信”中建議給被告人林森浩一條生路,讓他洗心革面,并在將來照顧受害人黃洋的父母。
學生們在“求情信”中稱,林森浩平時節儉樸素,出身農家,母親患有心臟病,并非窮兇極惡。為了證明林森浩的善良,學生們特意在請求信中列出林森浩的善行:汶川地震時,林森浩捐了800元;在B超室,林森浩拒收病人的紅包;林森浩還曾為農民工連續服務一周……177名學子表示:“我們簽名都是自發的,大家覺得黃洋已經去了,如果林森浩再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損失太大了。希望國家、社會、法院綜合考量,慎重量刑,能給林森浩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我們覺得應該呼吁一下,沒有別的目的和想法。”
觀 點
角度一:復旦學子的“同情心”用錯了地方。
同情心是寶貴的,但如果是非不分、正邪不辨,同情心就會淪為邪惡的幫兇。此番為兇手求情,復旦學子的同情心完全用錯了地方。世上沒有百分之百的壞人,只要愿意去找,就連惡魔的身上也能找出閃光點。墨索里尼可謂罪大惡極,可這個人卻對兒女疼愛有加,堪稱慈父。能否用他對兒女的慈愛來抵消他的罪惡呢?當然不能!這樣的建議提一提都極端荒唐。在黃洋從中毒到去世的半個月里,林森浩眼睜睜地看著黃洋走向死亡。只要他稍稍暗示一下、提醒一下,醫生就能對癥用藥,黃洋或許就能起死回生。求情者說“林森浩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人”,大概是因為本案中沒有血淋淋的現場吧。
角度二:不該責備“復旦學子為投毒者求情”。
要求“殺人償命”是人情,基于“物傷其類”的惻隱之心同樣是人情。177名同學“刀下留人”的訴求,與“殺人償命”的訴求,都是一種權利,一種參與。林森浩故意投毒殺人,悖逆人情,不容姑息,當依法追責。但在此前提下,復旦學子對同樣也是人的林森浩可能面臨的死亡,報以“惻隱之心”,合乎人情考量。罪犯在法律上不被原諒和寬恕,在情感上卻可以得到同情與憐憫。這表面上是矛盾的,實際上正如硬幣的兩面一樣緊緊結合。法律會做出公正的裁決,情感的流露也能讓我們動容、帶給我們思索;情不能改變法,法也不會否定情。讓法律的歸法律,讓人情的歸人情。
角度三:在死者父母的傷口上撒鹽,痛上加痛,痛如何哉!
求情者為林森浩求情的一條理由是“讓他洗心革面,并在將來照顧受害者黃洋的父母”。也許在求情者看來,日后讓林森浩照顧黃洋的父母,是對黃洋父母的補償。殊不知這樣的“補償”分明是往黃洋父母的心上捅刀子。黃洋父母對此案最大的要求,就是“殺人者償命”,唯有嚴懲殺人者,才能讓死者安息、讓生者安心。就此而言,復旦學子的求情信,無疑是在向黃洋父母的傷口上撒鹽。
角度四:“聯名為投毒者求情”也是一種情感擔當。
復旦學子為林森浩求情,體現了他們的情感擔當。因為學生們在策劃聯名求情的那一刻就已知道:他們將面臨網絡上的聲討或者辱罵,但他們沒有退縮。這117名學子的求情信,無論在法律層面有多大意義,至少在道德與情感層面,都是一種擔當。無論怎樣罪大惡極的殺人兇手,也是一條生命。任何生命的離去,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值得慶賀的“喜事”。這117名學子想要為他們曾經的同學“做點什么”,我認為這種情感是可以理解的。法雖不容情,但推動社會文明進步的絕不是以牙還牙,而是愛與寬恕,這正是他們聯名求情帶給我們的啟示。
角度五:莫讓求情信“劫持”法律正義。
從法律角度看,除了被害人家屬的諒解書,其他人的類似請求不應該成為影響量刑的因素。看待林森浩案,應該持“該怎么處罰就怎么處罰”的態度,否則何以樹立法律的權威?事實上,在許多案件上,情與法的糾葛都無法避免。而司法也很難完全擺脫輿論的“沖擊波”。本質上,“法律無法遠離‘看得見的人情’”,但要保證公正,就必須以法律為準繩,對蕪雜的輿情做到“兼聽”而非“偏聽”。違法就是違法,不該因為其身份而享有豁免特權。林森浩違法應該受到懲罰,他生病的母親應當得到社會公共保障的救助。不隨意用情感連線,不讓情理和法理錯位,這才是真正的人性化。在法律面前,絕不能看情面辦事,更不容許個人的私情褻瀆法律。雖說177名學生聯名的求情信,富有人情的一面,但法律不能就此開綠燈。法律代表正義,一旦被求情信“劫持”,那就徒具法律的空殼,沒有效力和正當性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