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九

木一是在村口的樹林里遇到九九的。九九長得瘦瘦小小，一雙眼睛顯得特別大。木一覺得九九像極了自己的妹妹。他妹妹三歲時，在村口的樹林走丟了。

木一心里一酸，問：“你在等媽媽嗎？”九九點點頭。“你媽媽叫什么？”木一又問。“李瑛。”九九說。“你……你真是我妹妹九九？”木一張大嘴巴。九九點點頭，又突然搖搖頭：“我不是你妹妹九九，我是山里的小狐貍。”

“就算你是小狐貍變的，我也要你做我的妹妹！”木一太想念妹妹了。“做你妹妹也行，但你得去村口的老柳樹下磕（kē）個頭。”木一一口答應。他們來到老柳樹下，木一“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 “走吧！回家！”九九拉起木一的手。

木一喜歡收集雞蛋，他的夢想是收集一百個雞蛋，然后孵（fū）出一大群金燦燦的小雞。但是，自從九九來后，木一的雞蛋每過幾天就會少一些。

“哪只貓兒不偷腥（xīng），哪只狐貍不吃雞？”“雖說變成了人，但是，秉（bǐng）性是改不掉的……”村里的閑言碎語傳到了木一的耳朵里。“不可能！”起初，木一斬（zhǎn）釘截鐵地說。慢慢地，木一沉默了。

“九九……”終于有一天，木一忍不住開口了，“我想集滿一百個雞蛋……”木一支支吾吾地說。“什么？你說什么？”九九大聲問。“只要一百個……”木一不敢看九九的眼睛。“你——再——說一遍！”“我只要一百個，一百個！為什么你不讓我集滿一百個呢？”木一也生氣了。

九九不說話了，木一又說：“把雞蛋還我！”“王木一，我要回家！”“你把雞蛋還我，我就讓你回家！”“雞蛋被我吃了！”九九好像一下子被丟進了冬天里，她的牙齒在“嗦嗦”地跳動著。

“那你得保證以后不再偷吃我的雞蛋！”“王木一，有你這么蠢（chǔn）的人嗎？”九九一把推開木一。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嗚嗚地哭。

九九哭了一天一夜。“九九，我不怪你了。以后我每天都把雞蛋給你吃。”木一終于說話了。

“王木一，你送我回家！”忽然，九九不哭了。“好吧。”木一不知道該怎么對九九說。這樣的妹妹，木一覺得愛也不會愛，恨也恨不起來。

九九讓木一和她再去老柳樹下磕三個頭，磕完了頭，九九就可以回家了。

木一把九九送到山里。木一說：“山里太冷清，還是家里好。”九九不說話。木一說：“其實，沒有小雞，也挺好的。小雞很聒噪（guōzào）。”九九不說話。

木一說：“雞蛋……不重要……妹妹，咱們回家吧！”木一轉身，九九卻不見了，只剩下空蕩蕩的山林。木一不知道，每只小狐貍，都只有一次做人的機會……