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俗文化凝集著特定族群的歷史文化記憶,成為重現特定族群日常生活與歷史縱深、建構族群情感結構與文化認同的重要介質。在視覺文化興盛的“讀圖時代”和“影像時代”,新疆民俗借助于視覺媒介的文化再現,成為建構新疆區域形象、展示新疆各民族文化多元共生、傳播富有現代意識的新疆精神的理想載體。
關鍵詞:民俗文化 視覺再現 區域形象
一
新疆民俗文化是新疆各民族民間民眾的風俗生活文化,以民間生活方式、風俗習慣、情感信仰為對象,涵蓋物質民俗、社會民俗、精神民俗、語言民俗諸方面,具有區域性、延承性、變異性等特征。新疆區域形象指的是疆內外公眾對于新疆地區的總體印象和評價,它并非直接意義上的現實形象,而是一種以大眾媒介為傳播載體的建構行為。
新疆民俗文化作為本土文化代言的名片效應已經引起高度重視,比如自治區對外文化交流協會等相關部門集思廣益,編撰了總計十三本的“中國新疆民俗文化系列叢書”,成為新疆對外展示區域形象的重要窗口。新疆民俗文化借助于圖像、影像、博物館展覽等視覺再現機制,將新疆地區的歷史文化、民族風情、現實優勢與發展潛力,真實、準確、全面、有效地傳播給疆內外的社會公眾,一方面有助于消除境外媒體對于新疆地區的“東方主義”想象甚至妖魔化歪曲,改變內地媒體與內地人關于新疆“神秘莫測”“蠻荒落后”的刻板印象,進而構建新疆良好的外宣形象,為新疆的跨越式發展營造積極健康的國際國內輿論環境;另一方面,從視覺再現的維度探究新疆民俗文化對于建構和傳播新疆區域形象的重要意義,有望為民俗文化資源的跨媒介轉換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提供有益的參照。
二
視覺再現是一種超越視覺表象的符號意指行為,在一個圖像增殖、媒介文化勃興的時代,特定的社會群體或社會關系網絡往往借助于視覺傳媒的表征形式,成為傳達某一特定時期文化癥候的重要途徑,其間布滿裂隙,充斥著基于階級、性別、族群等多個層面的張力。新疆民俗文化(包括日常生活、節慶儀式、物質文化、民間文學等)的視覺再現對于區域形象建構有著什么樣的重要意義?圖像/影像作為一個意義生產與斗爭的場域,如何能夠參照民俗文化事象的運用語境,確保民俗文化在視覺再現中的主體位置,從而避開“被展覽”的消極處境,成為一種生產性的元素?民俗文化博物館的公共展覽對于喚起族群記憶、建構族群歷史深度的意義何在?在諸如此類問題意識的觀照下,新疆民俗文化元素對于建構新疆良好形象、積極打造新疆區域“軟實力”的傳播效能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新疆題材電影在“光影五十年”的發展歷程中涌現出大量優秀作品,比如“十七年”時期的《哈森與加米拉》《阿拉爾罕》《冰山上的來客》,20世紀八九十年代廣春蘭導演的《不當演員的姑娘》《買買提外傳》等。新世紀以來,伴隨著新疆題材電影的本土化與民族化進程,以《美麗家園》《鮮花》《永生羊》為代表的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備受矚目,形成集群效應,基于宗教文化與跨國民族等原因,一些優秀影片進入阿拉伯世界和中亞國家并廣受好評,成為對外傳播新疆區域形象的重要渠道。同時,幾部早期經典新疆題材電影如《冰山上的來客》和《阿拉爾罕》等被改編成電視劇搬上銀屏并收獲了不俗的口碑。這些電影將一些典型的新疆民俗文化事象,比如木卡姆、阿肯彈唱、麥西來甫、達瓦孜、刁羊、摔跤、古爾邦節、那達慕大會、肉孜節、葬禮、還子習俗、巴扎等轉化為民俗風情敘事,嘗試達成民俗文化符號與影像敘事之間的關聯互動。影像生產再現了極具地域風情的民俗文化,真實地展示出新疆各民族同舟共濟的歷史命運,為駁斥那些誤讀、曲解、丑化新疆區域形象的視覺傳媒提供了有力證據。從歷時角度耙梳、分析這些影像如何有效調用民俗文化元素,進而建構起一種融合地域特色與民族文化的視覺再現模式,顯得尤為重要,一方面有助于觀者認知邊地少數民族的歷史文化傳統,避免各民族文化間交流與對話中有可能出現的消極誤讀;另一方面也可以有深度地呈現出現代性與民族民俗文化之間的張力,為思考城市化背景下民俗文化的現代轉型提供參照。
其次,新疆有著豐富的民間文學資源,新疆各民族的民間文學塑造了諸多極具生命力的典型形象,在全媒體/立體傳播時代,這些形象正成為文化創意的理想對象,通過跨媒介再現和跨文化傳播,成為新疆本土形象的文化代言。維吾爾民間故事中的阿凡提形象堪稱經典范例,作為智慧象征的幽默大師阿凡提早已家喻戶曉,這一經典形象除了在文學作品中得以呈現之外,也備受木偶動畫、音樂劇、三維動畫電視劇等大眾媒介青睞,阿凡提變裝整容,在形形色色的改編劇目中登臺亮相,將一種糅合邊地風情與民族特色的大眾幽默和民間笑話遠播海內外。同樣,維吾爾民間愛情敘事詩《艾里甫與賽乃姆》被成功改編為歌劇、話劇、電影等藝術形式。女詩人阿曼尼莎汗的傳奇故事也常常是影視改編的理想藍本。因此,以阿凡提等民間文學經典形象的視覺再現為個案,闡釋了當代文化生產如何借助于視覺文化的再現機制,將以阿凡提為代表的新疆民俗文化典型符號進行媒介轉換,成為宣傳新疆區域形象的“文化名片”,具有別樣的現實文化實踐意義。
再次,作為展示新疆各民族民俗文化的重要空間
場域,新疆民街民俗博物館等機構在歷時性展示新疆地區各民族的歷史文化傳統與日常生活方面承擔著“觸媒”功能。一如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體》中的論述,博物館作為當代文化生產的重要場域之一,借助于被展覽的記憶符號,在重述一段悠長家史的同時,構建起某種文化認同。新疆民俗博物館作為一種融合了新疆民族民間文化資源的文化遺產,通過展品的組合,重現民族的日常生活與歷史深度,并作為一種公共教育形式,有利于激活大眾的想象力與認同意識,服務于新疆區域形象的建構與傳播。
最后,手機、網絡、數字雜志、數字廣播等新興大眾媒介的興盛,也為新疆民俗文化的視覺再現提供了新的載體,這些新媒體擁有極為廣泛的受眾,是跨地區、跨族群、跨性別之間文化交流的“共用空間”。借助于新媒體的龐大傳播網絡,新疆民俗文化以圖片、視頻等在場式影像書寫的方式,為疆內外公眾了解新疆的歷史文化與當下風貌提供了理想的窗口。
三
新疆民俗文化的視覺再現與區域形象建構應當注意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其一,新疆形象的建構分為民眾形象、政府形象、新疆的自然生態和文化精神形象幾個層面。其中的核心議題指向有關“新疆人”的塑造問題,即要真實展示新疆各族人民的生產生活與精神風貌,通過影像記錄與藝術加工,傳播一個總體上勤奮樂觀、熱情好客、和諧共處、愛國愛疆的多民族共同體。
其二,新疆題材電影應緊密貼近現實生活,遵循現代傳播規律,提高議程設置能力,充分發揮意見領袖的宣傳教育功能,為新疆的團結穩定和邊疆民族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提供堅實的輿論導向。首先要實施“走出去”與“引進來”相結合的電影生產機制,整合資源優勢,強化媒介互動與綜合性的立體傳播模式;其次要充分挖掘新疆本土文化符號與文化資源的意義,增進疆內外公眾對于新疆歷史文化尤其是少數民族文化的認知;最后,新疆題材電影應當具備明確的文化語境意識,要在充分認知當下文化市場的特點和受眾期待視野的基礎上,實現建構、傳播區域形象與文化產業效益的雙贏。
其三,新疆各民族民間文學通過口頭傳播和文字
記載的傳播渠道,已經在民眾的日常生活當中占據重要地位,一些經典形象甚至成為根深蒂固的集體記憶,因此,在對這些民間文學元素的視覺再現與媒介轉化過程中,必須充分考慮到民眾的記憶積淀和接受心理,避免消極誤讀所可能招致的后果。
其四,民俗博物館的文化展覽應當兼及歷時與共
時的雙重維度,既要兼顧悠久的民族歷史傳統和民族文化的現代轉型,也要增進主體意識,堅守“民族志”真實,撕開五花八門的“偽民俗”的神秘面紗。
最后,在對民俗文化符號的媒介轉換過程中,應當避免過分“原生態”的民俗奇觀化展示,避免因文化、宗教、生活習俗上的差異而將少數民族形象本質主義化;既要歷時地呈現新疆悠久的歷史和地域文化,也要從共時角度反映現代背景下民族文化面臨的轉型與挑戰;既要避免以獵奇的視點去消費少數民族文化習俗,也要注重突顯少數民族的主體位置和“生產性”視角,尤其是不能忽略對人口較少民族民俗文化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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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點基地課題“新疆民俗文化的視覺再現與區域形象建構”(XJEDU010
213C03);新疆大學2013年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新疆區域形象的影像建構及其傳播策略研究”
作 者:鄒 贊,博士,新疆大學副教授,主要從事比較文學與文化研究。
編 輯: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