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2009年,我31歲,是一個渺小的經濟學助教。其實更渺小的是我的心,我躲在被愛情遺忘的角落,直到陽子的出現,她研究生畢業分配到我們學校實習。
陽子的出現就像辛亥革命喚醒了積弱積貧的睡獅一樣喚醒了我的心,愛情的路上艱難險阻,我再也沒有回頭過。
即便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執著
自尊對一個自卑的男人來說是最沉重的東西。我的職位很低,工資也低,個子也不高,而陽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女孩:漂亮,學歷高,個子高,我根本配不上她。我曾經想過等自己出人頭地之后再追她,轉念一想以前也曾這樣想過,結果直到31歲還孑然一身。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思念會很重,自尊會很輕。自尊就像是一個障礙跨欄,有真愛的人都可以跨過。如果你不能,那么你更愛的是你自己而不是那個人。
陽子拒絕過我不下百次,分手也有大大小小數十次,每一次不管摔得有多重,我拍去塵土又繼續。那個時候陽子全家都強烈地反對我們在一起,陽子甚至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是備胎,不過我沒有放棄。
2010年8月份的時候,在員工食堂里我和陽子說要在《華爾街日報》上發表文章,還要給奧巴馬總統寫信,勸阻美國放棄和中國打貿易戰的想法。陽子說我是個瘋子、說大話的騙子。
我犧牲吃飯、睡覺、休息的時間去美國財政部、彼德森國際經濟研究院等政府機構和智庫的官網下載數據和報告,研究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美貿易和美國就業之間的互相影響。
在通宵達旦熬了一個國慶黃金周之后,我于10月6日清晨6點左右寫完了給奧巴馬總統的信和給《華爾街日報》的投稿并E-mail了出去。之后我的文章在10月8日這一天于特寫版見報了。
奧巴馬總統給我回信了,采訪我的海內外媒體也絡繹不絕,經過了此事,陽子再也不說我是瘋子騙子了,我們的感情開始進入了相對穩定的發展期。
房子是爬不過的山
陽子和我說過:要和她結婚,必須在北京買一套100平方米以上的房子。
她常說和我在一起沒有安全感,看不到未來,我都35歲了,還沒房沒車。她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而她需要的安全感不是堅貞的愛情和一個有為青年的光明前途能給的。她對房子的執著,如對信仰般堅定。
我當時常想:也許在北京買房這事會硬生生地把我們拆散。2012年的時候她和我說,北京的房子她可以不要,但讓我父親把他名下老家的房產給我一處,然后我們就結婚。我考慮了很久。父親身體不好,精神狀態也不佳,我不想為了自己結婚的事去和父親要房子,怕老人聽了心里會難過。而且她要的那套房子我弟弟住著,我不能為了自己結婚的事,去和弟弟反目,更何況弟弟有三個孩子,日子過得不容易。
但是我也不能失去她。左右為難的夜里我做了好多噩夢。終于,我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把在北京為買房子存的錢拿出來給父親,然后父親再給我房子,這樣父親會體諒我的苦衷,不會生我的氣。認定這是條萬全之策之后,我就踏上了回鄉之旅,盼著把事情辦好,回來好結婚。不過天意弄人,弟弟不是很樂意,反勸我愛情不是交易,不要和這樣的女人結婚。我沒有勇氣和弟弟反目,事情終于沒有辦成。
我灰溜溜地離開老家回到北京,拖著疲憊的身軀打開了房門,發現屋里有說不出的異樣。我心里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陽子搬走了。我急忙放下行李,去看她的衣櫥,果然空空如也。
我最心愛的人就這樣離開了我。
我們裸婚吧
陽子堅決不接我的電話,我就不敢再給她打了,怕打多了她把手機號也換了,那我就徹底找不到她了。我堅持每天給她寫簡短的情書,然后用短信發給她。怕她分手后心情不好,我每天還會給她發一兩個精心挑選的冷笑話。
短信情書發了兩個多月,其間她也回過我短信,讓我別糾纏她了。我回復短信:“三年多的感情,你已經是我的親人了,我可以割舍愛情,但我割舍不了對你的牽掛。讓我做個牽掛著你的親人就足夠了,即便有一天你嫁給別人,我也會祝福你。”
也許時間能治愈一切感情的創傷,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和她做朋友。可是七夕那天她主動給我打電話了,我真的很開心,開心到我們聊了兩個多小時但現在卻想不起我們具體聊了什么。
不過有一天她在電話里哭了,說我害了她,她已經快28歲了,婚沒結,工作也沒心思,感覺這輩子就這么被毀了,而且她已經離開北京回老家威海了。
我也哭了起來,我告訴她我除了愛她,想給她幸福之外沒有別的祈求。求婚也求了很多次,都因為房子的事被拒了,我是認真的,不是玩弄感情。為了她,我愿意做房奴,只是要給我時間掙首付。然后她就說,那咱們就先不要房子了,結婚吧。就這樣我們裸婚了。
裸婚就是放下自尊,放下房子,放下自己,赤裸裸的兩顆心在涅中相愛。
在我們的婚禮上,主持人問岳母大人對我這個女婿滿不滿意?岳母說百分百滿意,因為我打心眼里疼她閨女。
岳母是智慧的,因為女人就像花,男人對女人的疼愛就像水,而金錢,地位,名牌等等就像是花盆。花盆再好,沒有水,花依然會枯萎。我早逝的母親就是這樣一朵枯萎的花。當我把自己35歲的婚禮獻給天堂里的母親時,我看到臺下的岳母在擦眼淚。那一刻我意識到那曾經讓我無比畏懼的岳母大人一直都是我的知己。
一樣東西只有失去之后才更顯得珍貴。于我們而言這樣東西是真愛而絕對不是房子。高昂的房價可以讓現實變得很殘忍,卻不能奪走真愛的幸福。舍得放下這些美麗的花盆,真愛的鮮花才能在真心的澆灌下開出美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