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燦爛的金黃

第一日：

早上乘第一班車從南昌直達婺源縣城，隨后搭車去江嶺俯瞰油菜花和梯田。下午回到小橋流水人家的李坑，途經月亮灣。住在李坑。

“南昌——婺源”大巴 約100元 / 婺源門票210元 / 中巴、搭車 100元 /住宿80元 / 午飯40元 / 晚飯 100元

第二日：

上午從李坑去思溪、延村，參觀老宅。然后到達清華鎮，游彩虹橋。下午從婺源縣城乘大巴回到南昌。

午餐60元左右 /中巴 約50元 / “婺源——南昌”返程大巴 約105元

總計：約845元

從南昌出發，現在已開通直達婺源的大巴，提前買好的大巴票攥在手里，興奮得手心微微出汗了，倒像是要去會見心愛女孩的羞澀少年。朱熹曾為家鄉婺源賦詩：“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世外桃源的婺源被贊為：中國最美的鄉村。春秋兩季尤為令人贊嘆，早春，油菜花映得世界一片金黃；深秋，晨霧炊煙中的楓葉正紅。

我趕在初春出發，就為著這一片金黃。大巴抵達婺源縣城，需要轉乘中巴抵達各個村子。新修的車站像是鄉鄰穿上了新衣的姑娘，局促地展示著最美好的自己。婺源的一個個村子是散落在田野中的一片片桃源，村子之間的公共交通往來就靠著這些中巴，本地人也日日乘坐，身邊擠著提雞蛋籃的嬸子、扛麻袋的大哥、抱孩子的年輕少婦，媽媽和孩子的臉蛋都是紅撲撲的。他們用我幾乎聽不懂的語言在聊著，語調熱鬧淳樸。我的目的地是這趟車的最遠處：江嶺。

江嶺是春季賞油菜花的一個獨特的地方，并不是每個地方都能爬上山俯瞰、遠眺層次分明錯落的油菜花梯田。到了江嶺是中午，太陽暖洋洋的，爬上山去向下眺望，深吸一口氣不能自已，山坡上山腳下都是一片黃色。國畫中的黃色有雄黃、雌黃、石黃、土黃、章丹、藤黃、槐黃、梔黃等等，若是非要形容此刻的顏色，我應該會選擇藤黃。層層疊疊錯落的油菜花一畦畦延伸出去，遠處是粉墻黛瓦的民居，陽光從山間灑下來，薄霧漸漸散開。金黃色包圍著土地、空氣，環繞著山間的翹檐傳統徽派老房屋；漫過清清的河水、越過河堤，漫過田間耕作的黃牛和那戴著斗笠赤腳的阿伯；也籠著我，輕輕伸出手去，指尖有金黃色的暖意。下山是從金黃色的梯田間穿過，像穿過通往夢境的走廊，柔軟溫和的春風吹過來，嘩啦啦的花叢在起伏，像是麥浪卻又更像是一層淺淺金黃的夢。此刻，背對滄海桑田，早已忘記曾經受過的傷，忘記跌倒的痛。只道：“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從江嶺到李坑的路上會經過美得淡出凡塵的月亮灣：月牙彎彎的流水，像水鄉姑娘彎彎的笑眼；山明水秀，薄霧裊裊，偶聞水鳥輕啼；兩岸松竹連綿，一只竹筏徐徐劃至水中央，漁人舒臂撒網。這田園牧歌、漁樵耕讀的生活叫人向往，卻不知還能保存多久，以后或許只能在文章詩篇中略窺一二了罷。

從月亮灣回到李坑，接近暮色，一些客棧已亮起了紅色燈籠。李坑四面環山，小橋流水人家的味道很濃，村中有一條溪流，兩岸傍水是高低錯落的粉墻黛瓦，用不上十米就能見到寬窄不一的小橋。從宋代開始，這里曾走出過不少文武官宦，更有文人才子。清代的李坑生活富裕，儺舞是出名的。李坑著名的月餅和饌肉也源于那時，《朱子語類》有記載：“婺源俗，歲暮二十六日，烹豕一只祭家先……亦以炙肉及魚佐之。”其中炙肉便指的是饌肉。據說李坑的炙肉很出色，問了當地飯館，卻被回復可惜已失傳。晚餐點了本地最有名的清蒸荷包紅鯉魚、筍干、臘肉。走進村子時就已看到幾乎每戶門口都有一方小水池，養著紅鯉魚。荷包紅鯉魚是婺源獨有的，顏色鮮紅，形似荷包。與婺源綠茶、龍尾硯（歙硯）、江灣雪梨一起被稱為“婺源四色”。做得了端上桌子，熱騰騰一盤，紅彤彤的噴香，肉質鮮嫩且沒有過多的腥味。最不能錯過的還有本地人自己釀的酒，有血糯米酒、桂花酒、獼猴桃酒等等，存放在一個個圓肚的酒缸中貼著大紅色的紙，用毛筆寫上酒的名字。我想帶走一些，老板便用大酒舀子將酒灌入竹筒中塞給我，琥珀色的液體細細地流入竹筒，還隱隱摻有竹子的清香。這一夜，微醺之下睡得異常香甜。

第二天清晨我上了鬧鐘起了早，爬上客棧三層的觀景臺，在飄起的炊煙中若隱若現的是古典的徽派民居，高低錯落的馬頭墻隨屋面坡度變化，上覆小青瓦，白灰粉刷的墻面，別致而雅素，間或露出里面的灰磚或是被煙火熏黑的痕跡，露出歲月流光的跡象。有的院落還可以走進去參觀，也不虧了這樣的詩句：“青磚小瓦馬頭墻，回廊掛落花格窗”。再遠望，是層疊的青山，顏色深淺交錯，像是用巨大的毛筆以大地作為畫紙，畫出的風景水墨畫。攝影者、寫生作畫者，絡繹不絕，均是奔此而來。

從李坑坐中巴到思口路途不遠，那邊有思溪、延村兩個比鄰的村子。這兩座村子比起李坑更少了些現代味道，商店甚少，就連餐館、客棧都難得一見。是更加安靜的鄉村生活，民居的后面就是大片的油菜花，仍舊是金燦燦的，一個赤腳的農民大叔就在這片金黃色中趕著牛在犁地。從思溪去延村需要穿過一條土路，路兩旁也都是油菜花田，女孩子們都迫不及待地在這里拍照。不得不說，這個時節的婺源是油菜花的世界、金黃的世界。快走到延村時，發現一路上間隔掛著三盞長明燈，路邊熱情的大嬸主動告訴我，這叫做“三燈高照夜行客，一亭方便往來人”。離家遠行的游子、商客，總能有一個地方坐下歇息，望見暖人的燈光，以紓解思鄉之情。

走進延村，也有些老院子可以參觀，多是清代的住宅。大門的門頭，細細看有各式精細的磚雕，多是意喻吉祥的圖案，蓮花、錦紋，還有祝愿子孫繁衍的松鼠葡萄、瓜瓞綿綿。主體是堂屋，還有三開間正房。后堂是日常起居的地方，這里基本是年輕女眷的活動天地。后院還有個曬樓，用來晾曬咸干菜、番薯絲、辣椒之類，還在地板上晾曬谷子。后院是個豐貯五谷的地方，處處是生活的味道。細細看，這些民居中的藝術和故事像雨林中黑暗下的螢火蟲，閃亮但數也數不清。

離開延村，碰到一些去旅行的北京人，我搭他們的車到了清華鎮，游覽了彩虹橋后便去婺源鎮乘上了回程的大巴，背包里塞滿用竹筒裝著的糯米酒和鄉人為清明時節準備的清明果。若有人問起這段世外桃源之行，我也許會說：“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婺源村子之間往來的中巴一般在下午五點后就沒車了，需要提前規劃好時間。

婺源的通票是210元，包含14個景點：江嶺、曉起、江灣、汪口 、李坑、臥龍谷、靈巖洞、思溪延村、彩虹橋、嚴田、文公山、鴛鴦湖、百柱宗祠、石城。單個景點游玩門票60元，在單景區售票處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