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愛她,就像她愛人們那樣。只有愛才是永恒的美。
在日內瓦和洛桑之間有一個叫莫爾日的小鎮,小鎮在萊蒙湖邊上,樹木蔥翠,眾鳥翔集,安靜而悠閑。赫本常會到這里的菜場上買菜,或者沿著湖邊喂熱情的天鵝。她所居住的特洛什納村離這里只有兩公里,在莫爾日西南的一個高坡上。
特洛什納的正中間有個小廣場,廣場是個不太規則的橢圓。在這橢圓的邊上有一尊銅像,銅像立在一塊高高的大理石上。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能看到這是一位美麗女子的頭像,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能看出,她是赫本。
赫本銅像的下面是一個巨大的石盆,石盆里開著紅的、藍的、白的如蝴蝶一般的花兒。很顯然,這花兒經過了精心的打理。在甜甜的空氣里,赫本微微地笑著。只是一絲笑意,更多的是一種對世界的探詢,帶著善意,還有一點點的憂傷。
晚年的赫本是聯合國的愛心大使。四年多時間,她去了埃塞俄比亞、蘇丹、薩爾瓦多、危地馬拉、洪都拉斯、委內瑞拉、厄瓜多爾、孟加拉等亞非拉許多國家。1992年年底,她前往索馬里看望那些因饑餓而面臨死亡的孩子們,此時的她,已身患癌癥。從索馬里回來不久,她便在離這廣場不遠的家中離開了人世。
現在這個廣場就叫赫本廣場。廣場上有一個寬大的木亭,亭子里放著一個大水槽,一只水龍頭不斷地朝水槽里吐水。在歐洲每個村莊都有這樣的公共取水處,雖然現在人們家中都有了自來水,可是這裝置還是繼續保留了下來。廣場四周擺放著幾張木椅,沒有人,安安靜靜,只有一群一群的鴿子,來來回回地在廣場上踱步。赫本的花園,就在這廣場的邊上,只隔了一道柵欄。花園很大,一直朝高處延伸著。赫本最后一次來到花園是在她去世前10天。她撫摸著每一棵樹,每一叢花,她告訴家人它們的習性,要他們好好照料。
正是春天,赫本花園里的草木依舊,草地上開著碎花,樹下落英繽紛,然而故居卻顯得十分頹廢。赫本故居在村子的邊上,院子的門緊閉著。好像從她去世之后,再也不曾打開過。她的窗戶外面,可以看到廣闊的草地和遠處的村莊。而地平線上,則是阿爾卑斯山。阿爾卑斯山的山頂上,是皚皚白雪。
1987年10月,赫本來澳門參加一個為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募捐的音樂會。在音樂會上,赫本對孩子充滿愛的發言深深打動了基金會總裁格蘭特。格蘭特當即邀請她擔任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愛心大使。赫本接受了邀請,并從格蘭特的手中接過了象征薪水的一美元。
從埃塞俄比亞到危地馬拉,從厄瓜多爾到孟加拉,5年多時間,赫本輾轉在亞非拉最為貧困的地方。她不顧艱苦的生活與傳染病的威脅,往往是剛從饑餓的孩子們身邊回來,又立即去發達國家替他們尋求幫助。勞累使她原本瘦弱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害。
1992年,赫本從索馬里回來,感到腹部不適。她打算在洛杉磯檢查一下身體。這是她第一次坐頭等艙。她一直只坐經濟艙。她認為,當世界上還有那么多人還在忍饑挨餓時,坐頭等艙是一種犯罪。身體檢查的結果,是結腸癌晚期。赫本沒有在醫院里待太久。她說:我想回家,再看一眼阿爾卑斯山上的雪。
赫本去世的前一天,她的兒子問她:“媽媽,你有什么遺憾嗎?”赫本說:“沒有,我沒有遺憾。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的兒童在經受痛苦。”
特雷莎修女在得知赫本病危的消息后,號召所有的修女徹夜為赫本禱告,祈求能使她奇跡般地康復。可是1993年1月20日凌晨4點,赫本還是離開了人世。
為赫本抬靈柩的是她的兩個前夫、晚年的“靈魂伙伴”羅伯特和她的知己—設計大師紀梵希。愛她的人們,不計前嫌地聚在一起,陪她走完最后一程。這一天,成千上萬的羅馬人帶著鮮花來到臺伯河向她遙寄哀思,跟他們的“安妮公主”告別。
二十年過去了,赫本的墓潔凈得如水剛洗過一般。一對衣著華貴、氣質優雅的老年夫婦,默默地立在她的墓前。他們離開的時候,朝我點點頭。所有來這里的,都是懷著對赫本的愛的人。
赫本的墓十分簡樸,跟旁邊的墓看不出區別。只是在墓的十字架上,放著三個坐著的小天使。墓的周圍種了一圈蝴蝶花。有人剛澆過水,花兒開得正艷。石碑的旁邊,放著一束怒放的郁金香。赫本就是在人間的天使,她用愛喚起了人們心底最溫柔最美好的情感。人們愛她,就像她愛人們那樣。只有愛才是永恒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