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傳奇

二十三、瞠目結舌的一幕

若離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沖鬼火喊道：“鬼火，我需要你的血，把你的血給我。”

霜可意識到若離想干什么，也忙喊道：“還有我，我也需要你的血。”

若離和霜可能想到的，王當然也能想到。

“哼！你們是想用他的血解開降龍杖和龍珠的封印吧！降龍杖和龍珠結合在一起的力量確實很大，不過你們沒有那個機會了。”王的手指死死地卡住了鬼火的喉嚨。

正在這時，鬼火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歌聲：“白白的大地，紅紅的天，綠綠的河水，藍藍的煙……”

鬼火一下子便聽出，那是小石的歌聲，它的歌詞永遠都是不變的，變的只是曲調。不過這次的曲調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它很平淡，既不悲傷，也不歡快，平淡得就像藍天上那一抹毫無變化的白云，就像無風無浪、沒有一點漣漪的潭水，那音符就好似一塊神奇的橡皮擦，擦掉了聽者腦子里所有的快樂與不快樂，所有的記得和不記得，所有……

“鬼火，快別愣神了！”小石把鬼火從恍恍惚惚的狀態中喚醒了，“把時間停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快點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原來小石竟然用歌聲把時間停止了。鬼火不敢遲疑，忙從王的手掌中掙脫出來。王一動不動地瞪著鬼火，但思緒似乎已經飛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去了。他都已經動不了了，這還不好辦嗎？

鬼火沒有去解開降龍杖和龍珠的封印，因為他要親手殺死這個壞蛋。他從一個白衣使者那里拿來一把劍，對準王的心臟，狠狠地刺了下去：“血統和力量都不重要，正義才是最重要的——”

“噗嗤”一聲，那柄劍幾乎沒有什么阻力，便刺透了王的胸膛。

就在鬼火驚愕之際，王竟然笑了：“我的心沒在這，我現在是不死之身，你是殺不了我的。”

王用兩根手指夾住劍柄，輕輕一扭，“啪”的一聲，劍便斷成了兩截。

“你怎么會……”鬼火驚訝極了！其他人還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為什么只有王蘇醒了？

“我是王，我的意志豈是一塊石頭能控制得了的！”王再一次捏住了鬼火的喉嚨。

鬼火揮舞著雙手拼命掙扎著，王胸前的那半截斷劍甚至劃破了他的雙手，但是他的掙扎終究還是徒勞——王掐斷了他的脖子。

把鬼火那具軟軟的尸體扔在地上之后，王得意地說道：“讓你的‘正義’和你自己一起見鬼去吧！”

王轉過身，正想命人處理掉若離他們幾個。但是還沒開口說話，他整個人便呆住了，站在他周圍的竟然全都是鬼火。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長著一樣的面孔，一起喊著：“再來殺我呀！再來殺我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王拔出自己胸前那截斷劍，狠狠地向離他最近的那個“鬼火”刺去。

那個“鬼火”倒在了地上，但是其他鬼火卻一起向他沖過來。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幻象！”王使勁地閉上了眼睛，搖晃了幾下腦袋。但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鬼火”依舊還是那么多，但卻全都變大了。

不對，是他自己變小了。王低頭打量著自己，天哪，自己怎么變成一只癩蛤蟆了！

“是幻象！絕對是幻象！”王在心里對自己說。

他想呼喊使者們上前幫忙，但是從他嘴里喊出的卻是任何人都聽不懂的蛙語：“呱呱呱——呱呱——”

王不僅失去了自己的身體，還失去了聲音，失去了人的靈魂。

“鬼火”們抬腳向王身上踩去，嚇得王急忙抱頭逃竄，慌不擇路的他最后掉進了一口枯井。那口枯井里面長滿了荒草，但是藏身在這荒草之中卻讓他感覺到了從沒有過的踏實和安全。其實這些年，雖然他坐上了王位，統治著王庭，但是他卻沒有一天安穩過，每天晚上他都會夢見哥哥找自己索命，夢見六大部族的人攻進了王庭……而現在，他再也不用過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他，哦不，是它，決定留下來當這口枯井里的王。在這里誰都要聽它的，包括每一個老鼠、每一個蚊子、每一個蒼蠅……

鬼火站在枯井旁凝視著王：“鬼族的力量可不僅僅是會燃幾團鬼火而已，就讓你的‘力量’和你自己一起老死在這口枯井里吧！”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王眼睛的世界開始不同的呢？是在鬼火把手在王胸前的那截斷劍上劃破開始。鬼火是故意那樣做的，因為只有如此，他的血才可以順著斷劍流進王的傷口，再通過那個傷口流遍王的全身。

也就在這個時候，歌聲的威力消散了，時間又恢復了，所有人都見證了這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鬼火的血閃爍著綠光，一滴一滴的流進了王的身體。接著王的眼睛變綠了，他的手從鬼火的喉嚨上拿了下去，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對著地上的空氣說：“讓你的‘正義’和你自己一起見鬼去吧！”

然后王又像見到鬼一樣看著身邊的使者們，還拔出胸前的斷劍刺死了一個使者。他像瘋了似的亂嚷亂叫著，最后跳進了一口枯井里，再也沒有上來。

在眾人的眼里，王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異樣，變成了一只癩蛤蟆只是他自己的想象。也許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意識到自己是誰，但是到了最后，當他完全喪失了人的意識之后，就真的會以“癩蛤蟆”的身份活在這個世上了。

霜可后來曾經問過鬼火：“這個下場是不是太便宜那個家伙了？”

但是鬼火的想法是，既然奪不走他的命，那就奪走他的靈魂吧！而他使用的正是鬼族的奪魂術。在此之前，鬼火從沒有使用過鬼族的力量，因為他不想提醒自己半人半鬼的身份，他只想以一個人類的身份，哪怕是卑賤的身份活著。

在鬼火被師父從河里撿回來的時候，因為感染風寒，他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師父見他可憐，就求鬼族的朋友救了鬼火一條命。雖然鬼火因此擁有了鬼族的力量，但是閃爍著鬼火光芒的他卻總是被小伙伴們當成是怪物。等他到了可以控制鬼族力量的年齡，他就徹底把這種力量封存到了體內。直到小月死在他的懷里，他的憤怒才解開了塵封已久的力量。

二十四、風使者的淚

“你們的王已經不存在了。”鬼火瞪著綠幽幽的眼睛對周圍的使者們說，“有想繼續戰斗的就留下來，不想戰斗的就去心室取回你們自己的心吧！王庭不需要用這種卑鄙的方法來保證你們的忠心。王庭需要的不是冷血的使者，而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使者。”

紫玉王后把雙手放在胸口，看著鬼火笑了。她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她的兒子一定會成為王庭歷史上最優秀的王。

使者們全都散去了，但是若離卻擋住了風使者的路。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盒子，對風使者說：“你的心不在心室，在我這里。”

“只要若離把盒子往地上一摔，你就完蛋了！”霜可向風使者解釋那個盒子的重要性。

“你也許不知道，在你火燒莫高山的時候，我曾經對自己說過，我一定要活著！總會有那么一天，我會踩著你的腦袋，清楚地告訴你，鬼長不是愚蠢的老頭！”

霜可用手指戳了戳那個盒子：“若離，別和他廢話！先把他的心摔碎，然后想怎么踩他就怎么踩他！”

但是沒想到，若離卻把盒子扔給了風使者：“把你的心裝回去，我要和你來個公平的決斗。”

霜可急得直跳腳：“若離你瘋了？萬一你打不過他怎么辦？”

霜可想把那盒子搶回來，但是風使者卻已經拿出了心，把它按進了自己的胸膛里。那一剎那，他曾經失去已久的快樂、悲傷全都涌上了心頭。

片刻，他睜開眼睛，恍然大悟一般說道：“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月使者寧肯不要永生，也要放回這顆心了，怦怦跳的感覺真的很好。”

“但是很可惜，一會兒它就會停止跳動了，因為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霜可對著風使者抬了一下下巴。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遵從王的命令，保護王庭。如果說那些事情傷害到了你們……”風使者捂著自己的胸口，“我只能說很抱歉……如果殺了我，可以平復你們的怨恨，那么動手吧！”

風使者扔掉了手里的寶劍。

“我要為莫高山的所有山鬼報仇！”若離舉起了降龍杖，向風使者的頭上揮去。但是，降龍杖卻在距離風使者頭部一拳的位置停住了。

因為若離在風使者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滴淚，他突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當一個人幡然醒悟的時候，心內的愧疚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

降龍杖在風使者的頭頂上顫抖著，最終落在了風使者的頭上——但只是輕輕地敲了一下。

若離收回降龍杖，淡淡地對風使者說：“我們互不相欠了，你走吧！”

“憑什么就這么放過他？”霜可不高興地嚷著。

就見風使者的眼睛突然一瞪，身體“嗖”的一下就沖向了霜可。

霜可被嚇呆了，她以為風使者會一掌結果了自己，但沒想到風使者只是把她撞開，沖到了鬼火面前。

剛剛收回鬼族力量的鬼火正在和紫玉王后整理月使者的衣裳，根本沒料到風使者會在這個時候沖過來。他剛一回頭，就聽“咔嚓”一聲炸響，一道閃電劈在了風使者的背后。

風使者的整個身體一震，慢慢地倒在了鬼火的面前。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保護王庭，因為……這是我的使命……”風使者躺在地上氣若游絲。

鬼火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這個風使者曾經差點要了他的命，但是剛才如果他沒有沖過來救自己，那自己就真的變成鬼了。

“謝謝你……”鬼火說的是真心話。

風使者沒再說話，但是相信他的心在停止跳動的那一剎那，應該能感受到王子對他的謝意。

鬼火替風使者合上了眼睛，站起身，瞪著前面的雷使者。

二十五、雷使者的身份

雖然自己已經暴露了，但是雷使者并沒有離開的意思。若離和靈虛子急忙擋在鬼火的前面，以免雷使者有下一步的行動。

“別傻了，你的王已經變成井底之蛙，你沒有必要再為他賣命了。”霜可提醒他。

雷使者輕蔑地一笑：“誰會在乎那個傻瓜！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真命天子，殊不知我只是利用他來瓦解六大部族，如今大局已定，誰都阻止不了了。”

“阻止什么？”鬼火用手推開擋在他前面的若離。

“我已經派手下把那只血蟲送往千鳥湖了，它肚子里裝的是正統王族的血，可以解開千鳥湖的封印。”

鬼火一下子明白了，雷使者所說的血蟲，一定就是在地下石室里想把自己的血吸干的那條蟲子。

“你想解封妖王？你是妖王的人？”鬼火的猜測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冒了一身冷汗。

當年，六大部族和王庭犧牲了多少條性命，才把妖王封在湖底呀！

“沒錯，我是妖王的人，不過你們知道得已經太遲了。雖然你們有降龍杖和龍珠，但是《六族協議》已毀，你們召喚不出神龍。只要我殺了鬼火，便再無后顧之憂，整個世界馬上就又是妖王的天下了，哈哈哈——”雷使者大笑著。

靈虛子很疑惑地問他：“你應該是云族的人，為什么要幫助妖王作惡？”

“哼！我不是云族的人！”雷使者氣憤地攥緊了拳頭，“我和云族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如無意外，云塔應該已經坍塌，云族將不復存在。”

真不知道云族以前到底對雷使者做過什么，竟然能讓他仇恨到如此地步。

“而你……”雷使者把手指劃向了鬼火，“將是我送給妖王的第一個禮物！”

還沒等雷使者再次發出攻擊，靈虛子已經選擇好了對付雷使者的詩：“鴻雁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鰥寡……”

這首《詩經·小雅·鴻雁》是周宣王派使臣招撫難民，叫他們回故鄉的詩。即便云族做過什么對不起雷使者的事情，但是靈虛子相信，那里一定還保留著雷使者曾經的快樂。

“別再念了……”雷使者的身體顫抖著，聲音顫抖著。

但是靈虛子的誦詩聲卻并沒有停止。

“我說了別再念了！”雷使者一邊咆哮著，一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一點也不懷念那里，那里的人是生是死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雷使者的吼叫聲化作了一道道霹靂閃電，電光之中的雷使者已然是淚流滿面。他身體一轉，飛上了天空，轉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云族人都是會飛的，就像若風舞一樣。

二十六、我是鬼火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但一切又似乎還未結束。

靈虛子還沒有找到妹妹靈犀，若離還沒有找到朋友紅花，而且在那個萬里之遙的千鳥湖，也許血蟲已經解開了冰湖的封印。

所以鬼火將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也許他的未來會充滿著無數的挑戰，但話說回來，如果人生沒有挑戰，那還有什么意義呢？

后來鬼火曾問過若離，若風舞到底是山鬼族還是云族的人？

若離的反應很平淡，他說：“既然喜歡一朵花，為什么非要知道它的產地和名字呢？”

是啊！既然喜歡她，為什么非要知道她的來歷呢？而他是不是也不應該為自己到底是商販還是王子的身份而繼續糾結呢？

他就是鬼火，喜歡亮閃閃金幣的鬼火。

當他面對妖王的時候，當他拯救世界的時候，當他面對所有百姓的時候，他只需要告訴大家：“我是鬼火！”

這就足夠了！

（“鬼火傳奇”姐妹篇“云有靈犀”，下期為你精彩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