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杜鵑巢》的文化隱喻

摘 要：肯·柯西的《飛越杜鵑巢》中護士長拉齊德代表著極權(quán)文化與印第安酋長則代表著叢林文化；論文試從以上兩個方面來闡釋《飛越杜鵑巢》關(guān)于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經(jīng)典寓言的隱喻性。

關(guān)鍵詞：瘋?cè)嗽?杜鵑巢 極權(quán)文化 叢林文化

美國著名小說家肯·柯西基于在政府醫(yī)院毒品實驗項目工作經(jīng)驗出版長篇小說《飛越杜鵑巢》一舉成名。《飛越杜鵑巢》出版后很快被翻譯成多國文字，小說封面是中央精神病醫(yī)院院房頂?shù)囊唤牵娨恢欢霹N昂頭站立，仿佛在期待呼喚什么，這在美國近代史上眾所周知的動蕩年代里其象征意義不言而喻。《飛越杜鵑巢》為我們揭示了這一陰暗角落里面不為人知的種種細節(jié)，可他絕不是單純的精神病院的故事，其強烈的社會認識意義遠遠超于故事本身。豐富的隱喻性的破譯是解讀《飛越杜鵑巢》的關(guān)鍵，后結(jié)構(gòu)主義理論家福柯在他著作《癲狂與文明——理性時代的精神病史》中提到“現(xiàn)代精神病院是文明社會的重要權(quán)力機構(gòu)”，瘋?cè)嗽涸诟？履抢镱A(yù)示著關(guān)于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經(jīng)典寓言。{1}

故事發(fā)生在美國太平洋西北部的一個精神病院，病人們被剝奪了自由地追求自己生存欲望的力量。第一人稱敘述者是在醫(yī)院里面呆的最久、有一半印第安人血統(tǒng)的布羅德曼。他從不說話經(jīng)常產(chǎn)生幻念，總以為屋子里滿是青蛙。主人公愛爾蘭裔麥克穆非和印第安人后裔布羅德曼和“大護士”之間的抗爭展開。麥克穆非聯(lián)合其他病人挑戰(zhàn)“大護士”的權(quán)威。他們賭博，酗酒，同女人約會，聞訊趕來的拉契特侮辱了病人比利，使他割脈自殺，而冷酷的拉契特卻無動于衷。這使原本想要逃離病院的麥克默菲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他撲上去掐住了拉契特的脖子。拉契特沒有死，可麥克默菲卻受到了最慘無人道的待遇。病院切除了他的腦白質(zhì)，使他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白癡。“酋長”悲痛地將他摟在懷里，用枕頭悶死了這個實際上已經(jīng)死亡的生命。之后，“酋長”砸開了鐵窗，逃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耐人尋味的是布羅德曼此時才開始說話。麥克穆非集中地體現(xiàn)了追求自由，人格獨立，反對體制壓迫的精神。

一、極權(quán)文化隱喻

小說中透露出強烈的叛逆情緒與20世紀60年代的文化思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是一個‘光榮與夢想’破滅的時代，一系列屬于社會體制意識形態(tài)的沖突以激烈的形式暴露出來。”{2}“而反傳統(tǒng)，反秩序，反主流的文化思潮極大影響當時的文學創(chuàng)作。瘋?cè)嗽簩嶋H上是當時美國社會一個縮影，‘大護士’則代表美國資本——軍事一體化體制對人性的壓抑。”{3}此書出版后好評如潮，此書的主旨同《麥田守望者》和《在路上》傳達出“垮掉一代”的理念一脈相承。難怪不少評論家把肯·柯西也歸入“垮掉一代”{4}。

醫(yī)院其實上由一個綽號叫“大護士”的拉齊德統(tǒng)治。她極力掩飾其女性的生理特點，可笑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消滅”她那一對碩大的乳房。她狡猾，機靈，對病人冷酷無情，獨裁和控制欲表現(xiàn)強烈。瘋?cè)嗽涸诖笞o士的“照料”下，也就是在人權(quán)與人生價值的外衣下顯得整齊秩序與和平。瘋?cè)藗儼凑沾笞o士的意志去生活，在這個權(quán)力系統(tǒng)下沒有成長，沒有歡樂，他們極少歡笑，就像機器一樣機械化的活動。布羅德曼稱：“在權(quán)力系統(tǒng)下就像螺母和螺釘缺乏人性的運轉(zhuǎn)。這部小說對美國當代社會的機械化、程序化的文明進行嘲諷。在麥克穆非和他的追隨者們與大護士之間的斗爭上升到社會文明的深度并且有著廣泛的隱喻。”{5}

而護士長拉齊德就是一個極權(quán)統(tǒng)治者的角色，她權(quán)利系統(tǒng)及其細化，所有統(tǒng)治集團的人各司其責。她對自己的瘋?cè)藗兊目刂埔柴{輕就熟。如她把病人們也分類，使得瘋?cè)藗冏约簝?nèi)部產(chǎn)生矛盾，她在病號中間培養(yǎng)自己的“間諜”。“她調(diào)度著這個規(guī)范化的世界里的瘋子，她熟知他們的缺點，對局勢的把握游刃有余的表現(xiàn)和狀態(tài)；盡管她并不從人性角度去了解過他們，瘋子對她而言，都是犯了錯誤，在這里尋求管教的孩子。”{6}她嚴令禁止瘋?cè)藗兊妮p松休閑甚至歌唱，運用她的極權(quán)統(tǒng)治手段，輕松的一次次粉碎了瘋?cè)藗兊姆纯梗呐轮皇且稽c跡象，她也毫不留情地把它粉碎在搖籃里。如果瘋?cè)嗽旱娜魏问挛锍隽怂目刂品秶哪樕蜁兊藐幊量刹馈Ｋ€要求她統(tǒng)治系統(tǒng)里面的員工必須按照她的步調(diào)與程序工作，不管是統(tǒng)治階層內(nèi)部還是在瘋?cè)嗽旱摹隘側(cè)藗儭本拖褚慌_巨大的機器里面的零部件——螺母與螺帽，大護士掌控著所有的統(tǒng)治權(quán)力，她甚至不需要提高她的聲音或者抬起胳膊，瘋?cè)嗽簻蚀_精密，流暢地運轉(zhuǎn)著。

二、從林文化隱喻

“麥克穆非代表著的是叢林文化，也就是完全的自由，他仇視控制，統(tǒng)治。他也敵視在大護士支配下的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7}他更憎恨瘋?cè)嗽豪锊√杺兒翢o生命價值的生存狀態(tài)。護士長拉齊德的管理機器和以麥克穆非為首的精神病人之間發(fā)生著一場控制欲反控制的斗爭。書中的精神病院代表著整個美國社會。自然，個人，情感與高度機械化的偽善社會的對立和斗爭構(gòu)成本書的主題。

精神病院遠非是麥克默菲想像中的自由的避難所。護士長拉契特制定了一整套秩序，一切都要以此為準則。病人們受到了嚴格的管制，還不時地受到她的侮辱和折磨。麥克默菲對拉契特的行為十分不滿，不時以冷嘲熱諷的方式對她加以攻擊。在精神病院里，病人們被剝奪了自由地追求自己生存欲望的力量。拉契特處處和麥克默菲為難。她用大音量的刺耳音樂折磨病人們，并冷酷地拒絕降低音量的要求。在酷愛棒球的麥克默菲提出看世界錦標賽的實況轉(zhuǎn)播時，拉契特又想方設(shè)法推搪拒絕。雖然麥克默菲最后得到了高大的印第安人“酋長”的支持，湊夠了表決的票數(shù)，但拉契特卻又以表決時間已過為借口而拒絕打開電視機。麥克默菲由于厭惡監(jiān)獄里的強制勞動，裝作精神異常而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自從他來到后，本來平靜的精神病院就發(fā)生了一連串的事件。自從他來到瘋?cè)嗽海Ω淖儾≡褐幸磺袠O權(quán)，他試圖把笑容歡樂帶給那些瘋?cè)藗儭g笑使得這些瘋?cè)藗兓謴土怂麄儽緛淼哪芰浚瑤椭麄冋一刈陨肀粨p壞的本能。麥克默菲和瘋?cè)藗冿嬀撇⑶乙黄饘g作樂，以此來幫助這些病號們恢復情感平衡。他還在病院里面放音樂與放聲歌唱，給瘋?cè)嗽豪锩婵菰锓ξ丁⒕o張的生活帶來活力。瘋?cè)藗冮_始逐漸地跟隨著麥克穆非反抗病院的極權(quán)統(tǒng)治。麥克默菲想讓病人們打起精神，快樂的生活一天。“他把病人們帶上了汽車，來到了一個小港口。他們偷了一條船，到遠海釣魚作樂。病人們欣喜若狂，過了十分快樂的一天。回來后，麥克默菲受到了懲罰。但不久，他就又把自己的女友和另一個女人弄到了醫(yī)院，鬧得天翻地覆。”{8}麥克穆非幾乎成功地恢復了瘋?cè)藗兊淖杂缮鏍顟B(tài)。病號們開始自由的呼吸，重新找到他們的自信，自尊與自身對愛與享受生活的潛能。麥克穆非幾乎解放了所有的瘋?cè)藗儯瑢τ诏側(cè)藗儊碚f，他簡直就是一個救世主。

麥克穆非的行為揭示了人類個性中的矛盾性。他的個性中有對規(guī)則的仇視與反抗因素，但是在大護士看來他就是一個無視紀律與權(quán)力的壞孩子，并且在他的檔案中有過打架，酗酒，鬧事、入獄的記錄，瘋?cè)嗽旱慕y(tǒng)治集團鄙視麥克穆非，把他看作一個敵對分子。麥克穆非的行為像一個孩子，具有隨機性，他可以讓憤怒失去控制，并且時常困惑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這使得他與他的追隨者們時刻在危險之中。最后麥克穆非被捉住，頭部被動手術(shù)而癱瘓。他的病友，書的敘述者布羅德曼—— 一位印第安部落首領(lǐng)的后裔，為結(jié)束他的痛苦，使其窒息而死，而后自己成功出逃。他已經(jīng)在麥克穆非的幫助下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麥克穆非已死，但是他的精神依然活著，他已經(jīng)搞垮了護士長所代表的專制權(quán)威。

《飛越杜鵑巢》的真正主人公是敘述者布羅德曼，他從麥克穆非的生與死的事跡中不斷吸取經(jīng)驗教訓而逐步成熟，最后把自己的潛力與朋友的長處集于一身，從而避免朋友的遭遇，滿懷信心的正視生活。隨著麥克穆非的力量的減弱，布羅德曼的性格逐漸成熟。這部小說從麥克穆非與布羅德曼描述中努力地揭示一個主題：自我肯定與保持個性是人類在壓抑人性日益機械化工業(yè)化的美國社會中的生存之路。《飛越杜鵑巢》來源于布羅德曼的祖母的歌曲，鵝從杜鵑巢飛走，本意是對自我身份的肯定。杜鵑巢象征性著“瘋?cè)嗽骸保≌f題目應(yīng)該是對麥克穆非與布羅德曼的反抗贊歌，最后是布羅德曼帶領(lǐng)著瘋?cè)藗兲与x瘋?cè)嗽海@得了最終自由。肯·柯西的《飛越杜鵑巢》、塞林格的《麥田守望者》和科魯亞克的《在路上》成為“垮掉一代”的嬉皮士反文化運動的經(jīng)典著作。美國及西方各大媒體對肯·柯西評價稱，他是嬉皮士時代的催生者與見證人。他的小說意義在于弘揚了以極端方式來反叛，張揚個性，向往自由，不循規(guī)蹈矩，追求冒險新奇等這些理念。

{1} [美]米歇爾·福柯：《癲狂與文明——理性時代的精神病史》，孫淑強等譯，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155頁。

{2} 趙一凡：《西方文論關(guān)鍵詞》，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6年6月版，第442—443頁。

{3}{7} John Clark Pratt. 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 Text and Criticism [M].New York， 1973：115，115.

{4}{6} 徐明：《當代歐美文學名著導讀》，南開大學出版社2009年4月版，第140頁，第141頁。

{5} 常耀信：《美國文學簡史》，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年12月版，第488—489頁。

{8} 肯·柯西：《飛越杜鵑巢》，石幼珊、鐘杏譯，海口南海出版社1991年版，第32頁。

作 者：尤麗娜，碩士，安徽冶金科技職業(yè)學院外國語系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美國文學。

編 輯：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