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讀:能描述一下你現在的生活嗎?
嚴歌苓:我在柏林生活,早上起來一杯咖啡,跟老公聊聊一些事情,然后就去寫作,一直寫到下午三四點鐘我女兒放學回來,所以大段的時間我是有保障的,不會有任何電話打給我,我也不會主動在QQ、推特之類上面找消息。所以我找得到屬于我自己的時間和空間,這些時間讓我非常清醒,非常有定力地進行創作。
壹讀:你和你先生是怎樣相處的?
嚴歌苓:他不會把我當個小寵物,用各種各樣的蝴蝶結和蕾絲打扮我,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是我自己決定。比如我看到一所很好的房子,我就寫了一個5000元的支票當定金放下了。回家后我跟我老公說:“我們一直想買一所房子,今天我已經把這個房子買了,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可以退掉。但是我相信你會很喜歡。”
壹讀:在作品中,你曾表達過手機短信傳情過于露骨,還有現代的、哥姐這樣的稱呼,你認為會使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庸俗化,這會不會有點過于保守和傳統?
嚴歌苓:我一點也不保守,我都能接受,但是我認為這種快餐式的情感交流不像白紙黑字的情書那樣牢靠,我們哪怕不給別人寫,可不可以給你心愛的人寫幾封情書,或者卡片,用非常美好的漢字來寫。內心的感情一定要莊重,哪怕你付出去的只是五分鐘,但也要是清楚的感情,不負責任的感情是很多悲劇的源頭。
壹讀:我們現在強調女性要自愛、自重,甚至更加精明地去愛,你對愛的看法是怎樣的?是否認同應該為愛不顧一切?
嚴歌苓:當然不是不顧一切,還是要獨立自主。我覺得女性的獨立很重要,經濟上的獨立,家庭權利上的獨立,這些都是非常重要。比如我過去說過一句話,我老公沒有給我買過鉆石,沒有買過任何了不起的大禮物,但是他給我自己去買這些東西、想要什么買什么的權利。權利在你手中,你自己去判斷,這就是平等。
壹讀:你曾經說過你的作品里女性主義藏得比較深,作為一個擅長描寫女性的作家,你如何看待女權主義?
嚴歌苓:我很反感女權主義,因為那是一種政治運動,是一種極端的態度、毀壞性很大的運動,我覺得沒必要。這種男性和女性共存的世界,不是很美好嗎?中國一直是男女很平等的,但當男人們開始包二奶,女人們開始瘋狂地追求名牌包,就又不平等了。因為你要把自己做成一個附庸品,我看到這個覺得很悲慘,所以我又開始感覺到要寫一些強壯的女性形象。
壹讀:你已經在德國生活了五年,以后會不會創作一部以德國為背景的作品?
嚴歌苓:我所有在國外寫的小說,在國外生活的主人公都是中國人,哪里有中國人就有中國人的故事,就有中國人的文學,所以不管我寫什么可能都是寫中國人的圈子、中國人的生活。特別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我感覺實在是非常非常難用不同文化的角度,完全進入它的內心世界去看去詮釋,所以我以后即便是寫柏林,也是寫中國人在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